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飘窗,古色古香的家具,手指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握着,而那个小手的主人,正趴伏在他的床榻边上,像是累坏了,正沉睡着。
那半侧的精致的小脸,有些嫣红,呼吸绵长接近无声,长长的睫毛,像羽翅一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美丽。
刚才是谁说要离开他呢?没人啊。
北冥幽抬手,正欲抚上那半张沉睡的小脸,忽然一道声音激动地从一侧响起:
“醒了,醒了,皇上,是皇上醒了!”
听到惊喜的欢叫声,夏凌仙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便撞入了一双含笑的眸子里,一大子跳了起来,边把脉,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呕吐?有没有头昏?有没有感觉到疼痛?……”
一连串的询问,不管不顾,却能休现出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焦急和忧心。
北冥幽笑着摇了摇头,反手覆到她的手背上安抚她,眼角余光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那个大声叫喊的侍女。
那侍女往夏凌仙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瑟缩了一下。
寝殿里,因为一个侍女的叫喊声,闻声闻影等人,呼啦啦的一大串,全都跑了进来,还有军师,法师,相师等等,也挤了过来,谁都想第一时间看到苏醒的北冥幽。
但是,没有皇帝的召见,谁都不敢进去,只能在寝殿门厅外徘徊,将整个大殿都挤得满满的。
“都散了,都散了,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病人刚醒,需要安静!统统都给老夫让开!”
珊珊来迟的药老,见寝殿偏厅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他一老头子根本就进不去,便挥起手中捣药的杵,大声呼喝。
众人哗拉有序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药老不客气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对于北冥幽有没的召见他,他能不能进去这种规矩礼仪什么的,根本没放在眼里,也没放在心上。
“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胸口还疼不疼?你的心肺都伤得挺重的……肚子呢?六腑都移位了……啊,你试试运运灵力看看,筋脉方面有没有问题……”果然是事关已则乱,夏凌仙反反覆覆地检查了又检查,不敢相信自己的医术,就怕有那么一两项重要的,被她自己忽略掉,一个劲地问。
“没事了,我没事了。”北冥幽反手抓住夏凌仙的手,见她慌得又是诊脉,又是摸额头,又是这探探,又是那摸摸的,心里的不爽一下子便抛九宵云外去了,或者说,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她竟然累到在自己的病榻旁小憩的时候,那股气就烟消云散了。
他就想了,仙儿怎么可能会舍他而去嫁给别人。
此刻的心情,额外的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夏凌仙用神识又将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扫描了一遍,见他的确恢复得不错,才平静下来。
药老这时挤了进来,上前一看,也不用把脉,便道:“果然,还是小女娃的针法妙呀,这才几天有功夫,就把这半死不活的人给治好了。”
夏凌仙一哂。
“臭老头,你说谁是半死不活的人呢?那是咱们的皇上,是皇上!你这老头,不跪也就罢了,居然敢当面排遣皇上?看你是活腻了!”
北冥幽还没有表示什么,一直呆在夏凌仙身后偷偷地看着他的侍女跳了起来,指着药老的红鼻子斥道。
北冥幽再度皱了皱眉头,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这侍女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却见夏凌仙笑了笑,道:“好啦,依依,别这样对药老说话,你不是想跟药老学医术吗?怎么能这样跟师傅说话呢?”
依依?
北冥幽的眼睛一大,打量了一下这个侍女,再将目光转回到夏凌仙的脸上,果然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原来是夏依依。
夏依依,那可不就是夏凌仙唯一的堂妹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药老一听,傲娇了起来,道:“哼,老夫才不会收这样的徒弟!这性太跳脱,不把师傅气死才怪!”
夏凌仙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夏依依却抢先跟药老先呛了起来,一脸鄙夷加嫌弃地道:
“谁要跟他这个臭老头学医术呢?要学也得跟大姐姐学,他那医术,比起大姐姐的来,可是差了一大截呢!”
“你,你……气死老夫了!你说不拜老夫为师傅,老夫就非要收了你这个徒弟不可!你知道什么?你大姐姐的这套针法虽然厉害,却也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而且,她也没有时间教你!”
药老最受不得激,越老越容不得别人说他技不如人,气得跳了起来,差点踩到了自己的胡子,冲着夏依依道。
夏依依的小嘴巴一嘟,脸撇开了去,道:“哼,我才不会做你的徒弟!我要做大姐姐的徒弟!”
夏凌仙道:“好了,依依,别闹了,我的医术是真的不如药老的,而且,药圣丹可是只有药老才有配方喔。如果你不拜他为师的话,只怕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学会炼制雪圣丹。”
重要的是,她的这一手医术,外人还真的不一定能学得会。
而且,夏依依也没有像她这样有神识,可以用神识扫描,把脉什么的,还是得跟药老学,从基础学起。
“不,大姐姐,我不跟他学,我要跟你学!那雪圣丹有什么哪,还不是大姐姐闻一闻就能闻出配方来的!”夏依依依然对药老不屑,嘟着嘴道。
“哎呀呀,老夫还真不信了。这个世上,只有求着老夫收徒的,没有老夫收不到的徒弟的,你这死丫头真不懂事也不识货,你竟然拒绝老夫?”
药老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真的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不愿跟他学,他倒是非要收下她这个徒弟不可了。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倚老卖老呢?总之呢,没看到你治病救人的真本事,我是不会拜你为师的!”
药老傲娇,药老瞪鼻了上脸,可夏依依更是傲娇,更是不屑一故,气得药老胡子都快要跷到天上去了。
见他们一老一少分明就是彼此看对眼了,却没有个台阶下,一个二个全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夏凌仙便笑着打圆场,道:“药老,你先别生气,等你收下我堂妹,等她跟你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知道你的好了。”
“我这小堂妹啊,从小聪明灵伶俐,有一颗七窍灵珑心,做什么学什么都上手得快,保证药老你不吃亏!”
“哼哼,这话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味道。看在你俩的面子上,老夫就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个顽劣的弟子了!”
药老见有台阶下了,便顺着下来,脸却撇向一边,而眼睛却滴溜溜地瞟向一边鼓着气的夏依依,其实这个女娃儿,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跟夏凌仙这小丫头一样,他收不到夏凌仙为徒,收她的小堂妹,也算是了了心愿了吧。
“依依,还不快点过来拜见师傅?!可别再闹了喔!”
见夏依依踌蹰着不动,夏凌仙又催促道。
“可是,药圣宫不是说会医的不能修练,而修练的不会医么?我不想跟他们药圣宫的学,怕我学会了医术,我的修为就没有了。”
夏依依嘟喃着,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她想着,大姐姐又会医术,武功又高,那么跟着她学绝对没问题,但是,若是跟着药圣宫的药老学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先给自己来吃下一些不能修练的药,然后才传她医术啊。
“有志者事竟成,你若真心想学,哪里会有学不会的?”夏凌仙道。
药老吹胡子瞪眼,道:“要拜师就赶紧拜!等老夫反悔了,就算你是求着老夫,老夫也不会答应了!你想跟这小丫头学,你也得先问问她到底有没有时间教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学医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是小丫头会用激将法的,嘿嘿,老头子也会。
“拜师就拜师,谁怕谁?”夏依依一赌气,双膝跪了下去,重重地给药老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傅在上,受弟子夏依依一拜。”
“好,真乖,哈哈,老夫收了一个女徒弟了!还别说,老夫这一生都没有收过女徒弟。”药老竟然高兴地手舞足蹈。
夏依依黑沉了脸,站了起来,道:“哼,先拜你做师傅,要是三个月内你不教我点有用的东西,到时候我就不要你这个师傅了,别外找人学!”
“哎哟哟,你这小丫头,怎么想反悔?反悔是不成罗,你头也磕了,师傅也叫了,你是跑不掉啦!”
药老一边说,一边拉着夏依依的手往外走,道:“走啦走啦,人家小两口刚醒过来的,咱们就在这里闹,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这一句话,简直说到北冥幽的心坎上去了,这师徒二人居然在他昏迷刚醒过来的时候闹了这么一场,虽然他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模样来,但总归是不爽。
昏迷了这一场,他发现,他与夏凌仙认识这么久以来,独处的时间真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