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接通了电话,传来了吴颖颖有些慌张的声音。
“吴颖颖,怎么了?”
“裘书记,我有重要情况要向你报告!”
“我一会儿回市里,我们见面谈。”裘耀和说。
前两天市委组织部部长到他办公室,他特地说起吴颖颖的事,当时组织部长还说,我们外出招商引资的干部有几个能有这样成效的。还没等裘耀和说出建议使用吴颖颖的话,组织部长说,这样的人才应该使用,人尽其才,正好市招商局局长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请吴颖颖出山。
组织部长的提议正合裘耀和的心意,便让组织部长做一些相关的基础工作,各方面条件成熟后再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
裘耀和回到办公室时,吴颖颖已经等在门口了,进了屋,裘耀和让她坐下,她却一直站着,那样子像犯了什么错误。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吴颖颖说,“我怀疑这个电话与丁桓有关。”
“到底怎么回事?”裘耀和说,“什么样的匿名电话?”
“打电话的是个男的,我的手机上不显示号码。”吴颖颖说,“他说要和我共同投资那两笔款子,否则,那两笔钱很难到位,甚至……”
这时裘耀和才想起来,当时丁桓突然不翼而飞,公安局追查到后来,说此人可能去了美国。因此,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丁桓躲过了法律的严惩,难道他真的敢再次出现!裘耀和对这件事有些怀疑。
“按理说,我这几年虽然出国了几次,但是我在单位很低调,干什么工作都与世无争,可我始终没有忘记石杨县被丁桓骗走的五百万元,第一次出国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而后来的两次,我都是自费出国的。在美国,我结识了一些企业界的人士,有一次,一个女人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丁桓的人。我当时十分奇怪,可我问她有关丁桓的事,她却说不认识丁桓,只是听中国一个朋友说起过。”
“不过,”裘耀和说,“如果是丁桓的话,难道他不担心会暴露了自己吗?”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不是他,又是谁会打这样的电话呢?”
“总之,不管是不是丁桓,这个打电话的人一定另有所图。那两笔钱算是一笔巨款了。”
“我把款子放在美国的一个专门账户上,只待这里投资意向确定之后,会逐步转过来的。”
“从现在开始,你对这笔投资问题要注意保密,如今高科技手段太高明了。”裘耀和说,“吴颖颖,你还要注意安全。”
没等吴颖颖说话,裘耀和又说:“另外,你不要回避这个打电话的人,甚至要主动接触他,无论他是谁。”
“如果……”
“没关系,你按照我的意见。”裘耀和说,“将来款子转回来,一定放在市农行,记住,此人一旦出现,随时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时令已是初冬,天刚亮,洛潮湖的冷风吹醒了沂州两岸的人民,湖水如同一缸浓浓的绿酒,把两岸的小麦灌醉了。
上午七点,程雪平来到洛潮湖边,王船文迎了上来,程雪平说:“王副局长,你辛苦了,来得早嘛!”
“今天是关键时刻,不能有半点儿疏漏啊!” 王船文说,“程局长,你再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程雪平和王船文大步向湖边走去。临时搭起的主席台正中挂着横幅,红布上贴着白字:“实现新跨越,建设新沂州”,下方是:“洛潮湖、大运河、大青河等五座大桥开工典礼”。
程雪平下意识地看看表。“滴……”手机在他的口袋里发出疯狂的叫声。
他匆匆取出手机,连号码也没看,就接通了电话:“喂,我是程雪平,哦!是裘书记啊,我在湖边现场!”
挂了手机,程雪平迎着冷风,大步跑向红色气袋的拱门。
一辆轿车戛然而止,车上下来的正是裘耀和。
裘耀和依然身穿深颜色的西服,在寒风中显得十分精神,他是一位特别注意自己形象的官员,今天是他主政生涯的重要时刻,是沂州人民生活中的大喜日子,裘耀和特地换了一件新衬衫,系了一条红领带。
“今天的天气很好啊!”裘耀和迎着冉冉升起的旭日,说,“看,湖水多么美丽!”
“大桥建成了就更美了!”程雪平说,“裘书记,我的心情很激动!”
这时,王船文向裘耀和大步走来,裘耀和迎上去,紧紧握住王船文的手,说:“船文同志,辛苦了!”
“裘书记,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船文办事,一定很周到,我过去真的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
“这是我的幸运啊。”程雪平说。
“今天是沂州人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啊!”王船文兴奋地说。
“是啊,我们今天五座大桥同时开工,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伟大壮举,是沂州五百万人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大桥建成后,对于沂州构建现代化城市的道路体系、扩展城市发展空间、强化沂州城乡交通地位,具有重要意义,对于实现两岸互动、有效带动北部几十个乡镇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促进全市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必将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裘书记,恕我直言,” 王船文说,“凭沂州的基础,凭沂州的实际情况,不是裘书记,换一个市委书记,也许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建五座这样规模的大桥,我相信沂州五百万人民会永远牢记在心中的!”
“船文,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做的一件最有意义的大事啊!”裘耀和说,“其实最初让我下决心要建桥的,就是那天夜里,风那么狂,雨那么大,看着张琴难产而离开人世,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尽管那时我还没有进行实地考察,但我的决心已下,一定要让横亘在沂州人民中间的天堑变通途。”
“裘书记,你看!”程雪平指着远方的人群,“有多少群众都是自动赶来的,有的是湖对面的农民,他们半夜就赶了过来,跑了几十里路,他们并不完全是看热闹,而是感受一下如此壮观的景象。”
“走,我们过去看看!”
湖岸边,工地上,彩旗飘舞、热闹非凡。
“裘书记!”
裘耀和抬头向喊声望去,只见一群男女老少向他跑来。
当他们越来越近时,裘耀和看清了,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加南乡朱圩村村支书朱平武,旁边的年轻人不正是张琴的丈夫朱三华吗!
裘耀和大步迎了上去。
“你们来了!”裘耀和握着大家的手,“你们太辛苦了,跑那么远!”
“裘书记,我们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朱平武说。
“裘书记!”朱平武从朱三华手里接过蓝布包,“裘书记,这是我们朱圩村八千多群众为建桥自愿捐的钱!”
裘耀和看着朱平武手里的蓝布包,霎时间想到父母曾经也用过这样的布包,心里涌动着一阵酸楚。
“谢谢你们,谢谢朱圩村全体乡亲们!”
“裘书记,大家一听说市政府要在洛潮湖和两条河上建五座桥,人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朱平武说,“全村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没捐钱的,最少的虽然只捐了五块钱,但这是他们的心意!我们村有三个人在外打工,成了小老板,他们每人捐了一万元。”
“这是多少?”
“不多。”朱平武把包交给裘耀和,“裘书记,不多,十一万六千五百三十元。”
“这么多,这可是大家的血汗钱啊!”
这时程雪平和王船文走了过来。
裘耀和说:“雪平、船文同志,他们是加南乡朱圩村派来的代表,看,他们自发捐了款,支持大桥建设!”
程雪平激动地说:“谢谢大家,我代表建桥总指挥部感谢大家!”
“雪平,请大家参加今天的开工典礼!”
裘耀和握着朱平武的手,说:“老朱,实在抱歉,今天我不能陪你们,马上省市有关领导都到了,我要去迎接他们。”
裘耀和转过身,大步向主席台走去,这时朝阳升起,霞光万道,平静的湖水荡起无数波澜,把金灿灿的阳光揉成万朵银花。湖边,长堤如练,岸柳绵延,枝影婆娑。
看,参加开工典礼的机关干部队伍来了,队伍前面是身披彩带的腰鼓队;
看,农民队伍来了,他们敲着锣鼓,吹着唢呐;
看,学生队伍过来了,他们身穿鲜艳的服装,唱着歌,跳着舞来了;
看,工人队伍来了,他们站在缓缓开过来的吊车上,高呼口号;
看,解放军队伍也来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上午九时整,省市领导走上主席台,裘耀和神采奕奕地走到话筒前,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大声宣布:“我现在宣布,沂州市洛潮湖、大运河、大青河上的灌湖大桥、连通大道运河桥、沂洛大桥、第五运河桥、中心发展大桥,五座大桥同时开工!”
裘耀和的话音一落,顿时锣鼓齐鸣,鞭炮震天。
典礼一结束,裘耀和陪同省市相关部门的领导来到工地,他拿起铁锹,挖开了奠定桥基的第一锹土。
局外人士当然不知道,沂州市同时建设五座大桥,市里却是一文钱没有,而七亿多资金全是靠裘耀和一个人玩空手道玩出来的。现在开工典礼举行了,而资金缺口三分之二,裘耀和不得不把精力放在如何变魔术才能变来那么多资金上。
吴颖颖在石杨县忙了一个月,终于搭起了微型盆景生产基地和花卉生产基地的架子。两个公司的前期工作已经到位,她便去了美国,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请前夫的一个朋友派了一名中国留学生驼思义代表两个公司来到沂州。同时,按照裘耀和的意见,先把五百万美元打到沂州市农业银行账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