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海蒂小公主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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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音乐会后的意外遭遇(2)

她们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大家都觉得回味无穷,好像这次的欢乐可以一直延续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家里人都睡着了。安妮和黛安娜踮着脚尖走到客厅中。这是一个细长的房间,有扇门是通往客房的。屋里很暖和,壁炉里面还有炉火没有熄灭,在火光的映照下屋子里的东西依稀可见。

“咱们就在这里脱衣服吧,这儿够暖和,挺舒服。”黛安娜说。

“今天音乐会真是太过瘾了,是不是?”安妮满足地长出一口气说,“站在舞台上那种感觉一定很不错,你说,我们有机会站在那上面吗?黛安娜。”

“那当然会有了,总有一天,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站在舞台上面。等我们长大一点儿就行了,基尔伯特·布莱斯他们就常表演,他不过比我们大两岁而已。安妮,你怎么能假装听不到他的朗诵呢?当他念到‘还有一个人,她不是姐妹’的时候,还特意停了下来,盯着你看呢。”

“黛安娜,虽然你是我的知心朋友,可我也不想听到你说那个人的事。”安妮板着脸严肃地说,“准备好了没有,我们来比赛吧,看谁最先跑到床上。”

黛安娜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两个穿着白睡衣的小家伙迅速跑过细长的客厅,又穿过客房的门,几乎一起跳到了床上。这时,她们的身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紧接着,下面传来一阵喘息,还有一声叫喊,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上来:“仁慈的上帝!”

安妮和黛安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床跑出屋子的。她们一边哆哆嗦嗦地往楼上走,一边低声嘀咕着。

“哎呀,那是什么声音,是什么东西吗?”安妮悄悄地问,她又冷又怕,连牙齿都在打战。

“我想,一定是约瑟芬姑奶奶。”黛安娜笑得都喘不上气来了,“安妮,不知她怎么在床上,但的确是约瑟芬姑奶奶,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真是可怕,你以前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事儿没有?”

“约瑟芬姑奶奶?”

“就是我爸爸的姑妈,她住在夏洛特凡,她很老了,大概有七十岁了,我总是想象不出她曾经是小姑娘的模样。我们一直希望她能出来走走,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她很古板,总是一本正经的。这次可惹麻烦了,她肯定会为这件事没完没了的。唉,现在我们只好和米尼·默伊一起睡了,你不知道她睡觉有多不老实。”

第二天早晨,约瑟芬·巴里小姐没来吃早餐。巴里太太看着两个小姑娘,和蔼地笑着说:“昨天玩得痛快吗?我本来想等你们回来的,打算告诉你们约瑟芬姑奶奶来了,叫你们去楼上睡,可是后来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你们没打扰到姑奶奶吧?黛安娜。”

黛安娜不说话,她隔着桌子和安妮会心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吃过饭,安妮就回家去了。她对后来巴里家发生的麻烦一无所知,直到傍晚,玛里拉叫她去林德太太那里办事情,她才知道了后来的事。

“听说你和黛安娜昨晚上差点儿把老巴里小姐给吓死?”林德太太严厉地问,她眨了眨眼睛。“巴里太太去卡摩迪的路上顺便来我这儿坐了一会儿,她正为这事犯愁呢。老巴里小姐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发脾气,你知道,约瑟芬·巴里的脾气可不一般哪,我告诉你,她现在一句话都不肯和黛安娜说。”

“那不是黛安娜的错,都怪我。”安妮后悔地说,“是我说的要比赛,看我们俩谁最先跳上床。”

“我果然没猜错!”林德太太感到十分得意,一切都不出她所料。

“我就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你可真会惹事呀,一下子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唉,老巴里小姐本来打算在这儿住上一个月,可被你一搅和,她一天都不想待了。可能明天就回家去。明天可是星期天呀!她本打算今天就走,可是她的车没法赶到。”

“老巴里小姐本打算给黛安娜交这个学期的音乐课学费,现在也泡汤啦!今天早上,她们家里都闹翻天了。老巴里小姐很富裕,所以巴里家对她很客气,不想得罪她。当然了,巴里太太并没跟我说这些,但事情明摆着的嘛!而且我又擅长察言观色!”

“我可真够倒霉的。”安妮悲伤地说,“我总是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让自己和朋友都有麻烦,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林德太太,为了朋友,即使流血牺牲我都在所不惜。”

“你就是太冲动了,孩子,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遇到事情也不先想想,想起什么就做什么,这么下去可不成呀!”

“哦,那可是一种激情呀!”安妮反驳道,“当你脑中有灵光一现的时候,如果不紧紧抓住它,马上行动起来,很可能它就溜走了。你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吗?林德太太。”

林德太太想了想,认真地摇摇头说:“我从没遇过这样的事儿。”

“你要学会行动之前先考虑一下,安妮。俗话说得好‘想好了再跳不摔跤’,尤其是你往别人家客房床上跳的时候。”

林德太太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生动又幽默,不禁有些得意。可是安妮却不觉得好笑,她板着脸和林德太太告了辞。

她走出林德太太家,穿过冻得硬邦邦的田野,走向果园坡。刚好,黛安娜正在厨房门口等她呢。

“听说约瑟芬姑奶奶生气,是吗?”安妮悄声地问道。

“是呀。”黛安娜回答。安妮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有些担心地望了望关着门的起居室。

“姑奶奶气得火冒三丈,她骂起人来可凶啦,说我是最无礼的女孩,还训了我父母,说他们应该感到害臊,因为没有好好教育我。她闹着要回家,说一天都不想待了。我可不在乎她,可是不能连累我的父母呀。”

“哎呀,这都怪我。你怎么不对她说,这是我的主意呢?”安妮问。

“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呀?”黛安娜有些不高兴了,“安妮,我绝不会去打小报告的,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和你共患难。”

“可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的。”安妮坚定地说。

黛安娜吃惊地看着安妮。“安妮,你不是在说胡话吧?她可不是好惹的。她会把你活吞掉的。”

“我胆子小,别再吓唬我了。我宁可被活吞,也不能看着你们受委屈不管。这是我的错,我一定要坦白错误。好在我已经学会怎么坦白了。”

“姑奶奶就在房间里,你想去就去好了。我可不想陪你,而且我觉得进去也没有什么好处。”

尽管黛安娜说得很吓人,可安妮还是鼓起勇气,坚定地走到了起居室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声音。

约瑟芬·巴里小姐正怒气冲冲地织毛线。她是个干瘦的老太太,看起来既古板又严厉。她坐在壁炉前,愤怒地盯着进来的安妮,显然,她的火儿还没消。她开始以为进来的是黛安娜,没想到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她的大眼睛里面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勇气,但还带着些胆怯不安。

“你是谁呀?”约瑟芬·巴里小姐毫不客气地问。

“我是绿山墙农舍的安妮。”安妮紧紧地攥着双手,心惊胆战地回答,“我是来坦白的。”

“坦白?”

“昨天晚上我们跳上床,不小心压到了您,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黛安娜根本想不到做这样的事儿,她是很有教养的女孩。您得明白,您怪她很不公平。”

“我得明白?我当然明白了!你跳上来的时候,黛安娜也跟着跳上来了。这种事情在一个有教养的家庭中,是不会发生的!”

“我们就是闹着玩儿呢。”安妮坚持着,“您就原谅我们吧!您瞧,我们已经向您道歉了。您不原谅我没关系,请原谅黛安娜,您还是让她去上音乐课吧。黛安娜真心想要学音乐,她为了这事已经朝思暮想很久了。对一件事抱着很大的希望期盼着,最后愿望却落空了,那种滋味很难受,我最清楚了。您要是一定得生气,那就冲我来吧。我已经习惯别人冲我发火了,我比黛安娜更能忍受您的脾气。”

听了这番话,巴里小姐眼中的怒气平息了很多。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安妮,依旧很严厉地说:“闹着玩就得原谅你们?在我小的时候,女孩子可从来不像你们这样放肆。你想想,我长途跋涉地来到这里,已经累得骨头都快散了。好容易躺下想好好休息一下,睡得正香时,突然有两个女孩子跳到了你身上,这种感觉怎么样,你能想到吧?”

“我能想象,您一定是吓了一大跳,而且相当生气。我们确实不该这样打扰您,可是,请您也听听我们的意见。请您也想象一下,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床上睡觉,所以当我们跳上去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喊叫,您的叫声差点儿把我们吓死了。当时,我们的心脏都不跳了。而且,本来我们都计划好了要睡在客房里,因为您来了,只好睡到楼上去。请您想象一下,一个从来都没睡过客房的可怜的小姑娘,盼了很久,好不容易要实现这个愿望了,没想到却还是失望。这种心情您能想象吗?”

听着安妮这样说,巴里小姐的怒气全消了。她居然哈哈大笑起来。黛安娜正在外面担心呢,听到里面的笑声,心里面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提起想象力呀,我的想象力有好几年都没用了,恐怕已经生锈了。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呀,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呢。关键是我们从什么角度来看问题,来,坐这儿,给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对不起呀,我没法陪您聊会儿了。因为我得赶快回家了。我觉得您很风趣,咱们看样子能成为好朋友呢。

“玛里拉·卡斯巴特小姐让我赶紧回去,是她收养了我,还教我各种各样的规矩。她的心肠很好,而且竭尽全力去教育我,这可不容易。所以,请您不要怪罪玛里拉没教育好我。还有啊,您是不是可以在我走之前透露一下,您是不是已经原谅黛安娜了?而且您明天也不打算走了,一直会待到您原计划离开的那天?”

“要是你能经常过来陪我聊聊,这些都不成问题。”巴里小姐说。

当晚,巴里小姐送了黛安娜一个银手镯,还让家里人帮她把行李都重新取出来放好。

“我决定不走了,因为那个叫安妮的小姑娘很有趣。我还想和她好好聊聊。”巴里小姐坦率地说道,“我喜欢那孩子,我一生中能碰到的投缘的孩子可不多呀。”

巴里小姐不仅留了下来,还比原计划多留了几日。因为安妮让她心情舒畅,她的脾气也随和起来。她们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离开的时候,巴里小姐对安妮说:“安妮,如果你以后来镇上,一定要来我家,我会让你住家里最好的那间客房。”

“巴里小姐可说到我的心坎儿里面去了。”安妮对玛里拉说,“虽然你从她的外表不能看出来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她真的能够理解我的心。在这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人可以成为知心朋友。我原以为知心朋友不会太多呢,真让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