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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舞烧了两天,最后不得不去社区诊所挂水。平日里她很少生病,要不就是感冒咳嗽的小毛病,这一次倒是病来如山倒。韩德群跑外运去了,家里也没个人照应。好在挂了两瓶水之后,当晚烧就退下去了,只不过面色有些发黄。

晚上,她给孙晓然打了一个电话。“这两天怎么样?没累着吧?”

孙晓然躺在床上嗡声道,“哪有我们平时训练累,哎,就是没见到那个军人。”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要没结婚我就去追。”

初舞扯动嘴角,本来想说出什么,想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和她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她想到那晚上的事,不自觉的扯扯嘴角,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席浩泽和初舞摊牌当晚回到部队就接到上级命令,南方大雪,交通完全瘫痪。上级要求他们当晚集结,8点准时乘火车向J省出发。

火车轰隆轰隆的前行,席浩泽敞着军大衣,歪着脸,紧抿着唇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他的侧脸刚毅深邃。

江易贤从后一节车厢走过来,坐到他对面,“席团,想什么呢?”江易贤和席浩泽一个大院长大的,两人从同学到战友一路走过来,多少年的交情,如今席浩泽在第31集团军,他在12集团军。这次军区抽调了几个团支援。可巧,让两人碰上了。

“前几天孙连退伍了。”江易贤顿了顿,“想当初我们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可没少给他捣蛋的。”

“对了,老连长说了,让你下次去看他的时候带着媳妇,不然他可不想见你这个光杆司令。”

席浩泽摸了摸冰冷的下巴,嘴角一扬,“你放心,你现在赶紧准备好礼物送你嫂子。”

江易贤吃惊了一张大,刚准备盘问。这时一个小战士快步走过来,快速的敬个礼,“报告团长,参谋长找您。”

坐了一夜车,第二日早晨到达J省。下了火车,战士们背着军囊,拿着铁锹,整装待发。各团长站在前方交代了事项,然后徒步前行。

大雪纷纷扬扬,跑了20多公里,终于到了J市交通要地。高速公路拥堵不堪,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龙。

每年这时候本就是客流高峰期,今年不偏不巧赶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更是雪上加霜。

天气条件极其恶劣,战士们浑身湿透。

席浩泽带着几名战士穿梭在车辆里,已经堵了一夜,群众早已是焦急万分,他们一边稳住群众的情绪,同时确保人民的需求。

一天下来,他们就吃了几个馒头,好在公路在傍晚时分终于恢复了畅通。

席家这段时间因为席溪学跳舞,家里的氛围倒是比往常活泼了不少。陈路霞看着儿子这几日的热络,心里渐渐有些疑问。这几年儿子根本是不着家,最近……她侧头看看孙女,问道,“妞妞,跳完舞叔叔一般都带你做什么?”

“吃肯德基。”

她若有所思,“你们舞蹈老师跳舞好看吗?”

“好看。”席溪重重点点头,又悄悄的说道,“叔叔也说好看。”

席母眉眼一扬,“喔,是吗?妞妞,明天奶奶去看看你跳舞,欢迎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奶奶,我们韩老师说我跳的很漂亮。”瞧她臭美的样子,席母点点她的小鼻尖。

年前艺术团最后一天上课,席母亲自去接孙女。因为是最后一天,晚上所有的员工有一个聚餐,苏倩当天也留在艺术团。

席母上来的时候,苏倩正在大厅里,看到陈路霞她略略吃惊。

“伯母,您来了。”

陈路霞倒是没想到这家艺术团竟是苏倩开的,见惯了场面,她倒也冷静,面上祥和的一笑,拉着她的手,“前几天在大院遇到你妈妈,听说你回国了,回来也不去看看我。”

苏倩巧笑,“伯母,本打算这几天去看您的。您时来接席溪的吧,她一会儿就下课了,我陪您去吧。”

两个人走到教室门口,席母打量着这里,“小倩啊,这儿办的真不错。”

透过玻璃门,教室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初舞站在面对镜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细细的演示着,“头抬高,下腰,对,很好……席溪腿弯上去。”

“弯不上去了。”

初舞转身走过去,帮她把姿势摆好。“好,坚持一会。”

“倒还真是练的有模有样的。”陈路霞抿嘴一笑,目光慢慢的转移到定初舞的脸上,手一紧,“苏倩啊,那是?”那感觉倒真是有点儿像……她微微摇摇头停止往下想去。

苏倩苦涩的一笑,“我们这的老师。”

“老师……”席母喃喃道,心里顿时了然。

一会儿下课了,苏倩也去忙了。席母站在门口,席溪换好衣服,嗖的冲过来,“奶奶,你看到我跳舞了吗?”

席母蹲下来,替她擦擦汗,“看到了,我们妞妞跳的很好看。”

初舞正好也出来,和几个家长说了放假的事。

送别了家长之后,她转身准备进去换衣服。席母细心给孙女整理衣服,奈何突然站起来时,眼前一片黑影,身子微微趔趄。

初舞抬眼看到,快速的跑过去,一手扶住她。稍稍过了几秒后,席母眼前恢复了清明,看清眼前的人,清清丽丽,亭亭玉立。

“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人老了。”陈路霞看着她的脸上,“你是韩老师吧?”

初舞点点头,抿嘴礼貌的笑了笑。她就是席浩泽的母亲吧,身上的雍容贵气让人不容忽视。“阿姨,今天是艺术团今年最后一次课程了,明天开始放假。我们明年正月十六开课。”初舞细细的交待着,一边把传单递给她。

“韩老师,这段时间妞妞麻烦你了。”陈路霞不着痕迹的这姑娘看着挺小的,长的倒还真不错。

“您客气了。”初舞轻柔的摸摸席溪的头。

晚上,席正鸿回来的时候,走进房间脱下大衣,陈路霞接过来。

“老席,和你说个事。有事明早说,我这开了一天的会累的慌。”

陈路霞可不依,被子一掀,“睡什么睡,儿子的事不闻不问这多年,你睡得着吗?”

席正鸿叹了气,这老婆子早过了更年期,怎么最近又这样了,“浩泽不是去了救灾了吗?”

“你别和我说这。儿子都30了,到现在就这么单着……”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老席,这回儿子他要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咱不要再拘泥于什么家世身份了,儿子喜欢就成。”

“老婆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路霞一顿,看着他,“浩泽看上了一个女孩子。”眸光一转,“妞妞的舞蹈老师。”

“什么?”席正鸿脸色一顿,“他在搞什么!”

“你嚷什么!我不是和你商量吗,这事现在才刚刚有了苗头,我们也不知道那姑娘的情况。”

席正鸿目光一沉,冷冷的开口道,“回头等他救灾回来我找他谈谈。”

“你别瞎掺和!“陈路霞同志满脸的藐视,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一边说道,“我们什么也不做现在只要静观其变。老席,我也只是先给你打预防针。”儿子的事自己安排好最好,他们心里也能放下来。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初舞拿着兼职的工资,拉着孙晓然在大市场逛了大半天。这时候大市场人潮人海。

初舞早就打算给韩德群买套新的保暖内衣,拉着孙晓然看了好久,最后选了两套,一套男士一套女士。

“咦,这不是你穿的号啊?”孙晓然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给她买什么啊?也没见得她给你买过什么。”

初舞抿抿嘴,到底是长辈,和她父亲过日子的人,哪能真计较什么,抬头笑笑,“怎么说我也叫她一声妈。”

“你叫她、妈,她可没见得把你当女儿。”孙晓然撇撇嘴。“我妈最近逼着我哥去相亲了。”她状似无意的说道。初舞正在看营养品,指尖一怔。

孙晓然看着她淡淡的表情有些急,“初舞,我可和你说好了,我们家孙飞然可是个一根筋的主,他认准的可不会放了。不抽烟不喝酒,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去。”

初舞抿嘴一笑,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快速地侧过头,掩去了眼里情绪。

“年后去我家玩吧。”她凑上来,“哎,给个信儿。”她不依不饶的挠着她的腰,初舞腰间一痒,“好好。你别挠了。我答应你就是。”

“这可说好了。”

逛了半天之后,推车上是堆得慢慢的货物。结账的时候,孙晓然快速的递了卡。“我爸公司的员工福利,不用白不用。你也别客气。”

初舞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孙晓然的个性如果她不要,她必然会生气的。

初舞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想过南舒玫来找她,每一次想的心疼的瑟瑟发抖,在南舒玫离去后每一年她的生日,她都偷偷许一个愿望,希望她的母亲能回到这个家。等到她慢慢的长大,小学毕业,初中毕业……后来她再也不敢想了,也不敢许愿了。

南舒玫,她把这个名字刻在了那张泛黄的照片,连同她的童年深深地尘封于心底。

天气依然冷冽,阳光毫无生气奄奄一息的挂在天空。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了公交车,拎了半路,双臂酸疼,手上满是红痕。她看着巷口,还好就快到了。弯腰再拎起袋子时,没想到走了几步,突然袋子就断了,哗哗的东西都摔在地上。

初舞无奈的叹口气,蹲下来一一捡着。身边突然有辆车停下来,她低着头专注的捡着,正巧袋子里的橙子蹦的老远的。她埋头朝你走了几步,手离橙子还有一指的距离,一只带着紫色皮手套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来那黄橙橙的橙子。

初舞慢慢地抬起头,阳光像光影般晃动着她的眼,时间就像定格了,她眯眯眼,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语言来表达那一刻的心情。

迟到了十七年,如今她们之间只隔了一步距离,而这个距离却比万水千山还难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