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阿瑟传
1667000000100

第100章 告老还乡(2)

当沃克的前沿阵地受到北朝鲜军队的压力时,他的工程兵司令加里森·戴维森准将跳上L-5侦察机,低空飞行,寻找一条新的更靠近釜山的防守线。这道防守线要短得多,而且使釜山在敌军火炮的射程范围内,但戴维森相信,在沃克的指挥下,训练无素的美军和南朝鲜部队能够守住那里。447月26日,沃克通知东京,他打算撤军。他要把他的指挥所转移到釜山。次日早晨,麦克阿瑟和阿尔蒙德飞往朝鲜,想赶在这位第8集团军司令撤退前去看看他。“沃克,”麦克阿瑟严厉地说道,“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侦察工作。如果你想准备应急战壕,也可以让你的工兵开始。但从这道防线上撤退的命令要由我来下达。这里不允许由敦克尔克式的仓促撤退。撤退到釜山是无法接受的。”

这让沃克壮起胆子向他的部队下达了“死守”的命令。“这里不是敦克尔克,不是巴丹,谁要是向釜山撤退,就会出现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屠杀。我们必须奋战到底。与其被这些人俘虏还不如战死疆场。我们要同心战斗。如果我们中有人必须牺牲,我们就一起战斗而死。”麦克阿瑟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整个八月,北朝鲜不屈不挠地对釜山外围进行进攻和侦察。几乎每天都有危机,但不管怎么样,阵地还是守住了。从某种程度上,麦克阿瑟曾在巴丹岛打过类似的战役。1942年2月那些绝望的日子里,他曾给马歇尔发送电报,告诉他日本正在一切推向南方,利于深入敌军的后方实施打击。当时他一筹莫展。也许这一次,尽管他可能出奇制胜,但他能记起的就是科雷吉尔多岛深处那隧道的恶臭。对来两面夹击进攻的敌军,彻底歼灭是他以前从未进行过的战术之一,是类似汉尼拔和拿破仑这些伟大的军事指挥家的实践。

人民军在跨越过三八线不久后,麦克阿瑟即开始考虑从他们后方袭击,他要求调用海军陆战队的一个团,但在杜鲁门同意他的请求前,很明显需要海军陆战队来保卫釜山。7月10日,麦克阿瑟接见了海军陆战队司令缪尔·C·舍菲尔德中将。麦克阿瑟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解释他真正需要的。门边有幅远东地图。“我希望我能再次指挥海军陆战队第1师,”麦克阿瑟说道,“我有任务要他们执行。”他停下来,用他的海洲石烟斗猛敲那地图。“我要他们在这里登陆……在仁川。”他指的是离釜山西北150英里的港口,离汉城30英里。舍菲尔德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建议他要海军陆战队的一整个师的兵力,而不是要一些小分队,并让他们逐步加入战争。舍菲尔德回答道,“将军,您为什么不提出这种要求呢?”

麦克阿瑟的确提出了要求,但对于得到海军陆战队一整个师他并不抱希望。参谋长联席会议对他提出的登陆提议的态度不温不火,据记载,布雷德利在说海陆进攻是不会再次重演的。杜鲁门一向不喜欢海军陆战队,他也有他的顾虑。这时,他直率地通知一位支持海军陆战队的国会议员,“就你们所知,海军陆战队是海军的警察部队,只要我还担任总统,海军陆战队就必须继续担任这个角色。”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怀疑麦克阿瑟,所以就派了埃夫里尔·哈里曼担任特使,去看看第一大厦的实情。很少情况下,麦克阿瑟会去东京的羽田机场迎接访客。麦克阿瑟和哈里曼认识30年了。在西点军校担任校长时,麦克阿瑟就和哈里曼的“橙色县”队比赛玩马球,还在纽约特克西多附近哈里曼的住所和他一起打野鸭。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麦克阿瑟断言,快速取得军事胜利是至关重要的。战争持续时间越长,中国或苏联介入战争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次战役的主要目的是在“下个冬天来临之前”消灭人民军。在朝鲜的山区进行冬季作战不仅会有大量伤亡,而且会一无所获。但如果他得到了他想到的援军,包括整个海军陆战队的第1师,他就能消灭北朝鲜军队。最后,他用富有感召力的缓慢语速总结:“我不相信像美国这样的伟大的国家不能给我提供那些微不足道的援军。告诉总统,如果他把援军给我,我保证会在9月15日黎明登陆仁川,我将用此次登陆为锤,以第8集团军为砧,然后彻底砸烂、歼灭朝鲜军队。”这番话令人激动,哈里曼对此深深感动。

哈里曼回去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总统,“那两个半小时精彩的陈述中,麦克阿瑟将军是以最急迫的心情,以他丰富的经验和逻辑缜密的军事论点,并且以他的雄辩,阐明了他对于地面作战部队增援的强烈要求。”

说服哈里曼还不够。麦克阿瑟还需要说服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联席会议越是看仁川,越是不喜欢这个建议。一位研究该提议的海军军官说道,“我们大致举出了所有的自然障碍和地理障碍,这些问题仁川全部都有。”科林斯和海军作战部长福里斯特·P·舍曼飞往东京,和麦克阿瑟讨论细节。科林斯比以前更坚信这次行动会失败。

8月23日,紧张而充满戏剧性的会议的麦克阿瑟办公室旁边的小会议室召开。科林斯、舍曼、阿尔蒙德、舍菲尔德和很多海军专家济济一堂。他们几乎都是紧紧挨着了。科林斯担心麦克阿瑟的力量分散在150英里的战线两端。但麦克阿瑟把科林斯想把登陆点定在更靠近釜山外围的建议搁在一边,他轻蔑地说,“在釜山外围登陆,是无效率且非决定性的。这个行动试图包围敌人但实际上却做不到。水陆登陆是我们拥有的最有力的工具。要适当部署水陆登陆行动,我们就必须袭击更深入和更猛烈!”他正在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有个回声,那好像是他父亲的声音,再次在告诉他那些他曾在很久很久之前和他的话,“道格,战争会议只滋生胆怯和失败。”指挥官做出决定,必须运用自己的个性力量和实力对那些愚蠢的委员们施加影响。

他强调了汉城的战略重要性,汉城是整个南朝鲜公路和铁路的枢纽。这对于整个朝鲜半岛来说,就好像是巴黎对于法国的重要性。如果他拿下仁川,汉城和其机场就会很快沦陷。能代替在朝鲜西海岸进行水陆登陆的唯一选择就是从釜山突破,但那就会和有准备的防守进行正面攻击,伤亡将会惨重。他承认登陆仁川会有所问题,那里的潮差达32英寸。更糟糕的是,突袭将被分为两个阶段,中间间隔八小时以上,因为首先必须在航道上占领一个岛。只有确保做到这一点后,才能在下一次涨潮时发动攻击。然而,麦克阿瑟强调说,美国海军以前从没让他失望过,他知道现在他们也不会让他失望。他并没有争论水文方面的细节、潮汐或天气影响带来的危险,而是对他们进行情感上的诱惑和对海军自豪感的激发。

当麦克阿瑟陈述理由时,他也考虑到怎样才能最好地克服来自科林斯和舍曼的阻力,特别是科林斯。他们对于失败的担心远远大于他们对于成功的渴望。所以他缓和了口气进一步说:“如果我的推断不准确,遇到我无法克服的顽强防守,我将亲自督阵,并在部队遭遇血战之前将我们的部队全部撤回。唯一的损失就是我的声誉受到了影响。但仁川之战不会失败。仁川之战必将成功。而且仁川之战能挽救10万条生命。”

“我知道这是5000比1的赌博。但我对此已习以为常。”麦克阿瑟的声音小得如同耳语。会议室的人几乎听不到他说什么,“我们将在仁川登陆……而且我会消灭他们!”肃然起敬的安静充斥着整个会议室。六天后,参谋长联席会议授权麦克阿瑟在仁川登陆……,“如果可能的话,或者在仁川南海岸的有利位置登陆。”但科林斯仍然满心疑虑。

9月13日,麦克阿瑟和舍菲尔德飞往日本的佐世保,登上“麦金莱”号旗舰。在从机场到佐世保码头的飞行途中,太阳渐渐西下,天下飘起了小雨。麦克阿瑟仰望天空,一道美丽的彩虹在渐渐变暗的天空中熠熠生辉。“那是我的彩虹!”他转向舍菲尔德兴奋地说,“在我的第一场战争中,我指挥的就是彩虹师,这是我的吉兆,这次登陆一定会成功的。”

9月15日上午,一支海军陆战队趁满潮时拿下了通往仁川的狭长水道中的月尾岛,并占领了火炮阵地。第二支海军陆战队于下午满潮时在仁川的港口前登陆。他们遭遇到了一些毫无组织的零星抵抗。麦克阿瑟身着他的A-2式飞行服,头戴陆军元帅帽,从“麦金莱”号上观察着海军陆战队实施的这次完美无瑕、锐不可当的突袭行动,那真是一种不可言喻、激动人心的美妙感觉。

但是,这还不够。麦克阿瑟还要到更近一点的地方去看。他坚持要到月尾岛去。他的船冒着枪林弹雨把他带到了月尾岛,但他却还要求到离海岸再近一些的地方,观看那里的追击炮和机枪正在交火的场面。舍菲尔德惊恐万分,极力让指挥登陆部队的舰队司令命令“麦金莱”号返回,但这位将军拒绝了。对舍菲尔德而言,没有什么比战区司令死于敌人炮火之下更可怕的事情了。许多年以后他仍然问人们“难道我这么做不对吗?”人们无一例外地回答说他是对的,但正确的答案却应该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