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之后
上海社会
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
话说家兴的婚事,锦绣的母亲,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变,真是个大好事。
可家兴又说:“我这个丈母娘真不是好弄的。我回国后,开始她同意只要我经济条件具备了,就可以同她女儿结婚,可是最近又变了卦,说她女儿是大学生,不可以嫁给一个中学生。意思是说我还必须要有大学学历,真叫人烦心。”
张荣就说道:“家兴,这个问题还是我来想想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孔文问。
“这样,我想让你这个未来的营房干部当得更称职,我正在设法把你送到部队或者地方大学里土木工程系去读书,既可以学到造房子的本领,拿到大学文凭,圆工程师的梦,还可以不当‘白衣女婿’争取做个‘合格’女婿。”实际上张荣已经对家兴的安排作了全面考虑。
“这真是一举多得,家兴,看你这个爷叔为你想得多周到。你家兴真是好福气,不过我的事你李家兴不能不关心。”孔文有点吃醋的味道。
张荣就问孔文,有什么事情要家兴关心?
家兴就把孔文和周红梅正在恋爱,现在碰到周红梅的哥哥和母亲认为两人要差八、九岁,嫌孔文的年龄大了些之事说了。家兴还把自己和周红梅的哥哥周红桂曾经是夜校读书时是好同学,以及过去家兴常到周家做客,同周的母亲也很说得来等情况都说给张荣听了。
张荣听后就说:“我认得周红梅,一开始她是军部管理科的文化教员,后来就不太清楚了。这小周是个好姑娘,既然老孔和小周两人相爱,家兴理所当然地要帮这个忙,一定要促成这件好事。家兴,现在红梅的哥哥在哪里,在干什么工作?”
“在上海徐汇区一个派出所里当所长。”孔文说。
“要我一同去找找他?”张荣以非常关心的口气说。
“这事暂时还不必首长出马。我们回去路过市里,准备去找红梅的哥哥谈谈。另外,家兴的一块怀表,春节在上海探亲时失落了,准备去找红梅的哥哥报个案。”孔文说。
“什么!是不是在朝鲜时我给你的那块表?那可是一块名表,我记得是什么‘浪琴’牌子。这是国民党一个高级军官在战场上被我军打死后,战士搜到上交的战利品,后来领导上把它奖励给我的。这块表丢失真-----”张荣以惋惜的语气说。
这天夜里三人又说了以往的很多很多事情。一直说到深夜二、三点钟。
最后,家兴、孔文俩人在竹塌、张荣在长沙发上,都渐渐地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张荣叫司机老王开车,把家兴、孔文一直从嘉定送到上海市区,中午时分,车开到了唐家湾周红梅家。家兴口头谢过司机老王,老王就开车回去了。
三年多前,家兴来过周家几次,现在周家没有什么大变化,基本还是老样子。周红桂的爸爸是在邮政局工作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还可以。这里是三层楼的新式里弄房子,全家大概七、八口人,住得还较为宽敞。
这天红梅、红桂,都在家,连兄妹两人的父母也在家。周家的门正好开着,家兴和孔文就直接进到底楼客厅。红梅父母正在准备吃中饭,一看怎么突然进来两个解放军,两位老人真在纳闷,再细细看看,认出来了:“你是李家兴!”
“是的,红桂爸爸、妈妈。我是家兴”
“这位是------”
“爸爸、妈妈,我是孔文,你女儿红梅的------”
这两位老人开始是惊奇,现在倒是欢喜。一喜家兴已是解放军大干部的样子,二是女儿的对象也挺不错,看上去并不老气,而且也是风度翩翩,是像有些学问的男人。
红桂的父亲是邮政局里的中层干部,见识比较广,看人也有一定的眼力。红梅的母亲开始见到照片,心里总是有些想法,现在一见到本人,也暗暗地喜欢上了这个未来的女婿。
“你们两位请坐,请坐。”红梅的妈妈说着,就去倒开水端给了客人。
“你们两位坐呀。红梅、红桂,有解放军客人来了,快下来。”红梅的爸爸就大声喊儿子、女儿下楼。
家兴、孔文还没坐下,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女解放军周红梅,一个是人民警察周红桂。
家兴、红梅两人相互握了握手。红梅说;“李主任,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的?”
“当然是东风。还有这位,你是认得的,不用我介绍了。我们两个人是一起到师部开会,会议结束就特地来看你。还来看看你的哥哥、我的老同学------”
“你是李家兴?老同学,我们两人要是在马路上碰面,一时之间肯定谁都不敢相认。”周红桂惊奇地握住了家兴的手。
“是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三团的政委。”
“我叫孔文。”
“常听我妹妹说起你,你们两位请坐。饭还没有吃过吧,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谈。就是没有什么准备,家常便饭。”红桂非常热情地说。
红梅的弟弟、妹妹,红桂的妻子、儿子,全部来到客厅,加上家兴、孔文,一共十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很快吃好饭,红梅拉着孔文到楼上房间里去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去。
只剩家兴和红桂留在了客厅里。两人泡上了两杯茶,就在客厅里、桌子前,同过去一样,面对面地坐下来,海阔天空谈了起来。两人先回忆了在一起读书的往事,接着,家兴谈起他从解放后参军,到朝鲜战场打仗,直到现在所经过的一些故事。红桂也谈了自己的近况。原来解放后他也准备去参军的,后来妹妹去当了兵,他才去考上了人民警察。
之后,家兴又把话拉到了正题上,重点介绍了孔文的情况。红桂也是聪明人,听完家兴的说话,心里就明白了。再说今天见到了孔文本人,按他当警察的眼力,也认为这个妹夫可以接纳,就很痛快地说:“家兴,我们是老同学,再说你是我读书时的老班长,我一向把你当作我的大哥。我知道你做事很有原则,看人也很有眼力。孔文这个人虽然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凭我现在当警察的经验判断,我认为这人也不错。其实男女之间,只要真的相爱,年龄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父母方面如果还有什么想法,我来做做工作。在这个家里,我这个大儿子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红桂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家兴心里也就有了底,向孔文应该可以有所交代了。
后来,又说到当前的社会和社会的风气等,红桂说,上海解放已经三年,经过镇反和肃清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一些污泥浊水,社会风气大为改观,现在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红桂,今年春节回家探亲,我的一只怀表丢失了。是一只浪琴表,上面有一根银的链子。银链子上还有一根红丝线系着,这根红丝线打的是一个蝴蝶结。”
“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丢失的?”
“是年初五晚上,在国泰电影院看电影时遗失的。”
“当时有没有发觉?”
“当时没有发觉,是第二天回部队时,上了公共汽车后才发现表没了。我的老同学,你问得这么详细,难道是有的放矢?”
“不满你说,年初六中午是有一个男的中年人送到派出所一只怀表。当时值班民警作的记录,情况同你刚才说的完全一致。那表在我们派出所里放了一个多月一直没有人来认领,后来就交到分局去了。”
“我的表到底能不能找到?”家兴开始是喜欢,但是最后好像又没有了希望。
“老同学,我现在就领你去分局的失物招领处看看。”红桂说完,就领着家兴来到离他家不远处的徐汇公安分局。两人走进徐汇公安分局的失物招领处,家兴一看就感到十分惊讶。这个招领处大概有十来个大房间,里面墙壁上一排排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市民们遗失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手表、怀表、皮夹、套鞋,雨伞、衣服、帽子、甚至还有皮箱、手提包等等,琳琅满目!简直是像一个人们日常生活用品的盛大展览会。
家兴在遗失物鈡表类的橱窗里,搜寻到他那块遗失的怀表。在招领处值班民警的查证下,家兴领回了张荣赠给他的、那块在战场上曾为他建立战功的、心爱的怀表!
那么接下去家兴还会交什么好运吗?真会去大学读书,真能圆他那工程师的美梦,不再作“白衣女婿”吗?
要知这事是如何发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