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倾城如愿被送进了医院,但命悬一线,去鬼门关走了遭,险些没能出来。剑花开的那一枪打偏了,并没有伤到徐倾城,反而把旁边一名押送的宪兵打死了。至于那另一枪是谁开的,她不知道。此人枪法之准、心理素质之高,绝不在她之下。她在那间房子里躲了一夜,尽管有人来盘问,主人家却不敢实话实说。到了清晨她才离开,哭着去找谢奇。
听说了计划和经过,谢奇既惊讶又钦佩,既感到可笑又无可奈何,说:“好好的大美女,玩命啊!”
“你就说,到底救不救?”剑花抽抽噎噎地问。
“救!当然救!”谢奇摆出了一副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做派,说:“但是要等倾城平安了,醒了才能救。”他把剑花安置在自己的一套四合院里,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宪兵队的朋友那儿。
经过打探得知,徐倾城被抢救过来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目前正在加护病房,由一个排的宪兵负责看守。谢奇暗暗好笑:一个重伤的病人也需要一个排?他花钱上上下下打点,要宪兵们好生照顾。
十天后,徐倾城能说话了。这十天,城里的报纸铺天盖地,全是她的传闻。有报纸把她比作当代的花木兰,还热情讴歌她对反动军阀的斗争,甚至有报纸给出了一个惊人的标题:战地女神,不朽之花。当然,这些报纸要么带有****倾向,借题发挥;要么为了吸引读者眼球。添油加醋。男生读了她的事迹无不汗颜,只很不能一睹芳容;女生读了他的事迹则是热血沸腾,但愿唯她马首是瞻。总之,她成了大英雄大明星。当然,也有报纸说她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或者推测她可能来自南京的特务组织。
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的王处长偕同警察局探长、宪兵队长来到病房,算是三司会审了。王处长说:“老实交代吧,你是南京哪方面派来的?”
徐倾城卧在病床上,面色就跟白纸一样。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她已成病猫,没有昔日的威风凛凛。看着王处长,她说:“如果我是为了替父亲报仇的,你们相信吗?”
王处长耸了耸肩,道:“我没时间听你编故事。这些军官跟你们家无冤无仇,你刺杀他们肯定有政治动机。”
宪兵队长道:“你同伴回南京复命了。这是你说过的,我没冤枉你吧?”
徐倾城的目光转向探长,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探长?”
探长道:“从动机来看,的确不属于仇杀。”
徐倾城冷冷一笑,把头转向了窗外。
王处长把脸一沉,道:“老实交代,不然有你苦头吃!”
宪兵队长道:“要是动了刑,大美人就要变成丑八怪了!”
探长则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读过大学,这一点会不懂吗?”
三个人轮番轰炸,换了脆弱的,肯定受不了。但徐倾城自有打算。她冷冷一笑,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对我动刑啊!反正我的老板也要我死。你现在就弄死吧!”
王处长与队长、探长对望了一眼,决定今天到此为止。
此后每天他们都来,语气也日加严厉。到了第五天,徐倾城感觉体力恢复到五成了,才对他们三人说:“要我交代可以。但有些秘密我只能对大帅讲。我要求和他单独谈谈。”
对此,王处长和宪兵队长没有异议。探长却狐疑地问:“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我们一样可以代为转达。”
徐倾城道:“委员长给我老板的旨意,和大帅有关,你也想知道吗?我看你是活腻了!”
三人走了。一连两天,徐倾城难得清静。到了第三天晚上,一个自称是大帅府副官的少校过来说:“大帅九点过来,请徐大小姐先沐浴。”在他离开病房之后,几个护士抬进来一个浴缸,又是倒水又是准备香皂毛巾的,忙活了好半天。徐倾城知道张大帅的用意,心里暗暗冷笑,却不动声色,任由护士门伺候着洗澡,倒也舒服。接着,两个女佣人送来了鸡汤、红酒、果品和糕点。徐倾城来者不拒,痛痛快快吃了一顿晚餐,感觉神清气爽,体力至少恢复了七成!
不到九点,张大帅就笑嘻嘻地来了。他是一个个子很高又很胖的人,圆圆的头有点像袁世凯;两撇八字须又像日本人。圆圆的眼珠子一见到徐倾城就到处乱转。“徐大小姐真是香艳绝伦啊!晚餐吃过了吗?喝过酒了吗?”
徐倾城笑道:“不敢喝酒,还有正事要谈。大帅不想听吗?”
张大帅紧挨着徐倾城坐下,对两名警卫挥了挥手。那两人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说吧,我听着呢!”他一脸淫笑,两只手在徐倾城身上到处乱摸。徐倾城怒火中烧,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冰冷如常,双手则搭在他的肩上,说:“大帅好像很猴急呀!但我有些话还想问大帅呢!”
“说吧,我知无不言。”
徐倾城左手擒拿,突然扣住了张大帅两只肥手的脉门;右手也没闲着,手腕掐住了他的咽喉。他顿感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惊道:“徐,徐大小姐,为何这般粗鲁?”
徐倾城怒道:“你派一个营到石门,强占我家的面粉厂,逼迫我爸交出地契,难道就不粗鲁吗?”
“我也不想,不想这么做的。你爸交出军火,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么说,血洗我家,也是你指使保安团干的?”
“不,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爸藏有军火?”
“底下人向我报告的。”
“谁?”
“不知道。”
“你不知道?”徐倾城的手腕加强了力度。张大帅很想去抓枪套里的手枪,无奈双手被扣住,竟使不上力气。“我……真……不知……”话还没说完,居然就一命呜呼了。
堂堂一个大军阀,这么容易就死了?徐倾城总感觉有蹊跷,探了探鼻息,不放心,索性把他的脖颈扭断。检查身上有什么物件,却除了枪,空空如也。徐倾城很失望,但人既然死了,她也就该离开了。带上枪,将床单拧成绳子,一端系住窗户的铁条,自己顺沿而下。将到了二楼,忽听得地面有脚步声。俯瞰下去,居然是两个士兵聚到一块儿抽烟聊天,正好就在她的脚下。怎么办?此刻悬在半空,进退不得。要是开枪,必然惊动宪兵。她轻轻向下移动,到了窗口便钻进去。可这也是一间病房,两张病床都有人坐着,而且头都用纱布裹着,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纱布没有一点血,一看就很古怪。当四道目光一齐射来的时候,徐倾城本能地朝他们举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