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急如焚地和凤姐、宝玉等人道别上了北静王府的马车。凤姐等人也都安心回贾府,王爷回来了,他们再不能拿黛玉怎么样了。
“杜宇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管家水静正在北静王府大门口张望,王爷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叫着那位林姑娘呢。
“水静伯伯别说了,人在车上呢。快点命人准备轿子吧。”杜宇忙飞身下马把马缰绳递给小厮,蹐步进了王府。
黛玉在紫娟和雪雁的携扶下,上了软轿,婆子们抬着一溜小跑去了燕子坞。
梅林早已是积雪消融,一片新绿。
屋子里不时有丫头鱼贯而出,有端热水的,有端药的。黛玉一进屋,几位太医急忙躲避了。屋子里的药味直呛鼻子,黛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水溶床前的。水溶双眼紧闭,两腮塌陷,嘴唇干得暴起了皮,明显得黑了瘦了。露在锦被外的肩头用白布包着,白布是渗出来的血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其它伤痕。
“太医,王爷伤势如何?”黛玉看了一眼水溶转身问屋内的几个太医。太医们见是一少年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却是姑娘打扮,但见北静王府的人对这位小姐都礼敬有佳,因此也不敢怠慢。
“别的伤倒还罢了,只是胸口那道刀伤过深,想是这一路上已裂开几次了,若是再不愈合恐怕……”太医们不敢说了。
“太医,你只说如何能治好王爷就是。”黛玉打断太医话说道。
“只要今晚烧退了,让王爷别乱喊乱动,休养些日子可也就好了。”太医的话没等说完,就只听水溶在床上喊道:“黛,黛儿……你等着我,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水溶双手不地在空中挥舞着。黛玉回头一看肩头的血又渗了现来。
“恐怕又裂开了。”太医们赶紧进去给水溶重新包扎。
“林姑娘,王爷一路上就这样,我们也不能按着她。你来了好歹守着他吧。我也要出城去找太妃,竟快请回肖遥师傅。”杜宇朝黛玉深施一礼转身去了。
“黛儿。”水溶又伸出手来,黛玉急忙用手抓了水溶的大手。紫娟给黛玉床头准备了冷水给水溶降温,便知趣地带着众人下去了。
“黛儿。”水溶反手把黛玉的手握在掌里,安详地睡了。
“润之。”黛玉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水溶略有些粗糙的脸。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这样守着他,摸着这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黛玉见水溶睡安稳了,便想抽出手给水溶换条毛巾,却不想手被水溶握得紧紧的。无奈黛玉只得用另一个手换了毛巾,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水溶。这一路上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睡梦中眉着还紧皱着,黛玉轻轻抚平水溶的双眉。没想他的眉毛生得如此好看,以往黛玉从没敢向今天这样细细地观察一下水溶,这会黛玉贪婪地欣赏着水溶如今削瘦的五官。黛玉看着看着就感觉自己脸红心跳的。
“王爷,睡安稳了没有?昨晚伸着脖子叫了一样的‘黛’儿。”水静忙完外面的事,问自己的媳妇。
“这会林姑娘正在床头陪着呢,咱们王爷握着人家的手睡得可香呢,听太医说烧也退了。杜宇说原也不是什么大伤,就是王爷赶路赶得紧又受了风寒,才严重了。”水静娘子才从水溶处回来。
“姑娘,您去吃点东西吧,这都坐了一天了。”雪雁进为叫黛玉好几次了,姑娘就这么坐着要坐成望夫石了。
“我不饿。”黛玉就是饿了,自己的手也抽不出来。还是紫娟进来勉强让劝黛玉吃了一碗粥。
“姑娘,王爷也该吃药了。”水溶的丫头红袖端了药进来,示意黛玉让开。黛玉刚往后一退水溶便叫:“黛儿”当得水府的丫头,黛玉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黛玉只好坐在床边,让紫娟帮着把水溶扶起来,红袖才一勺一勺把药给水溶喝了。只要黛玉一动水溶便叫。掌灯以后,黛玉让雪雁等人下去歇了,命紫娟在外间的躺椅上安歇,总不能自己和水溶出处一室吧。
“姑娘,你就这么坐着吗?”紫娟心疼黛玉都坐了一天没动地方了。
“不妨事,紫娟你歇着吧。有事我叫你。”紫娟只得给黛玉披了件衣服,把茶水等物放在黛玉触手可及之处。
这是三个月以来水溶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心里觉着温暖踏实。清晨一道刺眼的阳光照进屋里,黛玉已趴在水溶身边睡着了。水溶醒来抓掉自己头上的毛巾,甩甩头觉着神清气爽,刚想撑着坐起来,却见自己的一只手正握着一只柔荑,黛玉正趴在自己床边眼睫毛轻轻颤动着,睡得不是很安稳的样子。
水溶摸了措自己的额头,不发烧,不是幻觉;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很疼,不是做梦,果然是黛儿来了。水溶的心雀跃起来,黛玉清瘦的脸有点苍白,水溶伸手抚摸自己渴望已久的娇颜。
黛玉忽然坐了起来,见水溶深情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去探了一下水溶的额头,“润之,醒了,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是不是肚子饿了?”水溶把黛玉揽进自己怀里,用力地吸着黛玉发间的芳香。
“黛儿,黛儿,我浑上下哪儿都舒服,我不想喝水,我肚子也不饿。我就想这么抱着你。”水溶忍着胸口的疼痛在黛玉耳边轻声呢喃。
黛玉两行热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伏在水溶肩头哭了个畅快淋漓。奶娘死了黛玉不曾哭;水溶生死不明黛玉不曾哭;紫娟落难黛玉不曾哭;水溶昨日昏迷不醒黛玉不曾哭。这会见水溶果然没事,黛玉憋在心里的委屈、伤心、无助通通化做泪水润湿了心爱之人的肩头。雪雁和紫娟见黛玉终于哭出来了,这才放心了,他们一直担心黛玉憋出病来,见屋里两个碧人相拥落泪,紫娟和雪雁都笑着流出泪来,悄悄带上门出去准备早饭了。
水溶也不说话,只轻轻地拥着黛玉轻轻地拍着。“哭吧,哭吧。”水溶轻轻地吻着黛玉的青丝。黛玉哭累了,也觉着心里敞亮了,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
“怎么,爱哭鬼,哭够了?”水溶宠溺地笑笑。
“你,你怎么才回来,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吗?让我……”黛玉还想说什么,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贴了过来,滚热的双唇贴上自己嘴唇。
“啊”黛玉瞪大眼睛盯着水溶。
“黛儿,把眼睛闭上。”水溶心想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要怎继续呀。
黛玉倒是木偶般地闭上剪水双眸,大脑一片空白。水溶用舌头翘开黛玉贝齿,舌头灵巧地划过黛玉贝齿,轻轻地挑逗着黛玉的丁香小舌,贪婪地吸吮着黛玉口中的芳泽。
这,这是什么样的感觉?黛玉心涌起一波一波的悸动,仿佛自己脚踩在云端,又仿佛自己化成了一滩春水。烟花三月,柳浪如烟,窗外彩蝶杏花雨中翩然起,房前子燕梅林深处捉虫哺雏。
良久,水溶才依依不舍地自黛玉唇上移开。“黛儿,……”水溶见黛玉面上绽开两朵桃花,双眼仍旧紧紧的闭着,才柔声呼唤,并用手帮黛玉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黛玉羞得不敢睁开眼睛,再说现在自己腿也软手也麻,而且心跳得没了主张。
“黛儿,睁开眼睛看着我。”水溶好笑地盯着黛玉。
水溶说话时呼出地热气喷在黛玉的脸上,让黛玉心里痒痒的难受。她偷偷地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啊”那张该死的俊脸近在咫尺。
“你,你……”黛玉猛地站起来把水溶往后一推,一跺脚捂了脸就要往外跑。
黛玉这一下刚好推在水溶胸口,水溶“哎哟!”一声倒在床上。
“啊,怎么了,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黛玉一听水溶呼痛,急忙转身奔向床边,却见水溶用手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地仰在枕上。
“润之,”黛玉忙去抓住水溶的手要看看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黛儿,再叫一声。”水溶趁势抓住黛玉的手,邪邪地笑了。这小丫头就是好骗,见黛玉如此在意自己水溶的心都泡进蜜罐里了。
黛玉见自己的手反而被水溶抓住方知又上了他的当了,“你,作死的。”黛玉轻扬粉拳娇嗔道。
“黛儿,别打真疼。”水溶可怜兮兮地求饶,一双好看的凤眼闪着快活的光辉。
黛玉仔细一瞧,果然睡衣上已隐隐约约见了血丝,心里徙然紧张起来。
水溶胸前的伤口已裂了几次了,反反复复地感染发作,刚才和黛玉亲吻又是热血翻腾,血早就又渗出来了,可水溶却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折磨甘之如饴。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黛玉抽身要走。
“黛儿,我要你陪着我,不许走。”水溶如今病着就更像个要糖吃的大孩子了,拉着黛玉的手就是不放,一使劲胸口就传来隐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