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晚上是几点睡的,第二天我都会准时在6点钟醒来。夜里可能胡思乱想到了很晚,头很沉。
我按了按太阳穴翻身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到对床陈画奇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像婴儿一样蜷着,真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旁边的两人也都还没醒,喜欢看小说和打游戏的人是注定没有生物钟的,估计等会都得我一个一个喊他们起来。
叠好被子后,我小心地猫着腰踏到画奇的床上,掀开他的被角想喊他起床。
被窝里他睡得正香,白皙的脸因为被窝里缺少新鲜空气的缘故而变得红彤彤的,长而密的睫毛乍见到光微微地颤动一下,柔软的黑发碎碎地散着。1米75的个子了,缩起来竟小小的。
我咽了咽口水,喉咙里真的是好响的一声,听着我尴尬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一大早就对着男人流口水,我还真是血气旺盛。
我推推他的肩膀,小声说:“画奇?起床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我,撑着手坐起来,起身的时候松垮的睡衣歪向一边,露出圆润光洁的肩和形状优美的锁骨,他好像没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揉着眼睛嘟囔道:“烦死了,我还没睡饱呢……”声音黏黏的,像撒娇却并不做作讨厌。
“昨晚不是说要早上冲澡吗?我先去了。你动作快点,等会还要上课。”我一边淡定地爬下他的床,一边小声对他说。
其实我冲个毛线的澡,纯粹是借莲蓬头大开的声音来自己DIY,刚才去叫他起床就是一个错误,这家伙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挑起我无穷的欲望。眼看就要丑态毕现,赶紧走人消火。
真是感谢我的自制力,还能如此淡(连)定(滚)从(带)容(爬)地逃离。
发泄后整个身体都有点软,密集的水打在我的身上,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云淡风轻的皮囊下,不知何时起养着一只野兽,随我成长,在我身体里叫嚣。
对他,我该怎么办?
“天宝,好了吗?”他敲着门说。
“好了,稍等。”我回过神来。
眼下就好好锻炼自己的忍耐力吧,毕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叹了口气想道。
等我们都冲完澡,薛伟慢悠悠的从床上晃下来,眼神迷离,估计梦里修仙去了。王松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使劲推搡了好久,喊了好多声他才醒过来。
去吃早饭的路上,他好像没睡醒似的,脸还是红扑扑的样子。
“头好晕”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才让我想起来昨晚他在夜风里坐了很久,可能是发烧了。
我站住,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好烫。
“你发烧了。”我说。
“好像是的……开学第一天就生病,我他妈这是撞到哪位衰神了?!”他耷拉着眼睛有气无力道。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我把他拉到路边,然后跑回宿舍。打开柜子,拿出消炎和退烧的药就跑回去。
他蹲在路牙石上,头埋在腿间,那个样子让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我吧’这句话,我不禁打了个恶寒,真是见鬼!
“去食堂喝碗热粥。我拿了药来。”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说道。
“哦。”
看着他把药吃下去,我才稍稍安下心。来到教室,还没有多少人。我们就选了最后排靠窗位置坐下来。这是身高使然,而且我比较喜欢这些偏僻的位置,一来很自由,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二来我不喜欢那种被瞩目和围绕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
人陆陆续续来齐,也快上课了。第一二节课是班会课,大家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两节课下来,我差不多把脸和名字都对上号。也并没有刻意去记,只是听过了,看到哪张脸就会想起哪个名字。这种事情从上学以来多的无聊。
陈画奇一直在旁边趴着,看来退烧药的催眠作用很明显。自作孽不可活,大半夜杵在冷风里还有不生病的吗?看着他那张侧朝着我难受得惨兮兮的脸,真想使劲捏,捏到他哭爹喊娘向我求饶。
下面两节课是语文和物理,语文课不听也罢,反正听不听不影响成绩。但是笔记还是要做的,不想惹麻烦是其次,主要是给旁边昏昏沉沉的家伙参考。初中三年养成的习惯,而习惯会变成奴性。
下午的课都是历史生物这些小课,我看他不舒服的样子有点不忍,就说“要不你回宿舍躺着,我给你请个假。”
“那我回去了,趴着睡真难受。”
我趁课间和晚饭时间把作业处理好,晚自习的时间就可以不用在教室自习了。去超市买了两盒麻薯,他很喜欢吃这些甜食。又绕到食堂买一份白粥,我自己吃两块馅饼。才急急忙忙奔到宿舍。
“画奇?好点了吗?下来吃点东西。”我把饭放在桌上,走到他床前喊他。
“不想吃……”他缩在被窝里的声音带着难受的无力。
“不吃饭怎么行呢?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我通过床上的栏杆掀开被角去摸他的额头。
他怕冷似的向后缩着抖了一下,不是我的手冷,而是他的体温太高,没有38。5也有39度。我估摸着。
白皙的脸红得滚烫。我看着他气得一肚子火,却不好发作,只听自己对他说:“起来吃点麻薯,我们去医务室。”
他看我说的语气不带着商量,而且感觉吃药也不管用,倒也乖乖起身下床。
草草地吃了几口,我在薛伟的桌子上留了字条,告诉他陈画奇发烧,我陪他去了医务室,不要担心。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白色的T恤外面套上内层加绒的米色外套,就这样到了外面还冷得发抖,使劲地裹着外套缩着脖子。
离得比较近的是校外的一家诊所,进去量了体温,39。1度。我要是不回宿舍,估计他就一直躺在床上任着身体发烧了。要不是看他现在那可怜样,早就拖过来踹两脚了。
妈的,作践的是自己的身体,疼的是别人的心!
一瓶水快吊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坐在他旁边,看着水一滴一滴地流下,流进他白皙修长的手。
“医生,水吊完了。”我朝着柜台里面的中年男人说道。
“哦,好的!”他应了一声,起身又用白瓷盘端来一瓶颜色较深的药水。
听见我说话他醒了过来,脸色已经好多了,渐渐变成了病中苍白的颜色。我摸摸他的头道:“感觉好点了吗?”
“还好,有点冷。”他说。眼窝在日光灯下有微微凹下去的阴影。
“那我再拿条被子过来。”我感到自己哄着他一样地回答。
诊所有两个铁床,床上垫的是硬海绵,留着盖的是薄薄的一层棉被子。
“发着烧就会嫌冷,你最好也到床上,两个人挤挤他就不会嫌冷了。”医生娴熟地换着药水道。
“这瓶完了下面还有一瓶,估计吊完水学校已经关门了。你们可以在这将就一晚,今晚是我值班。以前也有不少小孩吊完水留在这,第二天接着药效继续吊。”
“这边晚上也营业吗?”我说。
“是啊,学校的医务室是准点关门的,要是有人夜里发烧,又没法赶到市里的医院,当然要有这样的一间诊所咯。”医生端着盘子笑着对我说。
“哦,那今晚就麻烦您了。”我恭敬道。
“不客气!水快吊完的时候喊我一声。”
“好的。”
这个男人真适合做医生,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从心里感到温暖的气息。
我小心地钻进被子里,不让动作影响到插在他血管里的针头。这铁床虽小,却还能挤两个大男生在上面。
半躺着倚在身后的枕头上,他仰脸看我,问:“怎么不躺下?”
我笑了笑,“等会儿的。你累了就睡。”
他向我身边挤了挤,闭上了眼。
我听见学校的下课铃声,和放学后嘈杂的声音,从迷糊中醒来。这瓶水已经吊到瓶颈了。我转了转脖子,想动动酸麻的屁股。低头看看陈画奇,他竟醒着。
“嗯?你没睡吗?”我问。
“我要尿尿。”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哦,我扶你。”
我下床,把吊瓶取下来水平放高地举着。扶着他慢慢地走。两瓶水下去,再健康的人都会浑身无力。见他没了平时飞扬跋扈的模样,软趴趴的。心里竟变态地想真可爱。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打开洗手间的门,让他先进去,我站在旁边。他正在输液的右手水平放着,穿的松紧口的外裤,要用手退下去。一只手不好弄,我边举着瓶子,边忙帮他,看他微微夹着的腿就知道憋得慌了。
“你他妈一泡尿这么长,就不知道喊我吗?”我一手粗暴地帮他提裤子,一边恼怒地说。
“滚蛋!我好心不打扰你睡觉你还说我!”他被我粗鲁的动作弄得站不稳,忙抓住我的手臂。瞪着我骂道。
“你要是憋坏了我还安心睡得下去吗?!”我冷冷地瞪着他,一边使劲地在他的屁股上捏他,拍的话怕打到针,而且不解气。
“哎哟!你他妈想疼死我啊!住手你这个混蛋!”他痛得混乱挥手打我。他越抵抗我就越想欺负他,我举着瓶子用肩膀制住他不老实的身子,把他困在怀里,手上使着劲捏。他使不上力,嘴巴却不闲着,在我胸口和肩膀上乱咬。我心说你咬吧,咬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早就想扁你一顿了,捏你算是轻的!
他挣扎了一会,见反抗无效,屁股又痛地要命,没想到我会因为他憋的一泡尿而发飙揍他,在我怀里战战兢兢求饶似的发出哭腔:“天宝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再捏了好不好,我好痛……”
我松手放开他,恶狠狠地说:“下次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小心我弄死你!”
他睁着大眼睛像看到魔鬼一样看着我,卖力地点头。估计从小到大还没人揍过他,眼睛里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恐惧又是委屈的。等他转过身,我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要揍一顿才安分。
我妈要是看见我这幅凶神恶煞后开心一笑的表情,一定会抓着陈画奇要什么经验绝技,会让没情绪的洛天宝失常。其实真相只是他真的把我惹毛了,如此而已。
等回到床上,水已经差不多完了。我喊了医生过来换上。就在他身边躺下。
“头还痛吗?”我还是倚在枕头上,问。
他摇了摇头,黑眼珠子转着躲躲藏藏的,脸上泛着红,烧还没有完全退的样子。刚才估计被我吓怕了。
让你看看我凶狠的样子,看你还敢不敢天天黏着我。要知道忍耐是很痛苦的。
“天、天宝,你竟然这么担心我…我好高兴…”他缩在我腰侧,来了这么一句。
我呆住。
哎,真是败给你了,陈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