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兴手牵
枣红大马
突然受惊
疯狂奔跑
话说这排长们都走了,孔文又要张荣对这次战役的总体情况,谈一点看法再走。张荣没有推辞,简单扼要地谈了一些个人的看法。
前几次战役虽然包围过美军的几个师,但最后它凭着空中优势,机械化的四个轮子和强大的炮火支援,都突围逃跑了,因此自始至终没有成建制地消灭过它一个整师。这次战役本是想消灭它几个建制师的,但这个目的也没有达到。因此,它部队的战斗力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同时,这个李奇微非常狡猾,他现在每天往后退个二、三十公里,企图引我军深入,再伺机对我部队进行快速迂回、分割、包围。我们当然不会钻进他这个圈套。
张荣说了这些情况后,又对家兴说,要继续努力工作,并且要经得住任何艰难困苦的考验。张荣走后,孔文也对家兴交待了两件事:一是协助做好回撤路上同志们的政治思想工作;二是叫家兴到饲养班马虎啸班长那里,把枣红马备好马鞍牵着走,因为最近连长身体不太好,准备行军路上有时能让连长骑。
说起这匹枣红马和饲养班班长马虎啸,两人之间还真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马班长曾经教过李家兴怎样骑马,家兴认为听听就已经听懂了,也算学会了。可这位马老师却笑了,说你不去骑几下摔上几个跟斗,怎么可以说已经学会了呢!家兴一听此话有理,就吵着要马班长给他一个实习的机会。老马欣然同意了,就在这次春节后的一天晚饭后,给枣红马和另一匹白马都备上马鞍,来实际练习骑马。在月光下两人来到了一条有积雪的大路上练习,家兴骑上马背就摔了下来,再骑上去又滑了下来。这样一直苦练了三个晚上,才终于在马背上骑住了。
第四个晚上,一轮明月当空高挂,照耀着地面上闪烁着银光的白雪。家兴和马老师骑上了枣红马和大白马,家兴在前老马班长在后,慢悠悠在大路上向前走开了。走了几里路来到一条大河边,就折回头往连部走去。走了百来步,老马说:“走得这样慢,天亮也回不到连部。小李,来,催马加鞭,走嘞!”马虎啸这一扬鞭,那匹白马撩起四条腿,飞也似地朝回家的路直奔而去。
“老马、老马,你不能这样、不能------”家兴的话音未落,那匹白马已经跑得不见了影踪。
家兴的屁股在马鞍上滑过来、滑过去,实在坐不稳。他人差一点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累得他浑身冒汗。就在这危急时刻,他忽然想起了老马班长教过他骑马的“马术”,现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就两脚紧踏蹬子,上身微向前顷,屁股稍稍离开马鞍,两大腿夹紧马肚子,两手不紧不松地抓住马的缰绳,眼睛平视前方。枣红马也开始撩起四条腿,驮着家兴飞快地奔跑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地面上的物体在快速地往后移动!这骑上快马的感觉实在太神奇、太美妙,使人太过兴奋了!明亮的月光下,家兴好似凯旋归来的勇士,跨下了战马。连长、指导员、曲排长、福喜班长、通讯员小梁、小王,还有马虎啸,都围了上来,和家兴握手,表示祝贺。电话连的人大部分都会骑马,但是对家兴这白面书生也能跃身马背,都认为确非易事,值得庆贺!马虎啸对家兴眼下的评价:可以算一名合格的驭手了。所以今天他把枣红马备好马鞍交到家兴手里,还是比较放心的。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电话连。在做好思想工作的情况下往回走,大家还是比较愉快的。有的班、排去完成架线任务;有的班、排执行收线任务,收完线就赶上大部队一起行军。大部队仍是白天休息、防空,夜间行军。这次往回行军与来时不同的是,美国人的夜航机跟随在头顶上、不断地轰鸣着。美军的夜航机,大都是B25双引擎的战斗轰炸机,可以扔炸弹、子母弹、扫机枪。它的机身下面据说还有装甲,可以低飞,飞机下面还挂着高音喇叭。
部队往回走的第四天半夜里,又来了一架夜航机,在长长的行军队伍上空来回转个不停。开始,行军队伍没有理睬它,继续往前行军。前面只是传下口令:“注意防空,不要抽烟,拉大距离。”这架飞机,飞呀飞的越飞越低,有时只有几十米高,而且是和行军部队行进的同方向飞行。过了一会儿,这飞机肚子底下的高音喇叭里发出了声音。开头大家也不知道喇叭里在说些什么。后来渐渐地听清楚了,是一个女人在开着国语说:“****的官兵们,你们的炒面吃完了,你们又要往北走了。”
“孩子,我的孩子,你回来吧,回来吧。我的孩子。”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说个不停。
起先大家听了,觉得好笑和无聊。但是听了一阵后,不少人感到了厌烦和气愤。有的人嘴里就骂了起来:“臭婆娘,你下来,老子------”这飞机说着、说着就飞远了,但转了一圈又飞回来了,这次飞得更低。那喇叭里没有响声,而是在行军队伍上空,扔下了一串串的子母弹,
这子母弹先是“母弹”,必必叭叭地在空中爆炸,然后“子弹”降落到地面,再在地面上爆炸。这“子弹”里面装的像是铁珠子,一炸开就向四面散射伤人。所以这子母弹,大家也叫它“扫地穷。”虽然行军队伍遇到了突然袭击,但大家还是很镇静、很敏捷地往公路两旁散开,等这夜航机飞走了,子母弹爆炸完后,再继续赶路。
行军队伍里的人很快都回到了公路上。指导员孔文一点人头,少了一个李家兴。孔文着急了,这小李人不见了,连他牵的那匹枣红马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李,李家兴!李家兴!”孔文就高声喊了起来。
通讯员小梁连忙往公路的东侧找去,在一个村庄口、老百姓的小园子前看到了家兴。只见那枣红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家兴刚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还牵着马的缰绳,好似惊魂未定。
“指导员,李教员在这里!”小梁大声喊道。孔文,马虎啸,都赶了过来。
“小李,怎么回事?”孔文过来后着急地问道。
“李教员,是马受惊了?”老马班长也问家兴。
这时,家兴才定下惊魂,说:“是的,那飞机往下一低飞,正好在我和这匹马的头顶上掠过,那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加上扔下来的子母弹在空中、地面爆炸的火光、声响,把这马真的惊着了。开头它是乱蹦、乱跳,接着就发疯似地奔了起来。我怎么也拉不住它,但我又不能把缰绳松开,只是死死地拉在手里。于是,我人被拉倒了,又被这马从公路上拖到了这里。”
“真不容易,这段路少说点有六、七十米!人有没有受伤?”孔文既夸奖又很舍不得地说。
“李教员真了不起,人没伤着就好。来,把缰绳给我。”老马班长以既佩服又关心的口气说,并把缰绳接了过去。
“李教员,你如果这缰绳拉不住就麻烦了。”小梁说。
“是的,这缰绳我说什么也不能放。我喜爱这匹枣红马,如果一松手,马跑了,这黑夜里,到哪去找。马跑掉了,我怎么向马班长交代;再说连长、指导员的行李、文件都在马背上,我就是被拖伤了,这马的缰绳也不可以松手呀!”
家兴在朝鲜战场上,遭遇到的危险真不少,反过来说,得到的锻炼、考验也不少。同时,对战争中出现的各种情况的应对的能力,也会得到不断的提高。
接下去他还会碰的什么样的危险和考验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