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能让他看到我如此狼狈不堪地呕吐污秽物的一面呢?遂我道:“桓卿别过来,为师马上就好了……马上……呕……”
那边的船夫说:“道长这晕船这么厉害,要不要紧呢?”我冲他们摆摆手臂示意我没有大碍了之后,一船夫才又叹,“姑娘家哪里能受这样的苦,不比我们这些三大五粗的人。”
既然如此,那先前老子包船要南下的时候特么的你们怎么不说呢?
孟桓卿还是不听我的话硬上前来,手拍着我的背,忧心忡忡道:“很难受?好好儿地走官道,骑马骑驴都不至于如此,非得要渡船。若实在不行,弟子御剑载师父罢?”
我吐完了,能吐的都已经吐了,接过水囊漱了口,看着他担忧的脸,道:“已经……好多了。上船之前,为师和桓卿买了那么多口粮,桓卿能一并带走么?还有付了的船钱能不能要回?”我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出门在外,要消费不要浪费啊。”
孟桓卿抽了抽额角,道:“都这个时候了,师父还在计较这些。”
其实我计较的是,若要御剑一下就到了湄州,哪里还是个游历的样子。所谓游历,就是要和孟桓卿一起,风雨同舟共享酸甜苦辣的嘛。
吐了之后,好了许多。即使是鱼腥味再刺鼻,我也实在是没东西可吐了。
起初船夫叫我一起过去吃鱼,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宁愿抱着我的梅子糕吃也不想吃了腥鱼再吐个几回。
孟桓卿端着煮好的鱼向我走过来,我立刻别开头去,大声道:“桓卿你自己在那边吃就行了不必顾及为师,为师不爱吃这个!”
孟桓卿竟然也学会了我的那一套,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师父就莫要挑剔了。试试看,没有多大的腥气。”
我很为难地瞥过来一眼,见孟桓卿正取出之前买的辣子酱,放在煮好的鱼肉上。辣子酱的味道飘进了我的鼻子里让我通体舒畅……
孟桓卿挑了鱼刺,夹着一块鱼肉送过来,又道:“师父吃罢。”
此等情况,我想我应该矜持地犹豫一下的,结果一看孟桓卿温柔的动作和表情,我立马就英勇就义地凑过嘴巴去了。一年到头能让孟桓卿喂我吃东西的次数有多少?史无前例啊!我怕我再犹豫他就会反悔了。
不敢细嚼,一口咽下又辣又烫,我厚着脸皮嘘着嘴道:“桓卿为师没吃出是什么味道,你再喂为师一下。”
孟桓卿就似笑非笑地再挑了一块鱼肉送我嘴里。
“为师还是没吃出什么味道,再来。”
“师父仔细一些,小心被烫到。”
我囫囵吞着鱼肉道:“桓卿,再喂为师一次。”
孟桓卿哭笑不得:“师父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当我再腆着脸说 “桓卿为师吃太快了,没吃出是什么味道,你能不能再喂一喂为师呢?”的时候,孟桓卿就抽搐着嘴角看着一碗鱼肉已经见底,道:“……师父也知道自己吃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