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进度
有快有慢
什么原因
难以说清
话说培训班在六月底结束了,办班的宋主任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在淮海中路、成都南路转角上的老大昌饭店二楼餐厅里摆了五桌,按酒席的规格办理,请学员们像像样样地会了次餐。
学员们对这次会餐十分满意,有些人喝啤酒都喝得有点醉熏熏的了,竟然无话不谈,非常投机。大家横向之间相互交流了房产经营开发的信息、经验,有些人还相互之间交换了名片。毕竟相处了两个来月,都已经熟悉了,有的人脾气、爱好相同,很讲得来,竟成了莫逆之交。
最后培训班还发了培训合格的结业证书,每人还发了纪念品、一支永生金笔。宋主任还号召大家以单位名义参加房地产信息沙龙,有一部分单位当场报了名、填了单子,有的立即还付了费用。家兴、有德的单位都参加了信息沙龙。
培训班结束后,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家兴、君兰约好,到丽绢家里商讨东方公司下一步的工作,锦绣、爱芬也跟着来了。
家兴开着车先到君兰家,接好君兰和爱芬一同来到丽绢家里。现在通信已经比较方便,这几个人不但家里都早已装上了电话,而且家兴、丽绢、君兰,包括爱国等,包括下属公司的经理,每人都配备了大哥大。相互一拨电话,到哪里、做什么、怎么做?就完全明明白白。
这天上午,爱国、建芳到菜场里去买了许多小菜,锦绣、爱芬两人就准备来做几个拿手好菜,家兴等三人准备下午好好商量一下公司的大事,晚上大家再美美地吃上一餐。
下午,烧菜的烧菜,谈事的谈事。在家里,家兴、君兰、丽绢“三结义”的三个人,“三驾马车”坐下来谈事情比较方便、自由。既可以说说工作,又可聊聊家常,气氛绝对宽松。
开始,君兰就说:“我们这三个人啊,现在开的是进口轿车,坐的是高级沙发,喝的是中国杭州西湖极品龙井,还有‘味道好极了’的雀巢咖啡,加上法国葡萄美酒,这房间的空调里还放着冷气。这等美好、舒服的享受,我们三个人年轻时是连做梦也没有敢想过!”
“怎么没有想过,你忘记了,我们三个人白相马勒花园时,我不是就说过,将来要造个比‘马勒花园’还要大的花园!”丽绢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美酒,细眯起眼睛笑着说。
“是说过,我们现在的享受,是托丽绢妹妹的福。”君兰想了想又加了这么个说词。
“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小平的政策好。”家兴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君兰忽然又想起他当年去蹲过牛棚、苏北农村的贫困情景,就显得很有感触地说:“我们是富了些,可一定要想到中国还有几亿贫困人口,我还真想去当年下放过的苏北农村看看呐。那时已经是六十年代了,可在我下放的农村,不要说拖拉机,有的生产队连耕牛也很少,为了不误春耕生产的农时,男男女女就光着脚,在冰冷的水田里,用人力代替水牛,背犁耕田。我也去背过几次犁,那是个什么滋味?你可以闭起眼睛来想象。那时苏北农村真穷,穷到什么程度,现在说给你听都不会相信,可那是完完全全的事实。一个劳动力做一天工,劳动单价是九分钱!我只要想起那个时代、那种场面、那些情景,心里就很难受。”
君兰说起那些事,真的动了感情,但紧接着他又变得十分兴奋地说:“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农村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前些日子我下放过的那个县里商业局的一位局长来找我,向我们东方公司要一千台洗衣机,说至少要给他五百台。他还说过去的‘三大件’,什么三五牌台钟,永久牌自行车、飞人牌缝纫机,现在就显得太小气了,换成了新的‘三大件’:冰箱、电视机、洗衣机。我又问他乡下情况怎么样?他说乡下现在情况也大大的不同了,原来可以说百分之八十的人家住的是草房,现在草房基本看不到了,绝大多数人家住上了瓦房,有些人家女儿陪嫁,陪上电视机、洗衣机也是平常事。”
“要说最贫穷的可能要算我国的西北地区了,那个地方一片黄土高原,土地贫瘠,人们文化又低,生产落后。现在据说情况也改变了,不仅生产条件有所改善,不少青壮年外出打工,经济条件也好多了。但还是比较贫困,我建议如果今后我们企业赚到更多的钱,应该拿出一部分捐献给这些贫困地区。”家兴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办企业生产服装、玩具、冰箱、洗衣机,一方面是要赚钱,同时我们搞出口为国家赚取了不少外汇,也解决了几千个人的就业问题,为社会、人民群众提供了很多的生活必需品,还向国家交了不少税收。”君兰数着说了东方公司一年多来已经做出的贡献。
丽绢拦住了两个哥哥的话头:“不说这些了,这都是我们公司应该做的。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们公司造的房子怎么样了?这是我们东方公司最重要的事情,也是直接为老百姓造福的大事!”
房地产培训班结束已经有半个月,家兴、爱国,包括丽绢、君兰,都先后到工地和售楼处去过好几次,从已经了解到的情况综合起来分析,情况并不太好。
首先是工期按计划进度,已经落后了半个多月。原来计划六月底应该完成基础工程,进行地上工程施工的。
现在七月份了,基础工程还没有完成,这是怎么了?
按照政府的规定房地产开发,基地上必须完成基础工程出零零线,才可以发给楼盘预售许可证。如果拿不到楼盘预售许可证,楼盘就不能进行预售,影响对投资资金的回笼、周转。
但是就在相隔一条马路的地方,王有德房产公司开发的居住小区的工程进度就比较快,不但基础工程已经完成,而且楼盘预售许可证也已到手。
他们在报纸上广告一登,附近的老百姓,包括市区的动迁户,都纷纷拥来看房,购房。
开盘不到一个星期,第一期四万平方米的房屋,一大半已经预售了出去。
“家兴,我弄不懂了,王有德开发的小区,开工好像在我们小区的后面,现在怎么一切都跑到前面去了?”对此,君兰有些疑惑。
“是呀,记得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抓得很紧,怎么会落到后面去的?”丽绢也觉得事情不好理解。
“我也觉得很纳闷,有些不可思议。我算算抓得还挺紧挺紧的,怎么会落到了后面,难道我什么地方失算了,输给了姓王的这家伙!”家兴说着有些激愤的样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家兴,你先别认为我们已经输了,这还仅仅是个开始,谁输谁赢还要慢慢走着瞧。不过我们也不能小看这姓王的父子,他们一定有他的魔法,算计得比我们更精明,更胜一筹,否则怎么会跑到我们前面去的呢?我们先别着急,冷静下来认真地好好分析分析,然后再采取相应的措施。这种商业上的竞争,我在国外见得也多了,这是市场经济中很正常的现象,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不相信我们这‘三驾马车’斗不过他父子两人。”这时丽绢倒反而非常镇静,很自信地鼓舞着家兴。
“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我在什么地方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风声、什么信息?还是建芳,庆生------”君兰有些自责,在自己身上查找原因。
“君兰,你先不要那样想,我对你和孩子们是绝对信任的。首先我们是几十年的知己,而且现在我们的利益都是捆在一起的。你就不要在你和你的两个孩子身上去寻找什么原因、缺口。”丽绢同样自信地要君兰消除自我怀疑。
我们现在先专门说说这个徐丽绢,有人说她是个传奇式的人物,事实确实是这样。她从小读书时就非常聪明,考试经常是第一名,有考试“女状元”的美誉。后来到纱厂里做童工,吃了不少苦不说,主要是碰到过的人,好人、坏人都有,在这种环境里能保护好自己,不受坏人欺负也是了不得的。再长大了一些,就成了上海共产党地下组织外围工作的秘密交通员。这个工作不仅要有勇气,而且更要有脑子,聪明和才干。
上海解放前夕,她去了法国,受过外国的高等教育,一口流利的法语、英语。在资本主义的国家里生活了三十来年。长期做国际贸易生意,还办过企业,世界各地去过不少地方,真是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识过、打过交道。
现在她回到了祖国,投资做生意,虽然做房地产不熟悉,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对生意经可精通着呢。
她对王有德现在的为人不清楚,但对那时他在小学里的所作所为,却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最近在庆生的结婚典礼上,她又见到了王有德;后来在房地产培训班的两个月中,她进一步仔细地观察了这姓王的一言一行,看得更为透彻了,对他的警惕性就更高了。事实上她对建芳和庆生已经做好了思想工作,在对待姓王的父子方面,需要注意些什么,怎样应对?说得非常清楚,她已经筑好了这道堤防。
“丽绢,我们这次在房地产开发上落了后,可能是我们自己工作的原因,当然也不排除姓王的因素。”家兴想了想又说。
“家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们还是多从自己身上去查找原因。姓王的是不是做了手脚,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就不能冤枉人家,是做了手脚的,必须弄清楚,可以消除后患。不过我最近观察到一个现象,这王好友在培训班上,特别积极地在靠拢我们的钱大为经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奥妙?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把思路再拓宽一点。”丽绢的说法比较公道。
“钱总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应该说不会出卖我们。我们与姓王的之间过去的那些事情,不便于对他说得很透彻,只能点到为止。至于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容我再去好好的思索、了解一番。”家兴接着丽绢的想法,说了自己的见解。
丽绢的屋子里,三个人讨论得非常热烈;对面爱国屋里的四个人也没有闲着,除了做可口的晚餐,也在议论公司里、私人之间的一些事情。在晚餐的小菜弄得差不多时,爱芬和锦绣拉着建芳到了房间里。这三人在床上、凳子上坐好后,爱芬先问女儿:“妈妈问你,现在你同爱国还吵不吵?”
“还老吵啊?他不气我,我还同他吵什么,我们夫妻早就和好了。”建芳想了想,又说:“妈妈,今天正好婆婆也在,我就把话挑挑明。我担心的倒是思英,据说她到现在并没有放弃对爱国的追求。爱国曾经对我说过:思英对他是‘柔情似水’。这话我听了怎么会不生气,当然要同他吵个明白。”
“那你也可以对他温柔些,改变一下你的火爆脾气,事情不就什么也没有了。”爱芬一针见血地对女儿说。
“姆妈,你说得容易,我的脾气差是怪你不好,从小就没有好好关心、教育我,养成了我这坏脾气。我现在想改也难,只能碰到问题克制一点。”
“姆妈不客气地也问你一句,你现在同好友怎样了?”锦绣鼓了鼓勇气问了媳妇一句。
“我同好友有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婆婆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得不好听,小时侯我在弄堂里,受人欺负时只有好友来帮我。再说我比他大,他叫我姐姐,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你们大人间过去有什么恩怨,我们做小辈的根本不知道,也不想掺和进去,那样做人就太累了。”
“上辈的事小辈是不必牵连进去,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你们几个年轻人都是东方公司的------”锦绣又深下去说道。
“这事姆妈和婆婆尽管放心,我建芳这个分寸还是能把握得住的。不管怎么说我还留过洋、受过高等教育,学过商业管理,现在还掌握着公司的财政大权。我作为企业的一个员工,怎样保守商业机密还是懂得的,不会随便泄露天机。其实丽绢姆妈早已经给我敲了警钟,分析了利弊得失。就说我同好友关系再好,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也会守口如瓶。但爱国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完全倒向好友怀抱,那就另作别论了。这一点我同爱国也说了个明白,这不是要挟。如果事情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也怪不得我不仁不义了。我再说一句,婆婆你首先把你的儿子教育好,这是问题的关键!至于什么立业、庆生、美丽等等,同我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三个人的话说到这个程度,也算都达到了目的,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自然不结束也结束了。
这时快五点多了,大家肚子已经有些饿了,爱国就说开饭了。
这餐饭就在爱国屋里吃的。吃饭时大家生意上的事没有说几句,儿女私情也没有多涉及,而是开开心心地举杯、喝酒、吃菜,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欢欢喜喜地散席各自回家。
当然,李、王两家的生意争斗,孩子间的情意缠绵,远远没有完结,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第二天早上,家兴一到总公司,就把爱国叫到自己办公室,父子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家兴、爱国两人开始研究,这工地上的工期为什么会脱掉二十来天,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原因?
爱国拿出笔记本翻阅着说:“我已经去工地查了施工进度记录。脱掉工期的原因:一是雨天误工六天;二是水泥、黄沙供应没有及时跟上,耽误工期五天;三是因工地上工人同当地老百姓发生矛盾,打架影响施工,耽误工期两天;四是工地上工人无故被调离岗位,耽误工期前后加起来八天,全部一共是二十一天。”
“这误工单是谁签的字?”家兴问爱国。
那么接下去的事情又如何了,且听下一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