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马星流靠着树睡着,渐渐觉冷,便醒了过来,发现篝火已经灭了。便爬起来,挑起底层的火星,然后加上干柴,让火势渐起。
这时,他听到帐篷里传来嘤嘤的哭声,便靠上前,问:“林姑娘,你还可好?”
林溪:“想起那个混蛋,我就伤心。”
马星流:“天下混蛋那么多,你哪里哭得完。想想些快乐的事吧,比方说,这武林中那么多美男子,想跟哪位相好便任你挑。”
林溪从帐篷里钻出来,说:“想不起什么好事,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故事吧。”
马星流:“那好吧,过来这坐下,要说遇到的事,那可真是多了。”
两人一聊,便差不多到天亮。
待醒过来时,马星流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篝火已经熄灭,但余温尚在。林溪还在帐篷里睡着,而肖建安则不知去向。
马星流算了算时间,不算太晚,便喊醒了林溪,然后收拾好东西,便起程往紫竹派赶去。
两人一轮赶路,直到中午过后,在某个小镇吃过午餐,茶足饭饱之后,才来到紫竹派。
紫竹派坐落在一座秀气但不高的小山的半山腰,其实到了蜀山之中,高山都不觉得高了。
远远地,看到山门大开,无人把守。里边气氛凝重,风不吹、鸟不飞,看来大场面是来了。
两人加快脚步,一路跑到紫竹派大门前,方才减速,然后迈了进去。
刚刚进门,顿时感觉无法呼吸似的。里边站了蜀山各派诸顶尖人才,以及金狮门、广盛林、永生坊,五大门派便来了三派。除此之外,还有海音阁、水烟阁两派也都来了。
马星流和林溪刚刚冲进大门,便听见肖建安的声音:“在下肖建安,特来拜见紫竹派诸高人。”
又见到两人进来,众人又一片唏嘘。
舒扬看到马星流,不经意地长出一口气,微微地笑了笑。
马星流跑到肖建安的身边,说:“肖兄,你才刚到啊。”
肖建安:“咦,你们到了。我是吃了中饭才过来的。”
马星流:“我们也是啊。没想到一大早你就丢下我们独自过来了。”
肖建安:“看到你们都熟睡中,不忍打扰。今番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解决便好。”
马星流:“不好意思啊,我们突然赶来,破坏了你威风的登场了。”
肖建安:“嘿嘿,哪里哪里,我只是来打招呼。”
紫竹派掌门邱水喝问:“你们这俩小子是何路?与肖魔头是一伙的吗?”
童佳年忙说:“那女娃是我们弟子,与魔头绝无关系。——溪,快过来!昨晚你跑哪去了?大伙都担心死了。”
金狮门的金书阳说:“那男人倒是个妖人,叫马星流,不知与肖魔头是不是一路的。”
金书泽:“马星流,若今番你与魔头携手,我必与你一战!”
马星流:“你至于嘛,跟你很大仇啊。今日我或有一战,不过对手不是你。”
肖建安:“马兄弟,今番不须你出头。”
马星流:“肖兄别误会,我不是为你而战。”
那边霍青枫笑了笑,说:“马星流,这世上,唯有你我可称为宿敌,你做准备好与我来场真正的决战了?”
马星流:“没办法啊,被拖下水了。”
肖建安:“你们俩先靠后,今番是我的事。”
邱水:“你们两个小娃先退一边,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免得误伤你们。”
肖建安:“邱掌门、轩辕掌门,十二年前,你们向我保证,若我取得魔界之花回来,你们便准许小凡随我走。”
邱水:“我是这么说过,可惜,你来晚了。”
肖建安:“为何?”
唐敏萱站出来说:“大师姐在九年前便……”
邱水忙拦住她,然后说:“小凡已经不在此处,你离开吧。”
肖建安把背包放下,取出木盒,说:“魔界之花已在此,你为何还要蚀言?”说完,把盒子把开。
众人一看那花,皆惊呼不已。
肖建安把木盒捧起,面对邱水:“当年,你们是否说过,若取来魔界之花,便可取消小凡与永生坊的婚约。现在,请遵照约定,带我去见小凡吧。”
邱水:“你要见小凡,可以,请随我来。”说完,往后山走去。
众人纷纷地跟上前。
后山一片荒地上,立着许多墓碑。
邱水停在一块墓碑前,说:“这里葬的都是本门过世的人,有历届掌门,也有弟子。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肖建安的心本来就提得高高的,一看到墓上刻着“曾小凡之墓”几个字,顿时崩溃了,整个人跪了下来,花也掉在了地上。
马星流忙跑上前,捧起盒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别弄坏了。”
肖建安:“小凡不在了,有它又有何用?邱掌门,小凡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星流:”真是太可惜了,十二年等待,只为一支花,可惜佳人却不在了。”
邱水:“小凡在九年前,因病去世的。”
唐敏萱:“是真的,你来得太晚了。”
肖建安:“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等我,我发过誓,一定会回来接她的。”
童佳年:“人已逝,带走了牵挂,你也释怀吧。十二年了,你离开我们也有十二年了,回来吧。”
轩辕星宇:“岂有如此容易?这魔头当年杀害了多少正派人士,如此他回来了,便不能放过他。”
童佳年:“那也是你们所逼的。”
轩辕星宇:“我们能逼人杀人?笑话,那是他自作孽!今天,我就要为死去的武林同仁报仇!”说完,拔剑出鞘。
马星流:“轩辕掌门,此番您稍稍过激了。凡事也要追个源头,当年若非你们追杀人家,人家也不会杀死那些人啊。您多少也有些责任吧。”
轩辕星宇:“他拐走我未过门之妾,我岂能坐视不理?”
肖建安:“马兄弟,与这些人讲理是讲不通的,他们要打,我奉陪,但不连累你。”
马星流:“那你小心,轩辕掌门的剑很快,不止是锋利,而且速度很快。”
肖建安:“你如何得知?你与他交过手?”
轩辕星宇:“我这支剑,实是马星流小弟所铸,可是当代神兵啊。今日,便要你死在此剑下。”
肖建安:“若与小凡能死在一起,此生亦无憾。”
轩辕星宇:“你以为你能如愿?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把你的尸骨丢入山谷,任鸟兽食、风雨化,我看你们怎么在一起。”
马星流:“轩辕掌门,没必要那么毒吧。曾前辈都过世了,您让他们死得好点,也无伤大雅啊。”
唐敏萱:“肖师伯,在您走了之后的第三年,轩辕掌门再度前来,要带走大师姐。他说,您三年不见,一定是死了,而大师姐一定要完成婚约。在紧逼之下,大师姐是……服毒自尽了。”
肖建安:“什么……你们竟然……”
邱水:“敏萱,没让你说话就不要乱说!”
肖建安:“小凡是你们害死的!”
轩辕星宇:“是被你害死的!若没有你,曾小凡早入我门了,又岂会自尽!”
马星流:“轩辕掌门,按道理来说,约定确是不该违背。但是拆散一对相爱的人,还把其中一人逼死了,又似乎违背了人性呢。”
轩辕星宇:“这里没你什么事,赶快闪一边去。打起来,刀剑可无眼啊!”
肖建安:“马兄弟你靠边,这是我与他们之事,小凡之死,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童佳年:“师弟,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肖建安:“死的又不是你心爱之人,你当然可置身事外了。就算是同门,你不帮我不要紧,但别挡我路!”
马星流从包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肖建安:“肖兄,轩辕掌门的剑快,你必吃亏不少。此匕虽不长,但其速比轩辕掌门的剑只快不慢,用可,你方可公平一战。”
肖建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神兵在手又有何用?不及我用心一战。”
马星流:“既然如此,恕我帮不上忙了。”
轩辕星宇有些恼怒了:“马星流,你如何又铸一兵器?可匹敌我手中剑?”
马星流:“年前所铸,不为临敌上阵所用,但却不逊于你手中之剑。”
轩辕星宇:“混帐,你竟然又铸神兵,好好地养你的马便可,你还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是成心毁我吗?”
马星流:“轩辕掌门是何意思?”
轩辕星宇:“当年我派人烧你家,毁你铺,就是为了不让你再铸剑。我花了那么多钱买下你这支剑,就是为了天下无敌。你又再铸神兵,若卖予他人,我如何称霸武林?而且,我那剑也就不再价值连城了。”
马星流大怒:“原来当年烧我家的是你!我还一直以为是广盛林霍九洲那可恶老头呢!”
霍九洲:“嘿,说话小心点!”
马星流:“你想买的是天下无敌,可我也只能铸剑而已。你烧我家之仇,今日我要跟你算一算!”
轩辕星宇:“好,今日便杀了你,免去新神兵之患。”
马星流放下包,准备上前开打。
肖建安拦住马星流:“不必你动手,今天的事,由我一人解决。——你们有多少人想取我性命的,只管一起上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愿上前。毕竟除了永生坊,其他人和肖建安没什么深仇大恨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轩辕星宇也料到自己不先动手,其他人也不会跟着上,于是举着剑,指着肖建安,缓缓走上前。
肖建安深吸一口气,运起战力,然后,轻轻地把气吐出来。
众人看到肖建安吐出的白雾,空气夹着阵阵寒意,皆不寒而栗。
肖建安再运过一股劲力,浑身战力释放出来,周边开始凝结冰霜。随着战力和斗志越来越旺,寒气凝结了空气,四周竟开始下来雪来。一片片薄薄的六角冰漫天飞舞。
马星流:“在极北之地十二年,你练就了如此厉害的战力啊。”
肖建安:“今天,我誓要为小凡讨个公道。”
轩辕星宇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自我振作了一下,便挥剑攻上前。
两人大战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
轩辕星宇的攻击速度及质量远高于肖建安的想像,但轩辕星宇也拿肖建安的寒气没有办法,几次眼看有占到优势的机会,剑却刺在冰上。若手慢点,只怕剑都要被肖建安急速制冷用空气中的水份造的冰给夹住。
林溪跑到舒扬身前,说:“师姐,我找到马星流来帮忙了,一定不会让你嫁入广盛林的。”
舒扬:“嗯,谢谢你了,师妹。”
林溪:“师姐,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次我一定要帮你。”
舒扬点点头,然后挤出人群,向马星流跑了过去。
童佳年:“扬儿!别走啊。你们几个,不是说要看住你们师姐的吗,快去把她抓回来!”
林溪:“师父,请原谅徒儿,这回您是拦不住师姐的,除非您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童佳年:“可广盛林……”
霍九洲:“童掌门,你连个徒弟都看不好吗?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随我回广盛林。”
童佳年:“这个……可是你看她……”
霍青枫:“你那些没用的徒弟怎么能把扬儿带回来呢,还是我自己去吧。”说完,一跃而出。
众人都看着肖建安与轩辕星宇大战,没人管马星流这边。
舒扬跑到马星流身前,说:“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马星流:“你师妹求我帮忙,说动我了。”
舒扬:“我决定,命运要自己掌握。我不嫁入广盛林,要像你一样,游戏于江湖,没有拘束,无忧无虑。今天,我们要一起杀出重围了。”
马星流:“嘿嘿,只好这样了。没想到,此生竟然有幸和一位仙女并肩作战。”
霍青枫来到两人身前,说:“扬儿,不要到处乱跑,跟我回去。”
舒扬:“昨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决定撕毁婚约。不是我蛮不讲理,而是你犯错在先。”
霍青枫:“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千百回了嘛,你原谅一次也不行啊。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此生绝不再有负于你。”
舒扬:“我们不可能了,因为我不喜欢你,我压根也不想嫁入你们霍家。”
霍青枫:“可是,这不是你愿不愿的问题,长辈之约、媒妁之言,你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舒扬:“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一个人的人生,是由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他人。”
霍青枫:“胡说,我们的人生,都是由长辈安排好的,这就是命,不可违。”
马星流:“好了好了,这些东西说不清楚了,最终不都得靠武力来解决么。”
霍青枫:“既然你要为扬儿出面,那我也只有与你一战了。原来被苏姑娘抛弃,你早已不想活了。”
马星流:“就算死了,也会给舒姑娘一次自由的机会。舒姑娘,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我,你就趁着此时远走高飞吧,不要再回这黑白早已颠覆的武林。”
舒扬:“不,说好的,你我一起奋战到底。”
霍青枫:“别得意,你真以为能挡得下天下群雄?”
马星流:“我学的是赵氏枪法。赵氏枪法之所以盛名,是因为当年赵云先祖以单枪匹马之力,独闯曹营百万大军之中,往复奔杀似入无人之境。我虽只得以学到皮毛,但挡住你们这不过百余人半个时辰,相信不难做到。”
霍青枫:“我信你挡得住其他人,但我也相信,你挡不住我一人!”
马星流:“好吧,吹水的话不多说,练练手就知道了。”
霍青枫大喝一声,运足劲力,嘭嘭几声,身上的衣服撕裂、然后四分五裂随处纷飞。那一身肌肉展露出来,青筋暴突,肱二头肌鼓出似恐龙蛋,八块腹肌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一看到这俊美的长相和劲暴的身材,在场的其他女生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马星流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几年你可下了苦功啊。”说完,把舒扬推到身后。然后脱下衣服,也展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
舒扬也手握住剑,随时可拔剑应战。
两大猛男对战,有如两颗慧星撞在了一起,天崩地裂,气浪直接把肖建安造的雪给吹得不见踪影,紫竹派的屋舍也被吹得似刚刚洗过一般。
这两边大战,众人是看都看不过来,但却又没有舍命帮忙的理由和动力。
马星流与霍青枫两人皆是浑身解数,拼尽了120%以上的战力。各种气浪造乱飞,观众眼里满世界狂奔的天马、乱窜的闪电剑。但即使乱飞,气浪也不会直接攻向旁人,倒是对撞后弹出的乱流扰得众人时常睁不开眼。
战到50回合,霍青枫突然收手,全身颤抖着不停后退。马星流即使尽力收手,但一击还是出去了,将霍青枫远远地击飞。
霍家人一看霍青枫被击中,惊叫着纷纷跑上前,霍九洲上前一步,把霍青枫扶起。
马星流缓下来,也走上前,看着霍青枫。
祝兰蹲在儿子身边,问:“青枫,你怎么样了,伤得如何?”
霍青枫:“我……全身都痛,好痛……”
祝兰瞪着马星流:“你怎么能下手那么狠?”
马星流:“别胡说,我压根就没打中他。”
霍青枫:“不……娘,不是他打中我,是我自己……”
霍九洲:“你自己怎么了?是平日修炼过度,导致战力反噬?”
霍青枫:“我想是……我现在好难受,我要……我要休息一下,不,一停下来,我更难受,我太难受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
马星流心里似明白了六七分,但是没作声,转身走到舒扬身旁,拣起衣服,边穿边说:“刚才为什么没走啊,战局真的挺危险,若我败了下来,你这辈子还被人所制了。”
舒扬:“我怎能独自离去?若我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还值得你来帮我吗?走不了,最多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星流:“我只觉得只要是仙女,自己都会愿意帮忙,没料到你原来也是有情有义啊。”
舒扬:“你才刚知道啊,也太小看我了。霍公子他怎么样了?应该不是你打伤他的吧。”
马星流:“你先离开,以后我再告诉你。现在霍家更关心霍少的安危,现在没办法为难你了。”
舒扬:“那你不走吗?”
马星流:“我要和轩辕掌门算算账。那老头,居然敢烧我家。”
舒扬:“嗯,那你要小心一点。”然后对童佳年深深鞠了一躬,说:“师父,枉您对我一番栽培,实恕弟子不孝。您的养育之恩我永世不会忘记,门中有难,我一定会回来的。”
童佳年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停地摇着。
舒扬抹了一把泪水,转身便离去了。
海音阁上下,无不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