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混在大马的日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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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叁(4)

“那过几天我买个唱机,买几张重金属,朋客,好好爽爽。”自从进入奉阳大学后,爱玩对摇滚乐产生了兴趣。本来在高中的时候,他看见那些长发的摇滚青年就来气——好好的,非要把自己弄的象流氓一样。但是到了大学里,他发现女孩子们偏偏就对这些打着摇滚旗号的流氓感兴趣。于是为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他在吉它演奏上下了不少工夫,甚至还在奉阳大学组织了摇滚乐队。一头批肩的长发,一身破烂的衣服,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这些都是他吸引女孩子的工具——静惠就是这样被他钩到手的,至于摇滚乐本身的精神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吃饱后的一个饱嗝。但后来为了进入学生会当干部,他只好忍痛把自己的长发剪掉。现在到了这里,他想也许可以试试“重操旧业”,说不定更讨这里女孩子的欢心。

“我们的寝室密闭性不好,我到是无所谓,但是打扰了其他同学就不好了。”张也连忙说。

“你也感受一下嘛,别总听那些流行垃圾。”“我宁可天天听垃圾。那些唱摇滚的,嗷嗷叫唤,我真受不了。要买唱机也行也可以,天天放任贤齐的歌。”张也不得已说了实话。“呵呵,你就知道任贤齐,也换换口味嘛。”“我。哎,那不是钟婷吗?”“哪,哪呢?”爱玩急忙左顾右盼。“那不在那吗?”张也用手一指前方。

爱玩顺着张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钟婷一身休闲装,正在那里笑着向他们打招呼。“怎么,自己一个人来这里逛啊。”爱玩离钟婷老远就打招呼,心想在这儿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她了,就这么定了。“我本来想让我的室友领我参观学校,可是她临时有事回家,所以我只好自己来这里逛逛”

“回家?”“她是当地华人,家在吉隆坡。”

“原来是这样……”爱玩突然想起了什么:“哎,钟婷,你的英语测验过了没有?”“我今年才上高三,所以……”“没关系。我从大学的基础班开始读,时间多得是。如果你英语方面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

张也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同时在心里暗谢钟婷在无意中帮自己解围。“那以后就请你多帮忙了……”钟婷笑着说。“我们还是在这里边逛边聊吧。来,把你手里的水果拿来,我替你拎着。想买什么我帮你挑,在家的时候我常陪我妈上街。”于晴看爱玩对钟婷如此热情,不自主地白了张也一眼——这一眼中既有对爱玩在女人面前大献殷勤的鄙视,也有对张也对自己没有爱玩对钟婷殷勤的批评。

也许女人的气息中天生的就有兴奋剂,而且是可以锁盯目标释放的那种。不然爱玩不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中表现得如此兴奋——确切地说应该是亢奋。按理说他从前中过这种药的毒,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抵抗力——从前爱玩没少逢场作戏,可这一次更加真实。到底是留学生,出国后果然功力大增。爱玩平时本来就话多,现在更是象碉堡里的机枪,喷个不停。张也和于晴走在后面,到象是两个跟班。张也见此情景,心中叫苦不迭。他看了看手表,刚想叫住爱玩,突然从后面窜出个人影。

“钟婷,怎么这么巧啊?”那话甜的能招来蚂蚁。爱玩定睛一看,一个小伙子站在于晴的左面,高高的个子,却有些轻微的驼背。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绺地搭在前额,小小的眼睛充满笑意,把使人肉麻的目光投到钟婷脸上。“你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贾大化,这是艾纨,都是我的朋友。”钟婷说。“你好,哪来的啊?”爱玩敷衍了一句,他的脸色足以让人在这个热带国家里打冷颤。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家伙的名字并没有让他联想起《红楼梦》里的贾代化,反而是里面的贾环。张也也很想知道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拉选票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他。看来他不是刚入学的学生,就是在校外隐居的高人。“上海,你呢?”

“我是从奉阳来的。”爱玩绷着脸回答。“噢,奉。阳……”随着那一声长长的“噢”,贾大化的身子突然增高了不少。“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起逛吧。”张也看着这两个人,闻到一股火药味。“情场如战场”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但现在他既然是中国留学生学生会的主席,自然不希望在自己的身边发生什么冲突。“时间不多了,校车快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爱玩。”张也说着拉了爱玩一下。“没事儿,这趟车赶不上,还有下一趟呢。我们先逛吧。”爱玩摆出了决斗的架式。重在参与——爱玩的风格到那里都不会改变。钟婷的表情倒是很自然,一点也没有尴尬的迹象,似乎这种场面她已经见得多了。张也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女孩子非同一般,象个“高手”。至于到底哪里让他有这种想法,他说不清楚。也许是选举后遗症吧,看谁都象高手,更象自己的对手。于晴的脸还是那样绷着,有时冷冷的目光从钟婷脸上一扫而过。

五个人走在这小小的市场里,引来了旁人不少的目光。被三个男人围住,钟婷似乎很兴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不久,在卖宠物的摊前停了下来,围着鱼缸里五颜六色的热带鱼看个不停。爱玩不愧是高手,接到这暗示后立刻出钱买下这一整缸鱼。等到贾大化意识到的时候,爱玩已经付过了钱。女人天生就有母性,看到这么有爱心的人,钟婷对爱玩的目光又加了几瓦电力。不知是钟婷目光的作用,还是爱玩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爱玩的脸色也红润起来,象是灌了二两二锅头。他转身把鱼缸交给张也时低声说:“今晚听我指挥,帮我这个忙,明天请你吃饭——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张也接过那满缸的鱼,只能苦笑。

买过鱼之后贾大化一直处在下风。爱玩再接再厉,又开始从伯拉图谈到了钱钟书,把在大学里看的那点书全都抖了出来。贾大化上初中时看过几眼《围城》的电视剧,凭着记忆还可以发表几句评论。可电视剧《红楼梦》播映时他还小,只知道里面贾宝玉的情人特别多。贾大化结结巴巴地插不上话,看得爱玩暗自高兴,在心里说:就你那死样还和我侃<;<;红楼梦>;>;?今天就叫你小子“枉凝眉”!后来爱玩看钟婷对流行音乐更感兴趣,又大谈张信哲,任贤齐,后街男孩。那姓贾的才又能说上两句。看着张也替别人拿东西,于晴的脸色更冷了。张也心中有火,却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出来。只能想什么时候让爱玩这小子请吃饭,狠宰他一刀作为报复。

好不容易等到校车来,爱玩又一马当先地杀入车厢。这次他没有错,回校的人数大大多于来夜市的人数,因为这是最后一班校车。爱玩发扬绅士风度,给钟婷于晴各占了个座位。张也因为拿着鱼缸,最后一个挤上车。此时爱玩已经和钟婷坐在车里中间一排的座位上。那姓贾的也不简单,硬是挤到了钟婷身边的过道上。爱玩以“坐在车内侧挤”的理由和钟婷换了座位,让她靠着车窗坐。那姓贾的气得在心里直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不过如此。张也挤不到里面去,只好紧靠在车门上。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鱼缸中被关在塑料袋里的小生命们也许是因为缺氧,直冲他瞪眼。他抬头看爱玩时,发现爱玩也在看他,看到他这副样子,爱玩歉意地向他耸耸肩。这十五分钟过得比十五年都长。张也真想把手里的东西摔到车外。不过自己现在毕竟是个“主席”,是有身份的人,再说,爱玩今天帮自己一个大忙,这个人情现在不还,早晚也是要还的。张也这么想,心里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校车不慌不忙地在宿舍楼前停住。刚下车,爱玩就从张也的手里接过鱼缸,并在张也耳边轻轻说:“你不用太着急,我还要过一会再回宿舍。”

张也一笑:“算你懂事。”和于晴两个人向自己的宿舍走去。爱玩抱着鱼缸,回过头对钟婷说:“我送你上楼,帮你把它弄好吧。”“那谢谢你了。”钟婷嫣然一笑。贾大化看在眼里,也想随钟婷到房间里去。可惜找不到任何理由——他这才明白爱玩在市场里买观赏鱼的用心——既博得了钟婷的欢心又为进一步交往找到了理由。贾大化心里又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不甘心地和钟婷道了别,象条斗败的狗,垂着头怏怏地回房了。

爱玩走进钟婷在五楼的房间时累得几乎要趴在地上,钟婷连忙让坐。爱玩坐稳长叹一口气后才发现一个女孩子正坐在椅子上回头看着自己。

“这位是?”“这是我的同房,郑淑玲,她是当地的华人。淑玲,这是我的朋友,从中国来得艾纨。”其实在爱玩刚进房的时候淑玲就转过身来看他。只见钟婷一起进来的那个人虽然是中等身材,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皮肤很白皙,白到了让她自己有些自惭形秽的地步。他留着稍长的头发,头发被汗水弄成一绺绺的。俊挺的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一对月牙形的眉毛悬在眼睛的上方,搭配得恰到好处。眉毛很黑,很浓,但颜色却不滞重。脸上的白皙衬托出嘴唇的红,却又不十分艳。他的眼角,嘴角似乎都挂着笑意,那笑意中透着对这世间一切事物的嘲讽和鄙视,也透着玩世不恭。他上身穿PLAYBOY 的天蓝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着。下身是BOSS 的浅灰色卡其裤,再搭配脚上的那双浅黄色的杰尼亚沙面皮质旅行鞋,象是电视里休闲服装的广告模特。淑玲看着,感到他的眼光里似乎有些和别人不同的东西,似乎是在玩世不恭下面藏了什么东西。他藏着什么呢?

一通招呼过后,钟婷用广东话问淑玲:“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有位靓仔陪,不欢迎我回来呀。”淑玲也用广东话笑着说。“不是,我只是问问。想要中国靓仔,我给你介绍啊。”钟婷老练地“还击”。淑玲脸微微一红:“我本来想回去,可是marketing(市场学)的assignment(作业)还没有写完。这个weekend(周末)我必须要写完,不然老师要罚我们的。”“是吗?”爱玩一边动手帮钟婷搬桌上的东西,一边说:“这教授也太变态了。现在在中国的大学里这样的都剩下不多了,是不是全跑这儿来了。”

“他说要帮我们pass 考试,so 就让我们每天都写一千字的notes,每个星期hand up一次。不交,罚得更多。”郑淑玲说话时,爱玩趁着钟婷不注意仔细地看了淑玲两眼。她的长发瀑布似的散在后面。眼睛不是很大。可是和五官配在一起,增加了面部的“总分”。小巧的嘴微微的向外突,嘴唇略成一个“O”形,好象正邀请别人在上面轻轻一吻。白色T 恤衫隐隐显出两个乳峰的轮廓。下身穿着条短裤,肥瘦的程度正好衬着她修长白皙的的腿。她的五官并不十分突出的美丽,但是都很标准,好像设计师用尺子量好一般。爱玩看着淑玲的腿,想那上面的皮肤长在她的脸上就更完美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她脸上的肤色可能是当地的阳光所致。对于当地那毒辣的阳光,他今天刚刚领教。“其他的教授也是这样吗?”爱玩笑着问:“如果这里的讲师都这样,我立刻转学。”“其他的不是这样的,只有这一个。”

“他叫什么名字?”“Philip Law。”

“他是不是姓刘?”爱玩问。“对,你认识他?”淑玲很惊讶。

“不是。今天和当地人闲聊,他们告诉我这里的华人姓Law 的是姓刘。”爱玩颇为得意,“你的华语说的很好。我感觉当地的华人很少有象你说得这样好的。”不过他心里对她在句子里加的英文单词很是反感,也许这是当地华人说话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