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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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庄公(元年~三十二年)(2)

在乘丘战役中,庄公用叫金仆姑的箭射中南宫长万,庄公的车右歂孙活捉了长万。宋国人请求把南宫长万释放回国。长万是力气极大的人。宋闵公开玩笑说:“以前我尊敬你,现在你成了鲁国的囚犯,我不尊敬你了。”南宫长万因此而怀恨在心。

庄公十二年

【原文】

十二年秋,宋万弑闵公于蒙泽。遇仇牧于门,批而杀之。遇大宰督于东宫之西,又杀之。立子游。群公子奔萧。公子御说奔亳。南宫牛、猛获帅师围亳。冬十月,萧叔大心及戴、武、宣、穆、庄之族以曹师伐之。杀南宫牛于师,杀子游于宋,立桓公。猛获奔卫。南宫万奔陈,以乘车辇其母,一日而至。

宋人请猛获于卫,卫人欲勿与,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恶一也,恶于宋而保于我,保之何补?得一夫而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卫人归之。亦请南宫万于陈,以赂。陈人使妇人饮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宋人皆醢之。

【译文】

十二年秋季,宋万在蒙泽杀死闵公。在城门口遇到仇牧,一巴掌打死了他。在东宫的西面遇到太宰华督,又将他杀死。拥立了游为国君。公子们都逃到萧邑,而公子御说逃亡到亳地,南宫牛、猛获率领军队包围了亳地。冬十月,萧叔大心和宋戴公、武公、宣公、穆公、庄公的族人借调曹国的军队讨伐南宫牛和猛获。在阵前杀死了南宫牛,又在宋国都城杀死了子游,拥立宋桓公为国君。猛获逃跑到卫国,南宫万逃亡到陈国,自己驾车拉着他母亲,只用一天就到达了。

宋国人到卫国请求归还猛获。卫国人不想给他们。石祁子说:“不可以。普天下的邪恶是一样的,在宋国作恶而在我国受保护,保护了他有什么好处?得到一个人却失去一个国家,结交邪恶的人而丢掉友好的国家,这不是好办法。”卫国人把猛获归还给了宋国。宋国又到陈国请求归还南宫万,并送上财礼。陈国使女人劝南宫万饮酒,灌醉了他就用犀牛皮把他包了起来。等到达宋国时,南宫万的手脚都挣破犀牛皮而露出来了。宋国人把这两个人剁成肉酱了。

庄公十三年

【原文】

十三年春,会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夏,齐人灭遂而戍之。冬,盟于柯,始及齐平也。宋人背北杏之会。

【译文】

十三年春季,鲁庄公和齐、宋、陈、蔡、邾各国国君在北杏会见,来平定宋国的动乱。遂国没有人前来。夏季,齐国人灭亡遂国并派人戍守。冬季,宋桓公和齐桓公在柯地结盟,开始和齐国讲和。宋国人没遵守北杏的盟约。

庄公十四年

【原文】

十四年春,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夏,单伯会之,取成于宋而还。

郑厉公自栎侵郑,及大陵,获傅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请纳君。”与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

初,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于申纟需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厉公入,遂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二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苟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贰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

蔡哀侯为莘故,绳息妫以语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灭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

君子曰:“《商书》所谓‘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其犹可扑灭’者,其如蔡哀侯乎。”冬,会于鄄,宋服故也。

【译文】

十四年春季,齐国、陈国、曹国联合攻打宋国。齐国请求成周出兵。夏季,单伯领兵同诸侯相会。和宋国议和后回国。

郑厉公从栎地领兵入侵郑国国都,到达大陵,俘虏了傅瑕。傅瑕说:“如果放了我,我设法使君王回国再登君位。”郑厉公与他盟誓,赦免了他。六月二十日,傅瑕杀死郑子子仪和他的两个儿子,接纳厉公回国。 ”

当初,在郑国国都的南门下面,一条门里的蛇和一条门外的蛇相斗,门里的蛇被咬死。过了六年厉公回国。鲁庄公闻听此事,向申纟需询问说:“厉公的回国难道与妖蛇有关系吗?”申纟需回答说:“一个人是否会遇到他所顾忌的事,是由于他自己的气焰所决定的。妖孽是因为人才起来的。人如果没有破绽,妖孽自己不会起来。人丢弃正道,妖孽就起来,所以才有妖孽。”

厉公回国,杀死了傅瑕。使人对原繁说,“傅瑕对国君不忠,周朝一定有惩处这类奸臣的刑罚,现在傅瑕已经得到惩处了。帮助我回国而没有二心的人,我都答应给他上大夫的职位,我愿意和伯父一起商量。而且我离开国家在外,伯父没有告诉我国内的情况。回国以后,又并不亲附我,我对此感到遗憾。”原繁回答说:“先君桓公命令我的先人管理宗庙石室,国家有君主而自己的心却在国外,还有比这更大的二心吗?如果主持国家,国内的百姓,又有谁不是他的臣下呢?臣下不应该有二心,这是上天的规定。子仪居于君位,十四年了,现在策划召请君王回国的,难道不是二心吗?庄公的儿子还有八个人,如果都用官爵做贿赂以劝说别人三心二意而又可能成功,君王又怎么办?下臣知道君王的意思了。”原繁说完,就上吊死了。

蔡哀侯由于莘地战场被俘,在楚文王面前赞美息妫。楚文王到息国,设宴款待息侯而加以袭杀,灭了息国。他把息妫带回楚国,生了堵敖和成王。息妫没有主动说过话,楚文王问她,她回答说:“我一个女人,伺候两个丈夫,如果不能死,又能说什么?”楚文王由于蔡侯的原因才灭了息国,于是再进攻蔡国。秋七月,楚军进入蔡国。

君子说:“《商书》所说的‘恶的蔓延,如同火的燎原,不可以靠近,难道还可以扑灭?’恐怕就像蔡哀侯吧!”

冬,单伯和齐桓公、宋桓公、卫惠公、郑厉公在鄄地会见,这是因为宋国顺服的原因。

庄公十五年

【原文】

十五年春,复会焉,齐始霸也。秋,诸侯为宋伐郳。郑人间之而侵宋。

【译文】

十五年春季,齐桓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惠公、郑厉公再次在鄄地会见,齐国开始称霸。秋季,各诸侯为宋国而攻打郳国。郑国人借势攻打宋国。

庄公十六年

【原文】

十六年夏,诸侯伐郑,宋故也。

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秋,楚伐郑,及栎,为不礼故也。

郑伯治与于雍纠之乱者。九月,杀公子阏,刖强钅且。公父定叔出奔卫。三年而复之,曰:“不可使共叔无后于郑。”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数焉。”君子谓:“强钅且不能卫其足。”

冬,同盟于幽,郑成也。

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初,晋武公伐夷,执夷诡诸。艹为国请而免之。既而弗报。故子国作乱,谓晋人曰:“与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晋师伐夷,杀夷诡诸。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复之。

【译文】

十六年夏季,各诸侯攻打郑国,这是为了郑国侵袭宋国的原因。

郑厉公从栎地回到国都,没有及时通知楚国。秋季,楚国进攻郑国,到达栎地,这是为了报复郑国对楚国不礼貌的缘故。

郑厉公惩罚参与雍纠之乱的人。九月,杀死了公子阏。砍去强钅且的两脚。公父定叔逃亡到卫国。过了三年,郑厉公又允许他回国,说:“不能让共叔在郑国的后代没有禄位。”让他在十月回到国内,说:“这是吉利月份,十是个满数呢。”

君子认为:“强钅且不能保住他的两脚。”

冬季,鲁庄公和齐桓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惠公、郑厉公、许穆公、滑伯、滕子在幽地联合结盟,这是为了对郑国讲和。周天子派虢公命令曲沃伯建立一军,做晋国国君。 当初,晋武公进攻夷地,俘虏了夷诡诸。艹为国为他请求而赦免了他。后来夷诡诸并不谢恩,所以子国作乱,对晋人说:“和我一起进攻夷地而占领它的土地。”就带着晋国军队攻打夷地,杀死了夷诡诸。周公忌父逃跑到虢国。到周惠王时又立他为君而恢复了夷地。

庄公十七年

【原文】

十七年春,齐人执郑詹,郑不朝也。

夏,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歼焉。

【译文】

十七年春季,齐国人抓住郑詹,这是因为郑国不去朝见齐国。

夏季,遂国的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用酒食款待在遂国戍守的齐军,使他们喝醉以后杀了他们。齐国人把因氏四族全部杀尽。

庄公十八年

【原文】

十八年春,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皆赐玉五瑴,马三匹。非礼也。王命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不以礼假人。虢公、晋侯、郑伯使原庄公逆王后于陈。陈妫归于京师。实惠后。夏,公追戎于济西。不言其来,讳之也。

秋,有蜮,为灾也。初,楚武王克权,使鬥缗尹之。以叛,围而杀之。迁权于那处,使阎敖尹之。及文王即位,与巴人伐申而惊其师。巴人叛楚而伐那处,取之,遂门于楚。阎敖游涌而逸。楚子杀之,其族为乱。冬,巴人因之以伐楚。

【译文】

十八年春季,虢公、晋献公朝觐周天子。周天子用甜酒款待,又允许他们向自己敬酒。同样各赐给他们玉五对,马三匹。这是不合于礼的。周天子对诸侯有所策命,名称地位各不相同,礼仪的等级也不一样,不能把礼仪随便给人。虢公、晋献公、郑厉公派原庄公去陈国迎接王后。陈妫嫁到京城,就是惠后。夏季,庄公在济水之西追击戎人。《春秋》没有记载戎人来攻,这是由于避讳此事。

秋季,发现蝗虫,《春秋》所以记载,是因为成了灾。

当初,楚武王攻克权国,派鬥缗在这里做长官,鬥缗据有权地而叛变楚国。楚国包围权地而杀掉了鬥缗,又把权地的百姓迁到那里,派阎敖治理这里。等到文王即位,和巴国人一起进攻申国,楚军使巴军受到惊恐。巴国人背叛楚国而进攻那处,加以占领,然后又攻打楚国都城的城门。阎敖在涌水里游泳逃走,楚文王杀了阎敖,他的族人作乱。冬季,巴国人由此而进攻楚国。

庄公十九年

【原文】

十九年春,楚子御之,大败于津。还,鬻拳弗纳。遂伐黄,败黄师于踖陵。还,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诸夕室,亦自杀也,而葬于绖皇。

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鬻拳曰:“吾惧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为大阍,谓之大伯,使其后掌之。君子曰“鬻拳可谓爱君矣,谏以自纳于刑,刑犹不忘纳君于善。”

初,王姚嬖于庄王,生子颓。子颓有宠,艹为国为之师。及惠王即位。取艹为国之圃以为囿,边伯之宫近于王宫,王取之。王夺子禽祝跪与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艹为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乱,因苏氏。秋,五大夫奉子颓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苏子奉子颓以奔卫。卫师、燕师伐周。冬,立子颓。

【译文】

十九年春,楚文王发兵抵抗巴军,在津地大败。回国,鬻拳不开城门接纳,楚文王就转而进攻黄国,在踖陵打败了黄国的军队。楚文王回国,到达湫地时生病。夏六月十五日死去。鬻拳把他安葬在夕室。他也自杀,死后安葬在地宫的前院里。

当初,鬻拳坚决劝阻楚文王,楚文王不听从。鬻拳拿起武器对准楚文王,楚文王害怕而强迫听从。鬻拳说:“我用武器威胁国君,没有比这再大的罪过了。”于是就自己砍去两脚。楚国人使他担任卫戍楚都的官职,称之艹为太伯,并且让他的后代也担任这个官职。君子说:“鬻拳可以说是爱护国君了,由于劝阻而自己使自己受刑,受了刑还不能忘记使国君归于正道。”

当初,王姚受到周庄王的宠爱,生了子颓。子颓受到宠爱,艹为国做他的老师。等惠王继承王位,夺取了艹为国的菜园来畜养野兽。边伯的房子,近在王宫,惠王也占取了。惠王又夺得了子邻祝跪和詹父的田地,收回了膳夫石速的俸禄。所以艹为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发动叛乱,依靠苏氏。秋季,五位大夫拥戴子颓攻打惠王,没有得胜,逃亡到温地。苏子侍奉子颓逃亡到卫国。卫国、燕国的军队攻打成周。冬季,立王子颓为周天子。

庄公二十年

【原文】

二十年春,郑伯和王室,不克。执燕仲父。夏,郑伯遂以王归,王处于栎。秋,王及郑伯入于邬。遂入成周,取其宝器而还。冬,王子颓享五大夫,乐及遍舞。郑伯闻之,见虢叔,曰:“寡人闻之,哀乐失时,殃咎必至。今王子颓歌舞不倦,乐祸也。夫司寇行戮,君为之不举,而况敢乐祸乎!奸王之位,祸孰大焉?临祸忘忧,忧必及之。盍纳王乎?”虢公曰:“寡人之愿也。”

【译文】

二十年春季,郑厉公调解周王室的纠纷,未能成功。抓住了燕仲父。夏,郑厉公就领了周惠王回国。惠王住在栎地。秋季,惠王和郑厉公到了邬地,于是就进入成周,取成周的宝器而回。

冬季,王子颓设宴款待五位大夫,奏乐及于所有的舞蹈。郑厉公闻知此事,见到虢叔说:“我听说,悲哀或高兴不合时宜的话,灾祸一定到来。现在王子颓观赏歌舞而不疲倦,这是以祸患为高兴。司寇杀人,国君为此而要减膳撤乐,何况敢以祸患而高兴呢?篡夺王位,祸患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吗?面临祸患而忘记忧愁,忧愁一定到来。为什么不让天子复位呢?”虢公说:“这是我的心愿。”

庄公二十一年

【原文】

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王子颓及五大夫。郑伯享王于阙西辟,乐备。王与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东。原伯曰:“郑伯效尤,其亦将有咎。”五月,郑厉公卒。

王巡虢守。虢公为王宫于玤,王与之酒泉。郑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鉴予之。虢公请器,王予之爵。郑伯由是始恶于王。

冬,王归自虢。

【译文】

二十一年春,郑厉公和虢公在弭地会谈。夏,一起攻打王城。郑厉公拥着惠王从圉门入城,虢叔从北门入城。杀了王子颓和五个大夫。郑厉公在宫阙西边的房屋宴请惠王,全套乐舞齐备。惠王赐给他郑武公时期从虎牢以东的土地。原伯说:“郑伯学了坏样子,恐怕也会有灾祸。”五月,郑厉公死。

周惠王巡视虢公防守的土地,虢公为惠王在玤地建造行宫,惠王就把酒泉赐给他。郑厉公宴请惠王的时候,惠王把王后的鞶鉴赐给他。虢公也请求赏赐器物,惠王把青铜酒杯赐予他。因为鞶鉴没有青铜酒杯贵重,郑厉公从此开始怀恨周天子。冬季,周惠王从虢国回到成周。

庄公二十二年

【原文】

二十二年春,陈人杀其大子御寇,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

齐侯使敬仲为卿。辞曰:“羁旅之臣,幸若获宥,及于宽政,赦其不闲于教训而免于罪戾,弛于负担,君之惠也,所获多矣。敢辱高位,以速官谤?请以死告。《诗》云:‘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使为工正。

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礼,不继以淫,义也。以君成礼,弗纳于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谓‘凤皇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