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混在大马的日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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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玩以为张也是在说自己,勉强跟着干笑几声,说:“我听说这里还有个老师是变态。”“这里哪个老师不是变态?”钟婷反问。

大家又大发一笑。“是有个变态的马来老师,是教《管理学》和《人力资源管理学》的,我看看他在不在这儿……”张也边说边四处望了望,“那不是,就在那儿,”他往食堂的西北角一指,大家随着他的手一看,只见一个中年马来男人正忸怩地和几个讲师坐在那里吃饭。

“我没看出来什么。”钟婷说。“你等他呆会起来走路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那走路的姿势,整个一女人中的女人。他们都说他是GAY,还说他在学校附近的旅馆里和别的男人开房间。”张也说。“真有那么恐怖?”爱玩说。“这还算不上恐怖。”张也说:“你要是听到他的笑才知道什么叫恐怖,爽朗的恐怖。而且他特别阴损,表面对你挺好,背后扎刀子。有很多中国同学都吃过他的亏。”“你以后可要小心哪,”钟婷对爱玩打趣说,“你是学管理学的。万一他看上你,就不好脱身了。”

“到时候还不知谁怕谁呢。”爱玩说完,和张也大发一笑。

“不过这国家也真开放,这种人物也能在学院里当老师?”爱玩说,“当初是谁面试的他?”

“你不要小看他,”张也说,“他是博士毕业。我们学院的讲师一共才有几个博士?”“原来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爱玩说,“对了,我们宿舍楼不就有个马来人也不正常马?天天洗澡的时候身上围着个粉红的浴巾,扭扭达达就进到冲凉房里面。他围浴巾的方法简直是太经典了,靠,一直围到胸脯,跟女人似的。他一扭进冲凉房,别人立刻都出来了——实在受不了他那股劲。这要是在国内,一顿胖揍,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说到变态的学生,这里也不少。”张也忽然笑了“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这儿有一个当地华人学生爱吃垃圾。”“真的?”其他人几乎异口同声。

“真的。这家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没事的时候总在宿舍楼的垃圾箱边转悠。他们说有几次看见他把别人吃剩的盒饭从里面捡出来吃—我也看见过,还喝别人剩在纸包装盒里的饮料。我们开始还以为他是家里困难,吃不起饭,所以有几次还特地打包东西给他吃,可他不吃。后来我们想,如果他家里困难,还能来这上学?可能是他精神有问题。”

“真恶心。”钟婷皱起了眉头。“我说,你等我们吃完了再讲啊。真让人受不了。”于晴放下餐具,一顿白眼。“真是另类,”爱玩哈哈大笑,“我服。就这地方的气温,不用一天,几个小时饭就馊了。不过,我想这馊的饭可能和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而且他吃这种饭也许有一定科学道理,增强抵抗力。我猜他可能很少拉肚子。”

“你好恶胆(恶心)哪。”钟婷用广东话大声抗议。“行,我不说了。”“对了,爱玩,我有事求你。”张也说。“什么事?是不是让我作慈善,多在饭盒里留点剩饭?”

“不是”张也一笑,“下个星期学校有个迎新的晚会,是华文学会和中国学生会联办的,我想请你演个节目。”

“我不会演节目。”“你吉他弹得那么好还谦虚?”张也一脸质问的神情。

“你就演一个吧。比如唱个〈同桌的你〉什么的。也算是为学生会作点贡献。”于晴发话了,脸上也配合着挂出了点笑容。爱玩心里说在奉阳大学的时候我没少为学生会作贡献,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我也想听到你唱歌,弹琴。”钟婷说,“张也常说你的吉它弹得特别好。”“你说这个干什么啊。”爱玩虽然心中一喜,但还是表情严肃地问张也。“适当宣传,适当宣传”张也满脸堆笑,“你不演节目真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再说,咱中国人也不能让当地人看扁了啊。”张也根据爱玩今天再课堂上的表现,打出“爱国牌”。

“那好吧,既然主席发了话,我就只好从命了。”爱玩边说边打了个打哈欠,“你们去吧,我先回宿舍睡会儿,昨天没睡好。”

“你哪天睡好了?不过这样也好,养精蓄锐,明天再接着气Henry Tey。不过你的英语真地很有进步”张也站起来,拿起课本,“今天你说的那句英语没有语法错误。”

“是吗?”爱玩笑着说“那我就再接再厉,争取在期末考试前气死他,省得他报复我。”

此时的Henry Tey 正坐在教师办公室里生闷气,心想这中国学生怎么如此无礼,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今天爱玩很是得意。法律课上的风波使他在中国留学生中间竖立了爱国形象,扬了名。就连当地的学生都知道他就是在课堂上对讲师拍桌子的中国学生。学院里仅有的一名英国留学生见了爱玩就绕着走,他怕爱玩和他算鸦片战争这笔旧帐。

8

现在爱玩几乎天天和钟婷及贾大化在一起吃晚饭,然后在钟婷的房间里和贾大化明争暗斗。这是他不想又不得不加入的战争。张也笑称这是“一见钟情”和“吹牛钟情”之间的战争,是两种世界观的战斗。平时爱玩要一直斗到深夜才回来。今天他刚出了名,更不能例外。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宿舍区里照例是一片喧嚣。张也照例在于晴的宿舍里研究工作。爱玩回到宿舍,独自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想起刚才在钟婷的宿舍里和贾大化斗嘴,胜利的他不禁有些自鸣得意。但是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心中不免有些丧气。出国前,在他的想象中,国外的生活应该是灯红酒绿的。别的不说,这里的夜生活怎么也要比奉阳丰富一些。哪知道这里竟然是这么偏僻的地方。他哪里是留学生啊,简直就是花钱来这里开荒的人!想到这,他又在心里把丘经理狠狠地骂了一遍:“看我回国后怎么收拾你!”

爱玩正坐在阳台上发呆,忽然听到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他开门一看,郑淑玲站在门口。她身上穿着白色的T 恤衫,上面印着的米老鼠正在对他笑。修长白皙的双腿和粉红色的短裤搭配得完美无缺。

“你找张也吗?他在于晴的房间里。”淑玲是学院里华人学会的干部,这几天忙着弄演出的事情,总来找张也。

“嗯……”淑玲向屋里看了看,好象在思考自己该说些什么。“你找我有事?”爱玩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钟婷和淑玲的房间里,淑玲就好象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不过当时他正在和贾大化斗嘴,没在意。“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淑玲的脸似乎有些红。“没什么,没什么你脸红什么?”爱玩心中暗笑:“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这可是你自己找上来的,以后别怪我。”“那就请进吧。”爱玩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淑玲走进房间。爱玩把张也的椅子从阳台上搬进屋里让淑玲坐——他早已把自己的椅子搬到钟婷的房间里,摆出和贾大化打持久战的架势。

“你也喜欢听Back street boys ?”淑玲指着墙上的海报发话。“那不是我的,那是张也的。”爱玩坐在自己的床上,随手拣本杂志,随便翻着。“那你喜欢听谁的歌?”

“我?我谁的都听。”这样的回答自然使话题不能顺利开展下去。不过爱玩决心先逗逗淑玲,就好象猫要吃掉老鼠前,先要玩弄一番--婴儿的笑脸,少女的窘态,世界上最美的事物也不过如此。“最近学习很紧张吗?”爱玩问。作为一个最不爱学习的人问了这个问题,爱玩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两个人的身份都是学生,这样问也还算很正常。“什么紧张?”

“就是说你最近学习累吗?”

“哦,学习还可以的啦。不过有个orientation 的party,现在我们正在准备。So,忙一点。”

在国内,爱玩最讨厌往话里插英文单词的人——给人的感觉好象是煎饼油条和汉堡包的口味混在一块儿。不过这两个星期他明白这是这里华人说话的特点,不是MS。SAM 的专利。

“那个Philip Law 还给你们留那么多的作业?”爱玩笑着问。“还是那样啊。每天都要写。”淑玲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话题似乎走到了尽头,停了一会,淑玲问:“你会参加orientation night 吗?”“我看看钟婷去不去,她去我就去。如果她没兴趣,我也就不去了。这里的学生我还不是很熟,自己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他肯定会去的——贾大化也去。”“那我就去。”

两个人会心一笑。“其实我来是请你在那天演节目的。”

“嗯?”爱玩一愣,他没料到淑玲会这么说。其实那天自己已经答应了张也,不过现在逗逗她也不错。“我不行,我不会演什么。”

“我听说你的guitar 打得很好呀。”淑玲加紧攻势“只要唱一首歌就行,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当然。”

“那我不演行不行?”爱玩嬉皮笑脸地用近似耍赖的语言抵挡。“算我求你行不行?”淑玲反过来问爱玩。少女的哀求是最难拒绝的。“让我想想。”他故意用这句话搪塞一下。“别想了,答应吧,时间来不及了。”“这……”爱玩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好吧。那我就在那天唱首歌吧,就一首。”

“OK,谢谢你!”淑玲努力使她的笑容让爱玩觉得答应她是值得的,“来,在这个名单上签上你的名字。”她变魔术似的从短裤的兜里掏出一张纸。

“贾大化也演节目?”爱玩看着名单上的名字,禁不住笑了。“是啊,他主动要求的,”淑玲无奈的笑了笑,“他说他在上海上高中的时候是全校的歌唱比赛冠军。”淑玲本来可以直接和爱玩说贾大化要演节目的事情。那样爱玩肯定立刻就会答应。但如果那样做她就和爱玩说不上几句话了。一个人和自己暗恋的人交往,总是愿意把事情变得复杂些。

“又他妈吹牛!”爱玩心中一骂,签上自己的名字。淑玲象他想的那样,并没有立刻告辞。“感觉马来西亚怎样?”她问。“很好,就是太热了。”“你是从中国的北方来的吧?”

“对。”

“你很lucky 呀,你都可以看到雪的。我们这里没有雪的。有机会我一定去你们的北方去看看雪。”

“不过这里也不错,我在这里尝了很多我从前没有吃过的水果。”“去过KL 了吗?”

“哪里?”“就是吉隆坡,我们的首都。”

“还没有。才来了不到两个星期。”爱玩语气中带着无奈。“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去逛啊。orientation night 的party 结束后我有空。钟婷说她想去逛逛,你和我们一起去喽。”“真得啊,那就拜托你了”爱玩眼睛一亮。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淑玲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了。于是她起身走到爱玩的书桌前,弓着身子,依次的看桌面上的杂志。

“你带了这么多的magazine 过来?”爱玩坐在床上,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看淑玲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只觉心神一荡,“靠,小妞有料啊。”他心中暗想。“哇,这本很不错哦,可以借给我吗?”淑玲指着一本杂志说。“当然可以,如果你有兴趣,就看看吧,挺有意思的。”爱玩在心里暗笑。“谢谢你了。我过几天还你。你可要练习节目呀,下个星期有一次练习,在Sport Hall里。我回去了。”

爱玩把淑玲送出门,望着她下楼的身影,想象着自己抚摸她白皙修长的双腿时的情景。淑玲下到一楼,正遇到张也。

“你找我有事情?”张也不等她近身就问。“没有啦,我是来请爱玩演出的。”“哦,哎,你在他那里借了本杂志啊?”“我只是借来随便看看。”钟婷的脸微微红了。

张也在心中暗笑。他想起自己曾经开玩笑地对淑玲说在中国,女孩子追男孩子都从借书开始。这从老老年传下来的法子百试百灵。

张也上楼回到房间。他一进门,看见爱玩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吉它,正在看歌词。“这么晚了,还在弹琴呀?”他明知故问。“说实话,是不是你让淑玲来求我演节目的?”爱玩头也不抬,笑着问,“你小子也太缺德了。是不是还嫌我不够累啊?”“什么?没有啊?”张也笑着说。“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的,你放心吧。”

“我真没有,”张也苦笑,“是她主动过来请你的。看来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我说老乡,你可真行啊。”

“你可别瞎说啊。”爱玩一笑,神情颇为得意。“其实这次演出也是你展示的机会吗,人家贾大化都积极参加呢。”张也在爱玩面前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贾大化。“妈的,贾大化那小子,——看他那在钟婷屋里赖着不走的劲儿我就来气。”张也笑了:“你不走他也来气呀!大家目标相同嘛。”“你又拿我开涮,是不是?”爱玩放下吉他,仰卧在床上,看着天棚,摇头晃脑地说:

“咱俩相处得短,你还不了解我。我是个什么都不认真的人,什么青春啊,爱情啊,说白了就是个屁!放的时候你自己当回事,可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我现在就是‘感情游戏’原则,看看我和对方谁先动心,真正地爱上对方。不过这话你可别对别人说啊。”

“放心吧,我嘴严,”张也一笑,“不过可怜了钟婷和淑玲了。”“呵呵,你别看我这样,但我绝不靠撒谎取胜——贾大化那个家伙也太他妈无耻了,他根本就不是上海人。”“什么?”张也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是个很八卦的人,但作为学生会的主席,了解同学们的底细还是很有利于他开展工作的。“不会吧?他冒认自己是上海人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是大城市来的?”爱玩侧过身子,看着张也,“咱班那几个上海人告诉我的。他们开始还以为他是老乡。结果问啥他不知道啥——比如说地点,街道,学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