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六点红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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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肖春兰转对略显倦意的凸眼辉说:“我们谈点正事吧。”

“什么正事?你说,我听着呢!”凸眼辉答道。

“过 几天,我想用你和‘猴鸟’的车去桥峰为我运石料,你抽得出时间吗?”

“我的车好说,但‘猴鸟’的车我不好说。你要用‘猴鸟’的车,最好和罗冬勤说。”凸眼辉头靠在肖春兰胸前,说:“据我估计,‘猴鸟’这部新车可能是罗冬勤出钱给曼美买的。”

“不是说买车的钱是曼美她爸为‘猴鸟’买的吗?”肖春兰说:“‘猴鸟’现在没出路,才买这车刚好赚运费谋个出路。”

“话是这样说,但肖火电哪有那么多钱?你知不知道,这部车的车钱和办牌照等费用,加起来要二十多万。”

“曼美这几年在外打工是赚了一些钱,她要买部车的钱应该还是有的。”肖春兰还是极力维护曼美的,不过,她心里仍有些妒忌。如果这部东风车真像凸眼辉所说是罗冬勤暗中为曼美家买的。那她自己这次亏吃大了。因为这次是她为肖曼美和罗冬勤破镜重圆“牵猴”,等于自己把罗冬勤这个金龟婿拱手献给了肖曼美。而她这时最需要的就是能有个像罗冬勤这样舍得花钱的“大猴”。而现在这只大猴却被肖曼美牵走了。联想到自己要建的石楼钱还有那么多的缺口,肖春兰很感惋惜,心里不觉酸酸的。

别看凸眼辉是个粗人,在肖曼美为杜光庆买车玩起“障眼法”这个问题上,还是被他看出破绽。只是他囿于和罗冬勤是朋友与生意伙伴的关系,他没有当面戳穿,也少向别人吐露。谁想今晚却在情人床上说露了嘴。凸眼辉的性格有点像三国里的张飞和水浒里的李逵,是粗中有细的人。凸眼辉自己也会耍小阴谋。当肖春兰拆旧房建新楼开始动工时,凸眼辉也在界内格自己的家拆旧房建新房。当然,他不可能像肖春兰要建三层高的青壳石楼房,面积也没这么大。他只建一百五十平方的“四房向厅”二层钢筋水泥楼房。他不愿也不能在肖春兰面前张扬,因为他自己清楚,肖春兰建石楼所有的建筑材料,都会通过自己的车来为其运输。他除了赚她的运费,还能从中赚她一些小便宜。比如水泥、钢筋、石料、沙土、石子、木材等等,他都能从中渔利。具体的操作方法是:把本来运八吨一车的石料,只装六吨一车,剩下的两吨,他就留存在石窟里,待以后“积少成多”积满八吨,他就运回自家去用。这种不必自个掏腰包的好处他当然不能声张。以前,和罗冬勤合伙做矿石,他还是“卖猫照实报”的。而为别的矿老板运矿石,或帮人运这运那的建筑材料,他都经常使用这种“以多运少”的隐瞒方式,让人家“吃豆腐开肉账”,他再从中获利。而且屡屡得手,不曾被人发现。即使人家发现了他的猫腻也没人敢找他理论。他想,肖春兰你既然有钱盖大楼,我就来建自己的小楼,既赚你的运费,又讨到赚你建材的好处。世上有这等双重获利的好事,我何乐而不为呢!他想,自己赚不到大钱,就讨这种小便宜。

肖春兰见凸眼辉忽然不出声,就问:“你同意帮我运石材了吗?你去运了,别人给多少运费,我照样给你多少运费,一分钱都少不了你的。”

“运费还用说吗?当今油费这样贵,你也不好让我倒贴油费吧!”凸眼辉回答说:“你啥时要我帮忙,我的车随叫随到。”

“你同意就好。”肖春兰说:“至于‘猴鸟’杜光庆的车我要用,再和罗冬勤去说。”

“其实,也不要‘猴鸟’的车,有我一辆大东风也就够了。”凸眼辉为了赚取身边这个小情人更多的小便宜,他才不愿“猴鸟”从中掺和哩!

“那我们说好了。我整幢楼所有的建筑材料都由你一人来运。我就不再去请别人了。”

“可以呀。我刚才已经答应你,包下你整座楼所有的运输,这下你满意了吧。”凸眼辉故意眨眨眼,显得有些情愿又不太情愿的神色。

见凸眼辉同意了,肖春兰现出一点喜色,说:“在我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能帮我,也不枉我和你相好一场。”她特意献媚地埋进凸眼辉怀里,嗲声嗲气地逗着有些倦意的凸眼辉,说:“你别睡去呀,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凸眼辉睁开眼说:“我没睡去呀,等下我还要驾车回桃阳火车站,我哪能睡呀!”

此时的肖春兰也许是刚才性欲得到了满足,思维显得十分的活跃,她忽然又想起什么。她“嗨!”地一声说:“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凸眼辉被她这无端“嗨”的一声,差点吓着,他亮眼瞅着肖春兰,肖春兰说:“就是一件能赚到钱的门路,不知你想干不想干?”“有赚钱的好事,我哪有不想干的。”凸眼辉说。

肖春兰接下说:

“前日我回肖山娘家,我一位叫肖正拥的堂哥对我说,他正在筹建我们肖山村‘水尾水电站’,需要有人投资,每股五十万元,设六个股份。建成后按股分成。问我是否认识有钱的人去他哪儿合作投资?我说,投资者估计没有。但你如果要找有钱人借贷,所借贷的利息比银行多出二、三倍的方式付给借贷人,估计还是会有人借贷给你钱的,以后你水电站建成盈利再还给人家本钱和利息。这个方法要比投股份好筹到钱。因为水电站是你建的以后收入多少投资人根本就不清楚,他们难于来监管你的收入,所以都不会为你投资。而用借贷付息,人家不管你收入多少,反正找你拿利息,你到时只管付息,钱跑不了的。这样才会有人把钱贷给你。我这位堂哥说,还是我说的方式可行。不过,比银行高三倍的利息确实高了一些。我说,没有比银行高三倍的利息,谁会把钱借贷给你。他想了想,后来同意了。叫我着手为他借贷。这可是个赚钱的营生,不知你干不干。”

“这三倍利息是多少?”凸眼辉一听说有利可图,凸眼就圆滚滚地转,刚才还有的一丝倦意仿佛在瞬间一扫而光了。不过他对肖春兰所说的堂哥肖正拥不认识,但对肖山村要在水尾建水电站,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听说过,水电站还派人去过天口铁矿向矿老板招募过资金,就是没招募到多少。对肖春兰说的这项高息借贷,凸眼辉倒是很感兴趣。

“现在银行月息是零点三二。”肖春兰解释说:“这三倍,就是月息近一分钱,我们就按一分钱计算。比如你能揽到十万元,一年利息就是一万二千元。这利息我可以在拿到钱时当面付给你,你实际借贷给水尾水电站的钱是八万八千元。本金还算十万元。这十万元,借贷一年时间到期再清还给人家。当然你出去揽贷,不能给人家一分的利息,你只能给七厘以下的利息,你才有三厘的获利空间。你揽来的钱到了我这里,我不管你付给人家多少利息,都以一分利息付给你。就是说你能揽到半分的月息,我付给你的仍是一分的利息。你付给借贷方多少我不管,你能赚多少也与我无关。”

这种借贷方式,肖春兰在银洲酒店曾听过她的一位嫖客说过。那个嫖客长期做这种借贷生意。他说的更具体是叫“地下钱庄”。他的地下钱庄采用的就是这种“当面提钱付息给借贷人”的方式,他说这样很容易就能揽到钱。如果三倍揽不到,你还可以用五倍,六倍,甚至是银行的十倍月息来揽钱。因为人都有贪欲的本性,在高息面前都会受到诱惑。这世上没有揽不到的钱,只有揽不到钱的呆子。肖春兰此时当然不会对凸眼辉说这些。更不能说自己采用这个方式来揽钱其目的,是去堵准备建石楼资金不足的缺口。堂哥对她说过水尾水电站想叫人合股投资倒是真有其事,但她没有答应,而堂哥所说的合股投资倒是给她一个启发,给她一个如何借到钱的诱因。她接着对凸眼辉继续鼓动说:“你这么多年在天口铁矿上混,认识的人那么多,特别是那些财大气粗的矿老板你都熟悉。比如说,那个曾经被你差点拧到窗下的大矿主林日寸,只要你向他开口借贷,他哪敢不放贷给你?你借贷到钱,由你开出借据给贷主,钱拿回来给我,我再开借据给你,但你所贷来的钱账目都由我负全责。赚赔都是我的事,你一分本钱不付,却能赚到钱。不过你赚的是利息的差额钱。以后借贷的钱到期,我把钱送到你手上,你把借据还给我;你再把钱还给那些贷主,拿回借据。过程就这么简单。你不必出本钱只管一些借据却能赚到钱,如此好事,你到天上去找都找不到。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个生财的好机会。”

“那我就到矿区试试看。”凸眼辉被肖春兰撩拨得有些心动。肖春兰进一步说:“你先找林日寸贷。林日寸一贷给你,其他的小矿主就会贷给你钱。小矿主都是看大矿主眼色行事的。”

“不过,也不知能不能遇到林日寸,最近很少看见他。有时在矿上露面,也是跟着好几个人。那些人估计是他请来的保镖。有钱人都怕死。我听说,现在林日寸去上厕所,都要让他的保镖先进厕所检查一下,确定没人和安全才敢进去屙屎拉尿。”凸眼辉幽默地笑了笑,“要是憋坏了,那根鸟枪怎么办?”

“那是被你那次上门借钱吓破了胆留下的恐惧症。”肖春兰说,“你在林日寸面前有你的虎威,你再去找他借二十万,他肯定会借给你。不信,你去试试?”

“我明天上铁矿就探听探听林日寸最近的行踪。”

“他不可能长期有保镖在身边。再说,你和他是在一个矿的。那些保镖对你能怎样?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你存心找他,他躲到哪里你都能把他揪出来。”肖春兰进一步怂恿凸眼辉说:“你找到林日寸,就说你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把家里一个猪棚翻修一下,找他借二十万元先用用。看他如何回答。如果他不知进退,你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要像以前那样拧他,但可以更狠一些,比方手里拿根钢管,做出要抡人的姿势,林日寸见了肯定会跑吧,这时,你就趁势在后面追赶他。你要往死里追,让他在满矿山乱跑,给他造成心理恐慌。也给那些小矿主造成心理恐惧。这人啊,心理一旦恐慌和恐惧,人就会崩溃。人一崩溃,这时就随你宰割,你还怕借不到钱啊!”

听肖春兰如此这般说着,凸眼辉“嘿嘿”一笑,很像他真的就在实施勒索林日寸的场景似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会心的笑意。然后胸有成竹地说:“我明天就在矿区四处转悠,寻找林日寸。”

“记住呀,你不是真借,是半借半要。”肖春兰认真地说:“我听说林日寸不到一米六O的身高,而你人高马大。”又问:“你有一米八几?”

“我一米八0” 凸眼辉又有些炫耀地说:“前几年那一回在他家楼上,我拧他就像拧一只菜蓝子。”

“再说,他姓林的,在桃阳村也是小户小姓,总人口不足三百,而你们姓许的是大族大姓,有近二千人,一人撒一泡尿都能把他们给淹死。你怕他个鸟?凭什么让他在天口铁矿当大?”

“他有钱嘛!”凸眼辉不无气愤地说:“他承包铁矿早,现在他的铁矿占整个天口铁矿三分之二,资产有好几个亿,光矿车就有一百多部,有人统计过,每三部运出的矿车有二部是姓林的。我和罗冬勤在矿上运出的矿石只能算是他的一根‘矿毛’。”

“就是这样,才更要敲他一把。”肖春兰有些为凸眼辉愤愤不平。又交代他说:“你能找到林日寸最好,如果暂时找不到,你也可以先找别的小矿老板。不过这些小矿老板你可要实打实地找人家借贷,不能像对付林日寸那样。”

“为什么?”

“因为人家小嘛,人家钱少,我们就不能强取豪夺。再说,这些小老板虽然小,但人数多,我们搞借贷的不能失去信用,不然你以后还怎样在他们手上借贷到钱?”

“你说的有道理。”凸眼辉点头称是,“这叫‘众怒难犯!’”

“对!众怒难犯!你这话用的好!”肖春兰搂过凸眼辉的头,显示出几分笼络他的爱意说:“看来,你头脑还蛮灵活的,能用众怒难犯这四个字就高度概括出我说了一大篓子的道理。”

“看你说的。”凸眼辉说,“你以为我是个大脓包二百五呀!对你说句实话,我是有便宜就捡。就像矿上人说我的,有吃便好,没吃糟糕。我就像厕所里的蚊子见光屁股就叮。叮不上也得嗡嗡叫几声。”凸眼辉比喻着自己,又不无得意偷偷地笑着。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样去做,怎样去赚到钱,他对肖春兰说:“你等着看吧,我很快就能借贷到钱,放在你这里吃利息!”

“好的!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肖春兰再次把头埋进他胸脯,说:“我现在真想和你再来一回,你还有那本事吗?”

“没有金钢钻,哪敢揽你这瓷器活呢?没有这硬工夫,我敢躺在你这里?怎么?你又痒了?那好!看我的强弓硬箭,怎样操得你像隔壁的骚货肖曼凤那样哇哇大叫!”说罢,翻身爬到她的身上……

从第二天开始凸眼辉真的在天口铁矿找寻大矿主林日寸,但一连五天都没见到林日寸的身影。这日,有个小矿主告诉凸眼辉,林日寸这几日在家里办丧事,他的妻子前几天突发脑溢血不幸身亡。你想找林日寸就上他家,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凸眼辉也认为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因为林日寸给妻子办丧事肯定在家。他急忙开着东风车去到林日寸在桃阳镇那幢六层楼下。林家确实在办丧事。楼里楼外都是些办丧事的人在忙里忙外。林日寸为亡妻请了八个法师在家里开法场,驱魔去邪。林日寸陪着法师和亲属跟着法师在亡妻的棺柩周围转,法师不住撒着盐米,林日寸端着一盆法水,手臂戴着麻纱,跟着法师用指头不住地撒着法水。凸眼辉走近他,说:“林老板,找你好难呀,我已经找你四五天了,都不见你人影。”林日寸抬眼看是凸眼辉,指着亡妻的棺柩,说:“你没看到我家门不幸,妻子前几日患病亡故,今天做完法事正准备出殡。”“我又不是小孩,这我还不懂。”凸眼辉说:“不过,我有急事找你。”“什么急事?”林日寸预感这个凸眼辉找他肯定没有好消膏,就说:“你能不能容我把妻子下完葬再找我?”

“等你妻子下葬,我哪能找到你。你太难找了!不行,你先跟我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你这样做也不太不近人情了。”林日寸停下手上撒法水的动作,双眼瞪着凸眼辉,身子没有动。凸眼辉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出去说?”

“我不是说了,等我办完妻子的丧事,你再来找我说吗?”

“不行!你现在就得走。”

“我走不开,这种时候我不能走啊!”林日寸的话接近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