初高夏摇了摇头,道:“那是我高阳皇族的镇族之宝,多少万年来,我皇族生生不息,还能屹立在这块梦游大陆上一直不倒,都是多得先古老祖宗的凤珠庇佑,你叫本王怎能为了一已之私,而去毁了一族之宝?”
“如此这般,我宁可不要记忆。”
“雷小姐,若我与你之间有什么是我忘记的,请勿要见怪,我真不想毁去我族的护族宝珠。”
此时,他已经弄清楚明白了雷万均的身份,按照现在的立场看来,他们可算是敌对的双方。
本该喊人来将逮们给捉住,但是每当他的话到嘴边的时候,迎上雷万均那面无表情的一向高冷的冰山美人脸上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里,心里头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让他的心,不知不觉就相信了两个素昧谋面的女子所言,甚至心底还藏着某种雀跃,希望她们对他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真的感觉到,这位高冷美丽的小姐,他似乎在用一生的光阴去等也值得一样。
而在面对即将做为和亲结盟的条件嫁给他的,要与他生活一辈子的龙十一,他基本都是心底无波无澜,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动情。
看龙十一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件物品,与雨国结盟,他将会得到多少利益,对他的高阳国来说能改变多少差劲的现状。
不可否认,虽然同为梦游大陆上的七大国,可是雨国却是这所有的国家之中最强大的,他高阳国不过是处于中间偏下而已。
可是如今,这位素昧谋面的雷小姐一出现,感觉自己那如死水一般的心思活跃,至少跳动得比原来的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许,她就是他今生,即便抛弃一切,也想得到的女子!
但是,他真的能做抛弃一切么?
……
目光是痛楚的,心情是沉重的,气氛一瞬间僵凝。
雷万均听着脸色更加的清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那高贵脱俗的淡然气质发生丝毫的改变一样,只是那美丽的眸子里掠过丝丝缕缕淡淡的伤情,声音幽沉了几分,道:“我与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切都是夏妹妹调皮故意误导的。还请人王殿下不要放到心里去。既是如此,那也是造化弄人。我们马上就离开,不勉强你了。”
嘴上说着一回事,等与对方决绝的时候,又是另外的一翻心境了。
“从今往后,我们再见面时,就只能是一种身份,那就是敌人。”
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让一对深情的人吐出“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这样的话,夏凌仙都被她那样决绝的语气给震撼了。
看着雷万均故作冷淡的神情,初高夏的心里好像被谁给狠狠地抓了一把,抓得他生疼生疼。
“又不是整颗珠子让你煮了,吃了,泡了,损坏了!只是让你把皇冠借来,甚至不需要把凤珠从皇冠上拿下来,便能便用它那神秘的上古力量帮你召唤回你的记忆。”
夏半仙看着他们二人明明心里喜欢对方得要命,却偏偏还要故作不在意,他们不蛋疼,她这个看客都替他们蛋疼了,便将方法和盘托出:“你的记忆,是召唤回来的,不是治好的。记忆,是治不好的,丢失了就是丢失了,除非有像凤珠这样的神器。”
初高夏听完,眼睛一亮,道:“只是借用一下,并不需要去损坏?”
夏凌仙点点头,道:“当然了,那你以为呢?谁会那么傻蛋,将一粒珠子当成食物吞进肚子里去?又不是傻了的。那凤珠是什么东西,从上古遗传至今都尚未毁坏分毫,被人吞到肚子里去,这肠胃能消化得了么?你先带我们去皇宫里找女皇陛下私底下商量一下,如果女皇陛下还不放心,就让她在一旁看着好了。”
“有了凤珠,再把你的记忆给召唤回来,不过是花费几天的事情。”
“当然,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们希望你能安排一下,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尝试着恢复记忆,尤其那个人是龙玄晰。”
“大约要多少天?”初高夏沉吟了片刻,忽然坚定地问道。
见终于说动了他,夏凌仙十分的高兴,道:“顺利的话三天三夜之后就能完全恢复,即便不顺,也不会超过七天。所以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请安排好秘密医治的事宜。”
雷万均见他须弥之间便转变了说话,原本欲抬腿离开的身子也转了回来,脸色有所和缓,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初高夏,什么话都没有说。
“喔,对了,人王殿下,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你是病人,我是医生,病人要听从医生的吩咐。总之,最长七日之后的治疗结果,会让你满意的。”夏凌仙笑意盎盎,就像一块热铁砸进两块冰湖里,瞬间把那别扭地僵着的两人之间的气氛给融化了。
“好,本王拭目以待。”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
话说夏凌仙独自一人离开了北冥国之后,穆定国公也不出门了,一直都缩在定国公府里哪里也不去,一来照顾刚刚身体痊愈气色日渐趋好的结发妻子;二来要防备着对北冥幽偷袭的人再度出现偷袭。
定国公府时时刻刻都处于戒备戒严的状态。
“仙儿离开之前,说过但凡是药圣宫的人都不可以相信了,但是皇宫里却又偏偏去药圣宫重新求了一位医圣过来,眼下人已经到了府门前了,夫人,你说我们该不会把他给请进来。”安稳了大半个月的定国公府,除了宫里的老皇帝经常时不隔三差五地派人送来关怀的慰问品之外,就是不断地全世界寻找名医,但是因为有夏凌仙的交待在前,就算他们放人进了府里,可北冥幽的两大暗卫首领闻声和闻影,还有听令于夏凌仙专职服侍他的五大婢女那里都守护得密不透风,放进府里来的医者们,毫不留情地全部拒绝了。
穆定国公不是对夏凌仙没有信心,而是北冥幽怎么说也是流着他穆家一半的血液,目前这个世上他与老伴唯一仅剩的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了;虽然夏凌仙也极有可能是他的外孙女儿,可怎么也还没有确确的证据证据,再加上她又是仙留门有第五百零一代传人,到时候他还得听命于她,于情于理,她在他的心中,还是比不上北冥幽这个实打实的亲孙子让他心疼哪。
却偏偏,不知道那些原本属于安王府的护卫下人们像是吃定了铁称陀一样,一个个油盐不进,完全没得商量,一切都必须要等到夏凌仙回来为止。
而看着北冥幽一日不如一日,夏凌仙当初还在府里的时候,他还能追随着她形影不离,不断地说着一些虽然听起来让人心酸却还是感觉到让人安心的话,可如今夏凌仙离了府,他再也找不到她之后,整个人就像完全傻掉了一样,只会坐着发呆。
一发呆,就是一天。
不吃不喝,任谁也劝不住。
最后,还是抬出了夏凌仙姐姐几个字,才让他那毫无焦距的眼神有了半点神采。
哎,幽儿这孩子怎么对仙儿那么依赖哪。
他们,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啊。
哎,这又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孽缘。
穆老夫人今天穿着一身的藏蓝色四合如意云纹丝绸直缀,梳着圆锥髻,上面还插了一枝金色仿蝶翅翠玉华胜,将一府宗妇的大气雍荣展现得淋漓尽致。
身体上越来越好,两眼有神,矍烁生辉,在与穆定国公相对望的时候,不经意间还流露出年轻人该有的儿女娇态,十分难态。
是啊,定国公夫妇,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在这个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有本事,就会三妻四妾的年代里,这样的情意,才是多少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
可惜定国公夫妇并没生育有儿子,否则,不知道定国公府的门槛被媒人踏破多少。
“老爷,我觉得还是听仙儿的吧。仙儿那孩子,心性不差,最重要的是信义难得,她答应的事情,必定会全力以赴。本来,幽儿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药圣宫的医圣给害的。如今圣上寻来的又是药圣宫的人,你说,咱们能相信吗?就算他的医术逆翻了天去,我们也不敢让幽儿给他们瞧啊。”穆老夫人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
“那好,为夫现在就去打发了他去。哪怕冒着被圣上误解,也要将他给推辞了。”穆定国公眼神一闪,的确,正如夫人所说,幽儿是被药圣宫的人所害,如今皇上找来的又是药圣宫的人,他可不信那一套死马当活马医的说辞,他的幽儿,怎么能用马来相提并论!
二老正说话间,宫里的侍卫却护送着一位背着药相的人走了进来,穆步拦这不住,因为带着药圣宫的医圣来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老皇帝身边最得力的最宠信的侍卫长北冥云。
北冥云是老皇帝的曾孙子,说起来,也算是北冥幽的堂侄子,却比北冥幽还要年长一两岁,二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虎头虎脑,一身虎胆,穿着镶银兽面锁子甲,带着羽饰九曲银盔,腰间挂着两大精钢铁锤,是北冥国京城家喻户晓的天生神力和双系灵力修为的人才,如今已是武尊九级初阶的实力,这对于一般的皇室子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皎皎者。
一身的正气浩然,带着不怒自威的武将气质。
“云统领,你稍慢稍慢,待老奴去通报老爷夫人一声。”穆叔一边追着一边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定国公一向喜欢小爷,从来都不会拦着小爷进府寻人,你这奴才,莫不是倚老卖,不让小爷进去看看我那堂叔叔,竟是要打着算盘要延误救治我堂叔叔的时机不成?”北冥云可不是个好说话和敷衍的主,他一向只忠心老皇帝,唯皇帝之命是从,谁在他面前,只要阻碍他执行老皇帝任务的,那就是与叛臣等视。
说话间,腰间的金钢大锤已担在了掌中,一路推搡着穆叔大阔步向前,为那药圣宫里的来人开道。
定国公夫妇听到了推搡声,早就双双扶着一道迎出了大厅。
“云统领来了,穆叔你干嘛还拦着?赶紧地让人给彻茶上等的好茶奉送过来。”穆老夫人首先开腔圆场,示意穆叔让他们进来。
穆叔应了声是,心底叹息一声,大阔步离去,吩咐人办事去了。
“北冥云见过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我堂叔叔北冥幽的病情把药圣宫的医圣带过来为他诊治的。皇曾祖父这段日子过得十分的不开怀,四处寻方名医,这才找到了这位寥医圣。”北冥云快言快语,肠子直到底,什么寒喧之类的根本不会,一来就把话给挑明说清了。
身边跟着的那位看几来有几分慈悲面容,无须,一张固执的国字脸,穿着青衫布衣,带着头巾,估约四十岁左右,脸上很干净,胡子都刮得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到皮肤里的胡须根的。
模样打扮跟一般的医者无易,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神态安详。
见北冥云提到他,马上上前一步,扫了定国公夫妇二人,默默拱一下手,当作行礼。
表情不倨不傲,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模样。
任由穆定国公夫妇二人眼光不善地上下打量着。
他们实在是对药圣宫的人深恶痛绝,尤其是听到医圣两个字,更是憎恼。
“云统领啊,不是老夫不让你带人去给幽儿诊治。幽儿出事,我们两老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恨不得他能马上就好起来。”
穆定国公接口,神色凄凄,继续道:“可是,幽儿之所以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就是被药圣宫的医圣给害的。你说,如今老夫还能答应药圣宫的人给他医治吗?而且,老夫在外行走多年,接触过不过的药圣宫的医圣,对药圣宫的事情不说了解得十分的彻底,却也是对药圣宫里有几位医圣是十分了然的。这位是医圣是姓寥的吧?老夫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药圣宫里还有姓寥的医圣。姓牛姓马的倒是很多,比如之前的那位用了自己的毒疯傻掉了的马医圣。”
虽然他心里对药圣宫的人十分的反感,但这人却是老皇帝命人给寻来的,要拒绝,是需要十足的理由的。如果没有十足的理由,那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会被全家杀头的。
虽然穆定国公府现在就他们两老,外加新认的孙女儿之外,就别无他人。
“这……”北冥云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穆定国公夫妇的欢天喜地,反而是一副拒绝和为难的模样,而定国公说得又十分在理,他不是善于言词的人,一时之间便也语塞。
他瞟了一眼态度安详低头沉默的寥医圣,寥医圣接收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对着穆定国公详和一笑,道:“在下向来不爱出风头,在药圣宫里也是低调行事,定国公爷不曾听说过也不为怪。”
“但是,如果定国公爷真的对药圣宫有所了解的话,便该知道最近几年,药圣宫里已分划分为两大派系。像我们这种的,不爱出风头,又禀承着药圣宫的宫规,不参与任何国家或者江湖派系的纷争的是不太出名的。”
“之前的马医圣,偏偏是我们这一派的死对头,他常常研制出一些不太好对付的毒药去危害世人,偏偏宫主这几年因为闭关研究药理,将事务都扔给了少宫主处理,少宫主不像老宫主那般宽怀济世,反而野心勃勃,我等看不过眼,才脱离了药圣宫,自己找了一处地方,为了生计,挂起悬壶,博一个济世的美名换取些银两,度日。”
“在下说的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什么悲悯,而是将在下的心思给剥开,给定国公爷和定国公夫人仔细看清楚,在下的一片诚意。”
“你既说你已脱离了药圣宫,那为何还要以药圣宫的医圣自称?”穆老夫人马上就听出了他话里前后矛盾,尖锐地问道。
“在下之所以说自己是药圣宫的医圣,那是因为在下的确就是药圣宫的医圣。而在下说的脱离了药圣宫,只是暂时地离开。等老宫主出关之后,在下是要再回去服侍他老人家的。”寥医圣道。
“原来是一教之内派系纷争,这样说来,你似乎对那个该死的马医圣的药是有所了解的了?”穆定国公听完,眼光尖锐,直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心虚和说谎的地方。
药圣宫乱了,是最近五六年的事情,的确他听说过的派系之争,是有那么一回事。
如今看这寥医圣的举止言行,文明有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对别人的质疑也能保持心神镇定地回答,并不因为自己是世间难得的医圣就会下巴高抬,鼻孔朝天,世间唯我独尊,好像谁都要求着他似的一幅欠揍样。
之前的马医圣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