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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林肯外传(21)

10时10分,布尔斯喝够了威士忌酒,穿着暗色的骑马裤、马靴和马刺,最后一次进入戏院——并且注意了总统的座位。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软边帽,他就上了那通到前排的楼梯,在排满椅子的通路里挤过去,直走到通至包厢的走廊上。

总统的守卫挡住他,布尔斯出示他的名片,堂而皇之地说总统要召见他,也不等守卫的允许,便推门挤进去,随手关上走廊的门,用一根木条把门顶住。

他先在总统背后门上的小洞里偷看,目测好距离,然后安静地打开门。把枪口对准林肯的头部,扣动了扳机,然后迅速地向舞台上一跳。

林肯的头向前低垂,然后再向旁边倒下。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起初,观众以为枪声和跳到舞台的那个人都是剧情的一部分。连演员在内,没有人知道总统遇害了。

突然,一声女人尖厉的喊叫响彻整个剧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总统的包厢。拉斯朋少校的手臂上鲜血淋漓,他大声喊:“拦住他!拦住那个家伙!他刺杀了总统!”

静了一会儿。一缕烟雾从总统包厢飘出。忽然秩序大乱起来,观众都因受到刺激而狂乱,他们从座位上跳起来,拉开地板上的椅子,翻过栏杆,拉拉扯扯,彼此践踏。老弱被踩到地上。有的人骨头被挤断了,女人尖叫着晕了过去,痛苦的叫喊声中,不时响起“绞死他!”……“枪毙他!”……“把剧院烧掉!”的狂暴的喊声。

有人惊叫着剧场要爆炸了,惊恐很快就蔓延开来。一队狂热的士兵迅速地冲进剧场,用滑膛枪和刺刀对付观众,一边大喊:“滚出去!快滚,滚!”

观众中有位医生来查验总统的伤口,断定他处于危险之中,为了避免垂死的林肯从鹅卵石路上颠簸着送回白宫,4个军人把他抬起来——两个抬肩膀,两个抬脚——他瘦长的身躯被抬出剧院,到大街上,林肯身上流淌的鲜血把人行道都染红了。这些鲜血被人们跪在地上用手帕浸染——这些手帕被终生保存,被当成无价之宝传给子孙后代。

骑兵手握闪亮军刀、骑着骏马在街上清道,重伤的总统被抬过街道,对面是一个裁缝开设的廉价出租公寓,林肯长长的身躯被放在一张显得有些短小的床上,床被抬到昏黄的煤气灯旁边。

那是一间长9尺,宽17尺的厅堂,一幅罗莎·彭胡画的《马展》的劣质复制品挂在床头。

华盛顿被这条悲剧消息潮水一般淹没了;另一件悲惨的事也接踵而至:与林肯遇刺同时,睡在床上的西华国务卿也遇刺,命在旦夕。由于不幸的祸事接连发生,一时谣言纷起——副总统被杀死了,斯丹顿遭到暗杀,格兰特被枪击……闹得人心惶惶。

人们都认为李将军投降是个骗局,华盛顿已经有南方军潜伏,他们打算把政府要员都杀掉,南方联盟已经在备战了,更加惨烈的战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各个住宅区都出现了神秘使者,他们在人行道上敲出三长两短的声音——这是“联邦同盟”秘密组织的危险的暗号。暗号把成员们都唤醒了,他们拿着步枪,疯狂地跑到街上去。

手举火把和带着绳索的暴民在华盛顿横行,他们叫嚣:“把剧场烧了!”……“绞死叛徒!”……“杀掉反叛者!”

这是美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疯狂之夜。

消息立刻通过电报传遍整个美国,举国震惊。南方的同情者或是合作者被架到围栏上,身上被涂满柏油,粘上羽毛;有的人脑袋被石头砸得开花。人们认为巴尔的摩的照相馆里有布尔斯的照片,于是冲进去大肆破坏;马里兰的一位编辑,因为曾经谩骂过林肯而遭到枪杀。

总统已经濒临死亡;副总统约翰生喝得烂醉躺在床上,头发上满是烂泥巴;国务卿西华身上被刺刀刺伤,有生命危险,粗鲁而暴躁易怒的国防部长爱德华·M·斯丹顿一下子手握重权。

斯丹顿认为政府要员都成了凶手行刺的对象,情绪非常激动,他坐在国家元首临终的床边,发出一道道命令,在丝质礼帽顶上直接书写命令。他命令加强防范,缉拿凶手。

布尔斯射出那颗子弹,从林肯左耳的下方打到脑部,斜着穿过脑子,在右眼半寸以内的地方停住了。如果换个身体弱一点的人,一定会当场毙命;但林肯却挨了9个小时,沉重地呻吟着。

林肯太太被挡在隔壁,她一遍遍坚持要到他的床边,她又哭又闹:“哦,天啊,我是不是要在这里任凭自己的丈夫死掉?”

有一阵子,她抚摸着他的脸,把自己满是泪水的湿脸贴在他的脸上,林肯突然呻吟起来,喘息得更厉害了。精神已经有点错乱的林肯太太发出一声尖叫,往后倒退几步,昏厥在地。

听见吵闹声,斯丹顿冲进来大喊:“带走那个女人,不要再让她进来。”刚过了7点,呻吟停息了,林肯的呼吸变得平静起来。一位当时在场的秘书写道:“一种难以描述的平静从他那疲惫的五官上呈现出来。”

有时候,渐渐暗淡下去的意识闪过一丝知觉,转瞬又消失了。

在弥留的平静时刻,他的心灵深处也许曾经飘过快乐的回忆片段——那是早已消失在过去的图景:印第安纳州鹿角山谷,一个敞篷屋,夜晚时分烧着熊熊的柴火;嘉孟河从纽奥良的水车坝流过;在纺车边安妮·罗特利基的歌声悠扬;“老公鹿”求食的鸣叫声传来;奥兰多·凯洛格那些逗人发笑的结巴法官的故事;春田镇的律师事务所,墙上有墨水印,书架上长出花芽……

在数小时与死神争斗中,军医李尔大夫一直陪伴在总统身边,拉着他的手。7时22分,大夫把林肯那脉搏已经不再跳动的手臂叠放好,把两枚5角的硬币放在眼皮上,使眼皮合拢,又拿一条手帕绑好他的下巴。一位牧师提议做祷告。外面传来寒雨的滴答声。巴尼斯将军拿来一块布,把总统的脸盖上;斯丹顿流着泪拉下百叶窗,挡住黎明的晨光,同时说了一句那个夜晚唯一让人无法忘怀的话:“现在,他属于千秋万代。”

第二天小泰德问白宫的来访者,他父亲是否进了天堂。

那个人回答他:“我相信是的。”

泰德说:“他走了,我为他庆幸。在这里他总是不快乐,这个地方不适合他。”

开棺那天,人们最后一次俯视他的面孔,当时看到他的人都说他看起来好自然……林肯看起来和生前差不多。

葬礼车载着林肯的遗体回到伊利诺伊州,大群民众夹道致哀。车子本身包着绉绸;火车头也和拉灵车的马一样,罩上一块点缀着银星的大黑毯。

火车喷着烟向北驶去,铁轨两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表情越来越悲哀。

火车到费城车站以前,先通过数英里拥挤的人墙,驶入市区。成千上万的人挤在街上。哀悼者的队伍由独立厅向外延伸了3英里长。他们一寸一寸向前挪动了10个钟头,只为了瞻仰林肯的遗容1秒钟。星期六半夜,厅门关了,哀悼者不肯解散;整夜留在原地,到了星期日凌晨3点,人潮更密了,甚至有些小伙子以10美元出售他们所排到的位子。

士兵和骑警尽力维持交通顺畅,避免阻塞,几百名女性晕倒,曾参加葛底斯堡战役的退伍军人极力帮着维护秩序,最后竟然累倒了。

葬礼预定在纽约举行,事前24小时,一列列火车日夜不停地开进城,载来该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人潮——旅社住满了,他们涌进私人住宅,挤到公园和轮船码头上。

第二天,16匹由黑人驾驭的白马,拉着灵车走上百老汇,伤心的女人沿路抛着花朵。后面传来“哗哗哗”的声音——那是16万送葬者手里摇摆的旗帜,上面写着“啊,遗憾,伊亚哥——遗憾!”……“安静,要知道我是上帝”等名句。

50万群众互相推攘着,想挤到前面看一眼长长的游行队伍。面向百老汇的二楼窗口,每一个座位要40美元租金,窗框都拿下来,以便尽量容纳观礼的人。

唱诗班穿着白色长袍站在街角唱圣诗;乐队边走边奏哀歌,一百门大炮每隔60秒就在城市上空回响一次。

群众在纽约市政厅的棺架边啜泣,很多人跟死者说话,有人想去摸他的面孔;有一个女人趁卫兵不注意的时候低头吻遗体。

星期二中午棺材合上以后,成千上万未能瞻仰遗容的人匆匆赶车西行,前往灵车将要逗留的另外几个地点。灵车未到春田镇以前,始终被丧钟和礼炮所包围,白天通过常春藤和花朵做成的拱门,在站满挥舞旗帜的人们的路上驶过。晚上,为它照明的火炬和焰火,延伸到半个北美大陆。

举国激动得发狂。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葬礼。到处有因过劳而崩溃的人。一位纽约青年用剃刀割断血管,大叫:“我要去陪亚伯拉罕·林肯。”

暗杀发生48小时后,有些人从春田镇赶到华盛顿,恳求林肯太太将丈夫葬在他的家乡。起初她严厉拒绝。她自己知道,她在春田几乎没有朋友。虽然她有3个姐姐住在那儿,可是她讨厌其中的两位,又瞧不起另外一位,而且她对春田那个爱说闲话小村庄充满轻蔑。

她对她的黑人裁缝说:“老天,伊丽莎白,我永远不想回春田镇!”

所以她计划将林肯埋在芝加哥,或者放在国会议堂原先为乔治·华盛顿建造的坟墓里。

可是,禁不住大家苦求了7天,她终于同意将遗体送回春田镇。小镇筹募了一笔公共基金,买了一块有4条街道的土地,州议会派人日夜挖掘,整理成一个墓园。

5月4日早晨,灵车终于进城了,墓园已经完工,数千位林肯的老友聚在一起正要举行仪式,林肯太太突然大发雷霆,推翻原定计划,不让遗体葬在己造好的坟墓里,而要下葬在2英里外树林中的橡岭公墓。

她决定的事不准打任何折扣,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否则,她就要采取“强烈”的手段把遗体带回华盛顿。她反对的理由十分荒谬:坟墓建在春田镇中央的“马瑟街”,而林肯太太瞧不起马瑟家族。几年前,马瑟家的人曾惹她生气,现在,面对着丈夫的遗体,她仍不忘旧恨,不同意让林肯在马瑟家人沾染过的土地下安息。

这个女人和“别对任何人心怀怨恨”,“将慈悲心广布天下”的丈夫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余年。可是她的冥顽不化,使她什么都没学会,什么都改不了。

于是,11点钟,遗体被取了出来,搬到橡岭公墓的一个公共存骨堂去。“斗士乔·胡克”骑着马在灵柩前开道,后面跟的是“老公鹿”,身上盖的红、白、蓝三色毯子上写有“老亚伯的爱驹”等字样。

“老公鹿”回到马厩,身上毯子早已经连一块碎片都找不到了,争夺纪念品的人把它剥得精光。他们又像秃鹰般地突袭灵枢,争先抢夺披棺布,直到士兵用刺刀冲向他们才肯罢手。

暗杀事件发生后,林肯太太躺在白宫哭了5个星期,日夜不肯离开闺房。

这段期间,伊丽莎白·凯克莱一直守在她床边,凯克莱太太写道: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场面——心碎的嚎哭,奇异的尖叫,恐怖的痉挛,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声。我用冷水为林肯太太洗头,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泰德跟母亲一样悲哀,可是母亲情绪失控的恐怖状吓得小男孩不敢做声。

泰德夜里听见母亲的哭声,常会穿着白色睡衣爬下床,走到母亲床边说:“别哭,妈妈;你哭我睡不着!爸爸很好,他到天堂去了。他在那边很快乐。他和上帝及威利哥哥在一起。别哭,妈妈,否则我也要哭了。”

为了各种理由,林肯的遗体曾被搬动了17次。今天,棺材嵌在坟墓地板下6英尺深的一个钢铁和水泥大球里,那是在1901年9月26日放下去的。

开棺那天,人们最后一次俯视他的面孔。当时看到他的人都说他看起来好自然。他已去世36年;但是涂油师做得很好,除了脸色黑了一点,黑领结的一侧有点发霉,林肯看起来和生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