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的夏天,一辆豪华的马车在巴黎街头疾驰,一拐弯进了一条阴暗的小街,在监狱门前停了下来。这时,正好监狱里放出一名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青年囚犯。车夫马上高声招呼起来:“少爷,请上车吧!”青年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就上了车。
马车经过了大街,驶进一座装饰考究的宅第。老管家立即把少爷迎了进去,给他洗头淋浴,更换新衣,然后把他带到主人那里。
主人被克兰,年近六旬,现在的职务是国王侍从,宫廷毡厂的总管。一看见儿子回来,就生气地说:
“若望·巴蒂斯特,你今年已经两次被关进监狱了,要不是我花了一大笔钱把你赎出来,你的苦还得受下去!你呀,把我们一家人的脸都丢光了!”
“谢谢爸爸!”青年换了新衣,容光焕发。一双眼珠明亮亮的,看上去非常英俊。
“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改。你想想,我送你到学校里去学习拉丁文,还送你到大学里去学习法律,就是要你继承我们家的产业,将来发大财,做大官。想不到你不好好读书,去办一个什么剧团,一天到晚想上台做戏。唉,做戏是人人看不起的低贱活,结果背了一身的债,被关进了监牢。我们家的大少爷,怎么落得这个地步!”说着,说着,他想起了自己在王宫里的职位、在巴黎和外地的许多商店和财产,现在年纪老了,儿子又不想继承,不觉悲从中来,眼睛一酸,泪水像泉水一样涌流,把整个脸都沾湿了。
“爸爸,不要难过。您在宫廷里的崇高职务,以及我们家的大笔家产,会有人继承的,但不是我。”
“谁来继承?”
“弟弟。”
“那么你干什么?”
“我还是干演戏这个行当,因为我喜欢。”青年俊秀的脸上显出了坚毅的神态,双手自然地向前一摆,似乎在表达他的决心。
“唉,只好随你的便了!”父亲怎么也不会理解儿子的心情,也没有办法改变儿子的志愿。
这个青年名叫若望。巴蒂斯特·波克兰,出狱时正好23岁。他从小就喜爱观看戏剧,一心想当一名演员。20岁那年,和八九个朋友联合起来组织了一个“光耀剧团”,并给自己取了个艺名:“莫里哀”。由于演出情况不佳,欠了许多债。债主告了他一状,结果被关进了监狱。
这一年秋天,莫里哀和他的几个同伴,一起参加了老演员社非朗组成的喜剧团。莫里哀带着他们在全法国跑了整整13年。这期间,他不仅学得了精湛的表演技艺,而且深入到法国的各个角落,了解了人民的思想感情,收集了大量的谚语和民歌,终于成为一个杰出的喜剧家。
1658年,莫里哀回到了巴黎,把“光耀剧团”重新组织起来,专门从事喜剧的创作和演出。他的喜剧,大胆揭露和嘲笑了法国上流社会的种种丑态,因此获得广大人民的热情赞扬。
1664年,莫里哀的《伪君子》在凡尔赛宫演出了。剧场里盛况空前,连国王路易十四也来观看。可是,这出戏只演了三场,就被禁止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让我们先看看这个喜剧的故事情节吧!
有个名叫奥尔恭的富商,认识了一个名叫答丢夫的天主教徒。答丢夫装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被奥尔恭认为是一个“圣人”。于是,他把答丢夫接到家里,吃最好的饭菜,穿最好的衣裳,住最好的房间。后来,又决定把女儿嫁给他,把财产全部交给他管理。还把自己的政治秘密告诉了他。答丢夫有了这一切,就露出了伪君子的面貌。他不仅想勾引奥尔恭的妻子,还要把奥尔恭赶出去,霸占奥尔恭的一切财产。当奥尔恭知道自己受了这个天主教徒欺骗的时候,答丢夫却厚着脸皮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上帝,为了国王。”
这部喜剧,把讽刺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法国君主政体的主要支柱——天主教会。同时也尖锐地刺痛了那些贵族,被当权者禁止了。为此,莫里哀对这个剧本作了三次修改,把答丢夫改写成一个世俗的人,并且把三幕剧改为五幕。第五幕中写了国王替奥尔恭伸冤的情节。这样,才于1669年正式公开演出。然而,《伪君子》中的讽刺内容并没有改动,剧本仍然受到广大人民的热烈欢迎。
1668年,莫里哀写了另一个喜剧《吝啬鬼》(有的书上翻译为《悭吝人》)。讲一个吝窗的财主阿巴贡,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把钱积起来放高利贷。为了想省掉一笔嫁妆费,宁愿把女儿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为了想吞并别人的财产,叫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个有钱的老寡妇;而阿巴贡自己,却想娶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他每时每刻总是怕人家偷他的钱。一天,仆人说钱柜被人偷了,阿巴贡发疯似地高喊起来:“哎呀!我那可怜的钱呐!没有了你,我什么都完了!我活不下去了!”
莫里哀用极端夸张的手法,把资产阶级爱钱如命的贪财本质暴露无遗。这个剧本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此外,莫里哀还写了《唐·璜》等许多讽刺喜剧。据后人统计,至少有37部喜剧一直保存到现在。
1673年2月17日,莫里哀创作的《心病者》在巴黎正式公演了。这时,莫里哀身患重病,但仍然上台担任主要角色。剧中的主角是一个没病装病的人,莫里哀带病演出,在台上经常皱着眉头,抚摸着剧痛的心胸,一再剧烈地咳嗽着,观众认为他表演得维妙维肖,不断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当演出到戏剧高潮的时候,只见这位主角痛苦得浑身打战,忽然,他仰面大笑一声,便倒在台上,再也起不来了。剧团里的人连忙把他送到家里。过了三个多小时,莫里哀便永远和大家分别了。
这位17世纪欧洲最伟大的喜剧家,以他的鲜血和生命,完成了他天才的创作。他倒在舞台上的时候,只有5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