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发现我靠在自己帮人运货的那辆卡车驾驶室中。可能是因为睡姿不正确,我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脑袋非常疼。
我对着车上的后视镜看了眼,镜子中的我一脸的胡茬子。头发蓬乱,像个要饭的。我是出车很久了吗?我想不起之前是去哪出车了。也许是东北吧,不然就是南方。
我打开车门跳下车,发现我是停在了自己家小区的门口。这可真奇怪。我怎么把车开回家了,还睡着了?
我没有多想,我直接迈开步子往家走去。路上有不少人,看不清摸样,但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应该都是邻居吧。他们在忙碌着,还有人在忙着放炮仗。过年了?我一边听着鞭炮的爆炸声一边自言自语到。
应该是过年了,因为我觉得很冷。我抬头看了看天,天空阴霾,不是还飘过一片黑烟。真奇怪。今年看来说不定还会下雪。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朝着家走去。
很快,我便走到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楼房,楼梯,走道,心理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兴奋。突然觉得很放松,不用再害怕了。
家里的厨房的窗户对着走道,我像往常一样往窗户里望了望,但是房里好像没人。连灯都没开,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大过年的一家人都跑哪去了。我好久回家一趟,居然一个人没见着。我有多久没回家了?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我实在想不起具体多久没回来了,只是觉得有很久没回家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试图找钥匙去开门。摸了半天我的口袋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一下着急起来,可以说是又急又气。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怎么会空着手甚至连钥匙都没带就回来了?
我赶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各个口袋,我突然发现我的衣服也非常奇怪。我穿着一件迷彩。我从部队回来就基本没穿过啊。迷彩也就算了,怎么还搞了这么件?颜色都变了,上面全是污迹,还有破洞,被划拉开的口子。仔细看看居然还有血迹。我到底之前在干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门锁传来了响动的声音。我抬头看去,门已经开了。但是出来的不是我爸妈,而是一个洋鬼子。
我本来想问他是谁,但是这个洋鬼子好像跟我很熟,对我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没听懂。之后我也没问他到底是谁,因为我突然又觉得我确实和这人很熟。至于怎么认识的,还有熟悉到什么程度,和之前那些让我疑惑的问题一样,都想不起来。
这个洋鬼子拉着我进了屋里。进门就是客厅,各种摆设还是我记忆所熟悉的那样。此时客厅里的灯大亮着。之前怎么看着是关着的?真奇怪。
屋里还有其他人,居然都是洋鬼子。他们围坐在我家的那张大桌子前,桌子上放着饺子?一帮洋鬼子准备吃饺子?我不禁觉着十分好笑。
“我爸妈呢?”我看向他们问到。
他们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在互相交谈着。他们说的东西,我一句没听明白。我又连续问了两遍。还是那样,没人回答我。
突然那个帮我开门的洋鬼子一拉我的肩膀,一脸惊恐的对我喊着话。但我是看着他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他一边对我说着,一边指着我家后院的方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本还围坐在家里的那些洋鬼子此时已经出现在后院中。不,那不是我家的后院。那里和我记忆当中的后院完全不一样,那里是一片废墟!一阵莫名的恐惧瞬间充斥了全身。
“吉普赛人!快跑!吉普赛人!吉普赛人!”这个洋鬼子拉着我不知道往那走。
突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楼塌了下去。我所能见到的一起全都暗了下去,直到只有黑暗。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到的情景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我躺在一个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很简陋,光线不足。仰面看上去没多远便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张脸横着过来的,是个洋鬼子。他皱着眉仔细看着我,我能看出他面容十分憔悴,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我很快想起这人是谁了,汉尼拔。一个医生。
他看了会,又动手拨弄了我头部还有身体几处地方。之后语气轻松的道:“欢迎回到人间。”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他要走,急忙开口道:“这是哪?”
他回头一脸茫然的说:“请说英语或者简单的俄文。你的家乡话我可听不懂。”
“我.我要喝水!”我改口用我优先于英文想起的俄文说到。
汉尼拔点点头,但还是转身走了,只不过边走边对我道:“我喊你们的人来照顾你。”
在他离开后,我转头看向四周。这里除了我之外还躺着一些其他人。离不最近的是葛朗台。他的左手,还有脑袋上绑着绷带。我依稀记得之前他也中弹倒了下去。我看向他的身上,那里被被子盖着完全看不到。
我看向其他地方,我想找到瓦列里,可是在这附近没看到瓦列里。难道死了?我想起来到别的地方找找看。可是我只要一动,便浑身疼。特别是左肩膀,锁骨下侧,根本使不上劲,我试了几次便放弃了,因为我已经疼的出了一身的汗。
“嘿!吉普赛人!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顺着声音看去,从暗处陆续走出好几个人。
在猛中给我开门的保尔。他身后是在梦中围在桌子前等吃饺子的人中的一个,一瘸一拐的萨沙。
看到他的身旁,我不禁舒了口气。是瓦列里,他头上缠着绷带,整个脸也肿着,像是带着一个面具。其他还有约翰,米尔克、小比尔和另外两个美国佬,乞丐和汉斯。
“感觉怎么样?”保尔笑着一边喂我喝了点水一边问到。
“不好。就像被人全部拆卸过又拼起来一样。”我低声说到。
“没那么夸张。不过你头上缝针,左肩中弹,如果子弹打再低一点你就完了。身上还有腿上都有地方缝针。是不好受。”
“我睡了很久吗?”说着我看向一旁的葛朗台道:“他怎么样了?”
说到葛朗台,大家的脸色都黯淡了下去。保尔没有开口,而是萨沙说到:“你睡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他的伤比你重。现在关键的是左手残废了。手指被炸掉了两根。”说着伸出自己的左手比划道:“无名指和小指。”
“该死的俄国人。”我骂了一句继续道:“那些俄罗斯人怎么样了?”
说到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保尔。他们的表情不是只有保尔知道,而是这个问题让保尔来说比价好。
保尔看了看我道:“那天那些人来个声东击西。他们大概摸清了我们人员的分配。他认出了沙米利。在他看来,沙米利是一个弱点。并且沙米利的位置也不好。离他们的人员比较近。他,就是侏儒,其实他叫米哈伊尔。别列佐夫。侏儒是他的外号,就像我的是小丑一样。我和他以前是战友。”说到这他停了停,想了想继续道:“他们定好了计划,在我和聊天时便将什么人突击,什么人负责拦截试图从沙米利去支援别的地方的人,还有从你们拿突袭的人都安排到位了。”
“沙米利怎么样?还活着吗?他突围成功了吗?”我没等他继续说便直接问到。
“沙米利死了。那波攻击一开始,沙米利就被打死了。别列佐夫他们没有突围成功。他们遇到了你们三个的截击。他们的计划虽然大胆也杀伤了我们不少人。但是其实非常冒险。突袭你们那的四个人,其实是关键。当他们三死一伤后,他们便没了机会。连继续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三死一伤?”我再次打断他的话,问到:“我记得他们应该全部中枪了啊。”
“是中枪了。但是中枪未必死。就比如你这样的。那个没死的应该就是被你用手枪打中的那个。另外一个是被维尼亚打死的。最后我们围住了别列佐夫。他还有另外两个俄罗斯人。”说着他停顿了下,吸了口气道:“但是我把他放了。加上那个被你击中受伤的,一共四个人。”
这个最后的结局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我知道他们曾经是战友。但是交火时,大家都是把对方往死里打,一点没有留有余地的打。最后却放了?
“你把他们放了?”我再次反问到。
保尔将头上包头的头巾扯了下来,在手里捏了捏,最后肯定的道:“是放了。把他们放走了。”
我扔着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头巾扔了出去。大叫道:“你他妈的看看我们这些人都成什么样了。你觉得应该放了他吗?”
保尔没有说话,我则看向一旁的约翰还有小比尔道:“你们也不管吗?瑞克他妈的就是被这伙俄国人打死的。“说着我看向约翰道:“在南部山区,突围那天晚上,抬着你出去的人当中就有瑞克。现在我觉得你们这帮美国佬之中最他妈让我信任的就是瑞克。”全身的疼痛让我不得不停下,我躺了下去,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喘了几口气继续道:“瑞克死前对我说,照顾好他的兄弟。”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后约翰低声道:“瑞克有个兄弟,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狱了。”
“那是你的问题。我已经把话带到了。”我随口答到。
保尔回头看向众人开口道:“让我和吉普赛人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