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传奇赌王何鸿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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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财团取胜

就在何鸿燊费尽心力说服霍英东不久,何鸿燊还没有时间细细欣赏自己将霍英东成功搞定的过程,谨小慎微的霍英东就反悔了。

霍英东反悔的标志就是逼何鸿燊必须答应他“保证不中标”。

没有中标,政府就会把押金退还给没有中标的财团,那么何鸿燊就必须归还从他那儿借的40万元港币,因为这笔钱只是短期债权,而没有成为股本金。

如何才能既投标又不中标呢?

很简单,按底价投标即可。若低于澳府招标公告中的底价,就不会获得投标资格,所以,最低标准是与底价持平。澳府定的底价是300万港元,只要参与竞投,只要不是另有他图,一般的竞标财团都会或多或少地高于底价。而叶汉的新财团如果按底价去投标,则肯定不会中标。

霍英东开始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想起来这个办法,以致于草率地答应了何鸿燊。但所幸的是,现在还是想起这个两全的计策了。这样的话,一来可以洗刷“食饼仔”的谣言,二来又没有违反自己的原则,将来不必参与赌业。

霍英东这样做,一方面当然还是出于对开赌深入骨髓的反感和担心;另一方面,他实在不愿意“捞过界”——不管别人是否评价他捞过界。

霍英东很忌讳捞过界,这是由他的身份决定的。

在霍英东成长的过程中,他受尽贫困,受尽歧视,不想冒险,除非迫不得已。

而捞过界就是一种冒险,一种不该做的事情。

以前澳府之所以二十多年来一直让傅老榕和高可宁经营着赌场,除了傅老榕和高可宁与澳府官员关系“特殊”的原因外,个中原因或者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官员也不想人捞过界,因此在有意无意地控制。

如果现任澳督马济时还像以前的澳督一样,偏袒原经营权持有人就好了。那样霍英东反而不必太过担心了。但遗憾的是,马澳督竟然立志改革赌场竞投中的弊端。

于是,新澳督改革投标方式的一系列做法搅得霍英东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叶汉新财团的经济实力已经具备,各项准备似乎也更优于傅荫钊,加上傅荫钊集团已经没有了澳督这个靠山和原持牌人优先的优势,这样,何鸿燊等人若投标的标金高出傅、高家族,捞过界的事情就会成为现实。

若真的如此,不光他的40万元钱要不过来,就连亲自参与开设赌场的事情就将会大白于天下。

霍英东跟何鸿燊讲定,要何鸿燊一定要以澳门政府规定的底价——300万——下标。

霍英东还让何贤做中间人,跟傅荫钊解释说,至少他霍英东有这样两个意思,一是,他从没有打算过要做‘食饼仔’,并且以后也不会这样做,这是他深为不齿的;二是,他不想捞过界,竞标是肯定要参与的,但他们是按底价下标,目的只有一个,既支持澳府的竞标改革,也不想中标。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清清白白,正正当当,根本不想到他的地盘与他白抢饭碗吃。请傅荫钊放心。

霍英东为何要通过何贤这个桥梁跟傅荫钊过话呢?因为何贤是当时的澳门王,澳门非官方的棘手事多需要他出面摆平,即便是澳门政府很多时候也无法直接绕过何贤这个坎而径自处理事情。

傅荫钊对何贤的出面调停,表面上虽然非常恭敬,但心里却不以为然。霍英东的态度他是知道了,可霍英东能代表叶汉和何鸿燊吗?能左右叶汉和何鸿燊吗?

二人早已虎视眈眈,磨刀霍霍,澳门赌界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磨刀的声音。

此次澳门之行,霍英东总共踢了两场球。

最后一场球结束的当晚,何鸿燊来到了国际酒店。

何鸿燊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地说:“老霍,我告诉你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你想通了?”霍英东有些欣喜。

该回香港了,既为澳门的慈善做了事,又消除了不好影响,还未违反不沾赌的原则,自然应该欣喜。

“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干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霍英东有些奇怪。

“我们商量过了,不打算按澳府的底价来出价。”

“Stanley,你怎么能这样!”霍英东差点儿跳起来。

他又生气地补了一句:“以你们现在的条件,只要高于政府底价,就极有可能中标。”

“中标有什么不好吗?你再想想那天我给你讲的?”

“Stanley,你还是先想想你对我的承诺吧!”霍英东不耐烦了。他觉得,何鸿燊骗了他。

“老霍,是你出尔反尔在先。你没想想,这事我自己能做得主吗?一直都是叶汉在挑头,我只是集团的其中之一罢了。你的要求是既不合理又不合情嘛!那天之所以答应你,不是我不说话不负责任,也不是我故意骗你,而恰恰是我重视咱的交情,不想让你失望担心。”

“Stanley,你在狡辩。”霍英东截住了何鸿燊的话头。

“老霍,你为我想想,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要参与竞标,如果我只是出底价,这与我不参与竞标有什么区别?澳门的西洋人个个都要嘲笑我,他们会说我怕傅荫钊,甚至他们会说我‘食饼仔’,我的面子往哪儿放?我的太太和子女在澳门,也有生意在澳门,我还能混下去吗?我的太太和孩子又怎么在澳门生存?”何鸿燊对霍英东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其他路子。

霍英东也觉得何鸿燊有难处。

不单是面子问题,更是信誉问题。

看来,自己必须收起自己的那个设想,和何鸿燊和叶汉搅到一起了。

霍英东便无奈地对何鸿燊说:“唉,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到底是给你推上虎背了,那就真刀真枪地与傅荫钊竞标吧。但从事赌博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我实在不忍这样做。Stanley,咱能不能这样?如果咱们最后拿到了赌牌,就把赌场变成不牟利的,而是把赚到的钱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上,用于繁荣澳门上,用于为澳门民众做好事上。这样开设赌场,就会对社会有好处,就等于做善事,最后就免得被同代人和后代人骂了。”

何鸿燊暗笑霍英东呆气。唉,又来了!看来要改变他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吧!

“我个人觉得人的想法好,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但还是那句话,我要跟他们商量。”

当晚,何鸿燊把霍英东的这番“高瞻远瞩”的大道理讲给叶汉他们。

“是啊,不愿意开设赌场来澳门干什么来了?”

“人家是来澳门踢慈善足球的。”

“哼,谁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踢足球还带大笔现金现身?”

“他是大富豪,在那边有大生意,钱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我们要是辛辛苦苦地开赌而不能赚钱,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光赔钱赚吆喝呀!”

“不要理他,开赌场赚钱,天经地义!再说,就算是咱们把钱都捐给政府,一分一毫都没留下,谁信呀!谁愿背这个大黑锅呀!”

大家议论纷纷,争相斥骂霍英东。

何鸿燊原本已经做好了大家反应强烈的心理准备,但今天的局面他还是没想到。

真没想到我的几句话竟然给老霍挣来了这么多骂声。何鸿燊很为那个冒傻气的朋友无奈。

如果他亲耳听到了这几个家伙的议论,他会作何感想?

斥骂归斥骂,不过有一点变化何鸿燊非常清楚:没有了霍英东的“阻挠”,大家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包括霍英东本人。

何鸿燊想,这下,老霍可以放心地回香港做他的正经生意去了。

事实也是如此。

然而,就在霍英东整理行装,准备回香港的时候,情况有了变化。

叶汉忽然召集新财团全体成员会议,说是共商投标大计,地点就选在国际酒店。按叶汉的要求,新财团的全体成员都住进了国际酒店。

叶汉规定,下标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准离开,包括回香港。

对于霍英东来说,叶汉的这个所谓的规定,对他完全没有约束力。

论财力,叶汉根本不具备管束霍英东的资格;

在竞标这件事上,霍英东本来就是受骗上当才上了贼船,可以随时撤出;

对于将来可能要成立的新赌博公司,霍英东既没有兴趣分红,更没有兴趣管理。

鉴于这三个原因,霍英东完全可以潇洒地离开,把剩余的几个人晾在国际酒店里。

但霍英东并没有离开。不是因为他惧怕叶汉,也不是为叶汉留一个情面,而是另有原因。

我们在这里引用一下后来霍英东接受采访时的话吧——

霍英东说:“我可以完全不听他的,但我借出钱下标,就要坚持我的原则,开赌不要图牟利,要多搞慈善,因此,我要看着他们草拟投标书。”

这就是霍英东表面上听从叶汉调遣的真实原因。

在国际酒店,新财团成员们细致地研究自己的对手——泰兴。

何鸿燊说:“我跟傅荫钊有过一些接触。他曾跟我说,他父亲傅老榕在病榻之上,多次告诫他说开赌是偏门生意,让他不要继承他的衣钵,要他开辟正当的生意,要赚干净的钱。傅老榕的意思大家想必都已经明白,他已经暗示了让傅荫钊放弃澳门赌业的打算。因此,我觉得,咱这次取得胜算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赌场是块大肥肉,肥得流油。我叶汉想吃它都想半辈子了,到现在还没有到手。那么赚钱的生意,傅老榕会说出放弃的话?亏你还是个生意老手,竟然相信了!我告诉你,那是傅荫钊在麻痹你,想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再找咱们的空档!”

霍英东插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要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傅老榕可是个快死的人了,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开。”

叶汉把眼珠一翻,对大家、当然主要是对霍英东说:“我跟傅老榕相识将近30年,我还不知他能拉出什么屎?再说,即便他说过这样的话,谁能保证傅荫钊会听从他父亲的遗言?我们不能指望对手自己软弱下去,更不能轻信对手自己会退出。”

何鸿燊说:“你们的话都有道理。从傅老榕一辈子争强好胜的性格来看,到最后仍免不了一死,因此临终前说出大彻大悟的话是极有可能的;从傅荫钊的性格来看,他正值年轻力壮的时期,又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免不了狂妄、目中无人。因此,他绝不会不战而退。且不说他不会退出竞标,就算是我们最终获胜,在澳门政府报葡国政府批准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也不会无动于衷,被动地等着澳府的报批。”

“阿燊这话说得对,傅荫钊终究是傅老榕的儿子,又掌着那么大的家业。说不定他还要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呢!”叶汉总结似的说。自从叶汉看到何鸿燊真心为新财团奔走的表现之后,虽然心里仍有不少别扭的因素,但还是觉得心里安宁了不少,这种心态的变化表现在外面,首先就是在称呼上,由原来的“何老板”变成了“阿燊”。

霍英东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嘛!还没开始下标,就弄得好像上刀山下油锅似的。”

霍英东脸上笼上了忧惧之色。

“老霍,你不要紧张。我们只不过是预想最多的困难,以做出最全面的准备。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由我们顶着,绝惹不到你的头上。你尽管回香港做你的地产,依然做你的亿万富豪,这边有我跟叶汉还有他们两位来对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统一一下思想:第一,大家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把赌牌拿下来;第二,必须将傅荫钊当成强大的竞争对手来对待,既不能盼着他主动退出,又不可掉以轻心,须把每一个可能发生的事情考虑周到;第三,竞标需要我们付出勇气,更需要我们充满智慧,要斗智斗勇。尤其是斗智。”何鸿燊先安慰霍东英,接着又鼓励大家。

“怎么个斗智法?”叶德利问。

“这个嘛,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首先,我们必须从我们的投标书上下功夫,下大功夫!”

叶北海表示疑惑:“投标书?投标书不是由律师来写替我们来写嘛?”

何鸿燊说:“当然是由律师来写,但是投标书的内容必须由我们来定。这样就要求我们,事先预想出一个最佳方案,然后由律师把这个最佳方案形成文字,交给澳府。”

霍英东道:“stanley说得有道理。比如我们标书的目的、要求,我们经营赌场的宗旨、实施细则,我们都要向律师交待清楚。在标书上我们一定要写上,我们此次竞标的宗旨不是为了通过开设赌场发财,而是为了立足澳门繁荣,立足为民众做好事,立足……”

霍英东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了叶汉等几个人的表情。

叶汉等人脸上挂着的是嘲笑。

如果不是霍英东在当场,恐怕已经有人跳出来斥骂他了。

高海林说:“把开赌场不赚钱的话写上,我不同意!”

“我赞同海林的话。”叶德利嚷道。

叶汉不会当面轻易表态, 他面对叶北海: “ 老叶, 你什么看法? ”

叶北海和霍英东关系很近,虽然他也不赞同霍英东的说法,但毕竟要考虑到两个人的面子。

叶北海说:“我想先听听你们的……”

叶汉正想说什么,何鸿燊忽然说:“我认为,老霍的话很有道理。”

众人愕然:“什么?还有道理?不赚钱,我们忙活什么?吃什么?”

何鸿燊说:“我们在投标书中一定要写明,开赌场不赚钱,是怎么个不赚钱法,要让澳府和民众都清楚,别最后造成误会,明明我们没有在赌场上赚钱,别人反咬我们赚了很多钱。”

“阿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包括叶德利也和舅仔何鸿燊叫上了板。

叶汉拍了拍手,示意别人不要吵闹。

叶汉说:“现在离截标时间就剩三天了,大家要是再在投标书的外围议论个不休,到驴年马月我们也搞不定!别说搞不定泰兴,恐怕连我们自己都把自己绕进去了!”

大家不明白叶汉究竟要说什么,都看着叶汉。

其实叶汉的目的就是这个,话里既没有明确的中心,又能吸引大家的耳朵。

叶北海说:“大家就不要再议来议去了,我想,汉哥早已胸有成竹了。汉哥,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说说吧!”

叶汉面呈得意之色,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众人伸长耳朵,等着听叶汉的高见。

忽然,叶汉露出了愤怒之色,忿忿不平地向众人介绍起他两次竞投失败、费尽精力炮制的报告书被前澳督白理觉压下的情况来。

众人一时间迷惘起来,闹不清叶汉忽然这样义愤填膺意欲何为。

叶德利心不在焉,两眼望着窗外。

正式开口之前,叶汉必须先引起人们的注意。他踢了叶德利一脚:“德利老弟,你不要再想你的跑车、美女好不好?你舅仔阿燊在这里,你还是放规矩点哦,要不然婉婉回家饶不了你!现在你把去里斯本探到的情况再给大家详细谈谈。”

里斯本的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早已经清楚了,在这紧要关系,不知道叶汉要叶德利再废话一遍是出于什么目的。

叶德利只得从香车美女中收回心来。

叶汉得意地说:“诸位听清楚了吗,我那份报告的杀伤力是无庸置疑的!它已经让前澳督白理觉害怕了,因此他才把我的报告书压下来,不敢报到葡国总统那里去。不然的话,我已经把傅家高家从赌场经营上拉下来了,还用得着众人劳心费神参加竞标吗?现在的马济时总督看了我的报告后,非常欣赏,决心彻底改革赌场竞标方案。如今我们只需要投马总督所好,把我那份报告改头换面,当标书文本递上去,保证能够中标!各位想想,即然有现成的范本在这里,还用得着大家一句一句地讨论投标书的内容吗?”

何鸿燊的心凉了半截,叶汉半天的故弄玄虚,原来就是为了推出他那个所谓的报告书!

平心而论,那份报告并不乏真知灼见,更不乏社会责任感。但报告书的口气与投标书的口气八竿子打不着,很显然不合适。但此一时,彼一时。那里叶汉是出于一腔气愤,才炮制这份报告书,而现在是为了竞标成功,需要的是自信、大气、宽阔的胸襟,而以揭露为目的的报告书的口气不光不会起到帮助的作用,反而是坏事。

可惜,自负的叶汉并不知道这些,他太自信、太好强、太自以为是了。

何鸿燊为了照顾叶汉的面子,也为了照全竞标大局,才没有忍心给叶汉泼冷水。

何鸿燊大度地说道:

“汉哥的报告不光给我们很大的启发,也给澳门政府注射了一剂清醒药。不过,我还是觉得仅仅对报告书改头换面不太合适。一是因为写报告书的那两个外籍律师没有能够很好地体会汉哥的意图,加时间过于仓促,在报告里只是写入了意向,而没有写入具体内容。二是,傅荫钊已经知道了报告的内容,他们很可能早已做好了准备。因此,我们还得慎重考虑标书的内容。就像汉哥说的,首先我们要考虑的是马济时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大家说,新澳督马济时的喜好是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

何鸿燊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的目的就是把众人的注意力从对叶汉的指责上引开。

何鸿燊环顾众人的目光,缓缓说道:

“我就替大家说了吧,新澳督马济时的喜好是让澳门繁荣,让澳门民众满意,让葡国政府肯定。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

“这样,我就受到了霍生的启发,话题又回到了开头。竞投赌牌,仅仅是靠标金高于对方取胜,而不着眼于长远,可能只能在一期竞标中胜出,以后是否再拥有经营权就不好说了。我们必须做长远考虑,才有可能让澳门政府心甘情愿地让我们做,我们也才有可能长久做下去。我认为,对繁荣澳门愿意不愿意做贡献,能做出多大的贡献,是马济时政府考察竞投人选的主要标准。因此,我们竞标一定要突出以下两点:一、标金不能低于对方;二、条件一定要胜过对方。”

叶德利为刚才向舅仔的叫板感到不好意思,这时候,他最先向何鸿燊伸出大拇指,以求示好之意。

听了何鸿燊的话,霍英东一时难以理清头绪。

他没想到何鸿燊的转变会如此之快,昨晚他向何鸿燊说明自己的想法时,何鸿燊对此非常冷淡,并且找了一堆理由来反对;没想到,今天他忽然来了个大转弯,不光肯定了他的想法,不光找出了一大堆理由支持他的想法,还把他的想法作为制作投标书的一项大原则!

何鸿燊简直太厉害了,深不可测!

霍英东不由感叹。

“我完全赞同Stanley的建议,必须把繁荣澳门、为澳门做贡献当作我们竞标的立足之本。特别提出开设赌场不以赢利为目的。这不仅可以为我们竞标成功增加不少砝码,甚至能起上决定作用。”霍英东马上附和何鸿燊。

叶汉愤怒地打断霍英东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参加竞牌了!干脆打道回府算了!你们少给我唱高调!”叶汉猛地站起来!

叶北海、高海林二人生怕叶汉一气之下真的放弃竞标,真心拦住叶汉:“汉哥汉哥,不要生气,霍生的话不过是一家之言,大家还得讨论才能决定呢。”

叶北海、高海林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们不赞成霍英东的建议。

其实,叶汉说的是气话,这几个人里面,最不愿意放弃的就是他。真正不愿意竞投赌牌的是霍英东,霍英东既对赌博毫无兴趣,甚至感到耻辱,加上本来就不屑与叶汉之流为伍,趁机说道:“叶汉都说这话了,大家还是及早散伙,我这就先走一步了!”说罢, 霍英东站了起来。

几个人见事情急转直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叶汉也愣住了。

好不容易结成的同盟转眼之间要化为乌有,酝酿了多年的梦想即将付之东流,叶汉一时间五味杂陈。

古语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而此刻的叶汉,既无容人之量,又无无欲之刚。所以他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话已出中,如覆水难以收回。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事情陷入尴尬的僵局。

幸亏何鸿燊及时站出来,化解了这一危机。

何鸿燊站起来,一手拉住霍英东,眼睛却看着叶汉,说:“你们先听我说几句话,如果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就留下来咱们继续讨论;如果你们认为没道理,大家再散伙也不迟。”

众人松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何鸿燊。

何鸿燊侃侃说道:

“这几句话不容易听清,所以我要说得慢一点儿。我们在标书中的着眼点是这样的,既要谋大利,又要不谋利;是短期不谋利,将来好谋大利;是对外不谋利,对内可谋利。从这方面来讲,其实,汉哥和老霍的话都有道理。谋利又不谋利是我们的策略,这个策略既是我们夺标的理念,又是我们立足澳门的根本。”

何鸿燊这一番话像绕口令,大家一时没听明白,都瞪着眼睛听着何鸿燊往下讲。

“从长期利益上考虑,我们才不能现在就把眼睛盯在谋利上。咱们和老傅家不一样,他们多年以前就已经打点好了澳府的官员,包括澳督。我们有这样的关系吗?尤其对于与众不同的新澳督马济时,或许他用老傅家的办法根本就搞不定!我们要采取非常的手段。我建议在投标书上写上这一条:如果投得赌牌,除保证按期按数足额缴纳专利税外,还将拿出赌业收入的10%,作为澳门的慈善事业;其余的90%,用于在澳门地区投资,保证不向澳门之外的地方投放一分一毫!总之,我们要把从赌场赚来的钱,全部用在建设澳门、繁荣澳门上面!”

“那,我们怎么赚钱呢?”就连叶汉也一时没拐过弯来。

“这样做的目的是追求账面上的不赢利,我们追求的不是账面上的盈利,我们对外要强调不赢利。但实际上,只要我们随机应变,仍然是可以赚钱的。不管怎么说,立足繁荣澳门这一点是不可丢的,没有澳门的利益,就不会有我们的利益。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再是白理觉,而是马济时。不要说我们,就是最后竞得经营权的是傅家,他也会考虑这个因素,把经营理念彻底改变的!”

霍英东的表情很复杂,时而放松,时而紧张;他听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显然,他对何鸿燊的观点既有赞同,也有保留。

“stanley的建议我多半是同意的。我想补充一点,写投标书时,我们有必要加上一条:如果获得赌场经营牌照,我们将尽快疏通水道、兴建码头、修建公路等公共设施,以改善澳门的交通,缩短外地来澳门的时间,以吸引更多的外地人到澳门旅游。”霍英东插话。

在场的几个人渐渐地明白了何鸿燊和霍英东的意思,他们的眼里闪耀起了光彩。

“你们的建议我都同意,原则上讲,也正是我报告里的意思。不过,阿燊提的这个90%,大家可要想明白,是不是太高了?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只要交上去之前改动都不算晚,但一旦形成白纸黑字,我们不光改动不得,到时候想不拿出这么多钱都不行。”

叶德利、叶北海、高海林等也觉得这90%太高了。为什么赌场在傅家人手里时,能够财源滚滚而来,临到他们手里时,却只能放着大批的钱却不能赚,已经赚到的钱还得拿出来呢?看他们几个的心思,似乎经营澳门的牌照已经到手了。

必须要好好开导他们。何鸿燊想。

何鸿燊说:“如果竞牌成功,我们要对公司重新定位。那时,我们的公司已不是纯粹的赌博公司,而是一个综合公司,除经营赌场之外,我们还经营旅游、博彩,以这两大项为主业,还经营娱乐业、酒店业、房地产业、餐饮业、客运业等等,投标书上已经表明,赌博的利润我们必须全部拿出来,用来繁荣澳门经济,但博彩、餐饮、客运等等行业的收入我们是可以自由支配的。如果搞得好,赌场以外的收入会远远超过赌场收入。但是如果没有赌场,极可能其他收入都会泡汤。比如,外地的客人来澳门赌钱,他得住吧,这样咱的酒店就会赚钱;他得吃吧,咱的餐饮业就赚钱;他得走路吧,咱的船、车等客运就会赚钱;他得玩吧,咱的娱乐业就会赚钱;他得转转澳门的美景吧,咱的旅游业就可以赚钱。大家想,咱让出的仅仅是他们消费赌场时的利润,其他的利润还有多少在咱们手里啊。

“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意思给大家说明白了,总之,不牟近利,不牟小利,着眼未来,繁荣澳门。只要我们的事业做得大、我们赚钱的门路就会多,到时候新公司上市之后,我们的股值就会不断地膨胀,红利就会更多。由于惯性、胸襟、眼界等方面的差异,傅荫钊绝对不会写上这些内容,这样我们在投标申请书上就已经远胜他们了!”

何鸿燊讲得慷慨激昂,众人听得群情振奋。

叶德利不知不觉鼓起掌来。

何鸿燊、霍英东两大富豪加盟叶汉财团的消息,很快就由耳目报告给了傅荫钊。

傅荫钊立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了解何鸿燊与霍英东这两个人,尤其是何鸿燊。他们两个,要么不参与竞投,一旦参与,八头牛也难以劝阻他们。尤其是这两个人现在都财大势厚,难以控制,会是泰兴的最大对手。至于叶汉等人,都不足为惧。

但叶汉财团已经形成,截标时间将到,想拆散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必须另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呢?傅荫钊召集手下人商议。

功夫不负有心人,傅荫钊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几乎断送了何鸿燊他们参与竞标的路子。

澳门政府规定,所有的标书都须有律师执笔;执笔起草标书的律师,必须有在澳门执业的执照;而要获准在澳门开业的执照,首先得考取葡国的律师资格。这一连串的资格环环相扣,中间任意一个环断裂都不行。

傅荫钊他们就利用这一规定打起了叶汉新财团的主意。

新财团议好了投标书的关键内容之后,下一步就是请律师正式拟定投标书,办理投标手续。

叶汉说:“我对澳门最熟悉,认识的人也多,请律师包在我身上。”

说完,叶汉就要出门。

“汉哥,不需要亲自跑一趟找律师吧?打个电话不就搞定了?”叶北海提醒叶汉。

“我岂不能知道打电话?但这找律师和找一个钟点工不同。律师事务多,架子大,还有秘书挡架。如果你打电话去找,接电话的秘书就会随便找一个小律师来搪塞我们。还是亲自找吧,免得在这个环节上出岔子。”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来,还有重要事情要跟大家商议!”叶汉扔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千万不要意为叶汉这是大公无私,什么事都自己抢着做。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叶汉这是抢功,是把自己当成这个新财团带头大哥的表现,也是对大家不信任的表现。他觉得,什么事只有他来做,才能不出错;什么事都得他来做,因为他是老大。

等人是最急躁的,关键是心态拉长了时间。

百无聊赖的几个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叶汉回来。

怎么啦?是不是出师不利?

众人心里嘀咕。

两个钟头以后,叶汉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汉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汉哥,怎么就回来你一个人啊?律师是不是在后面,马上就到啊?”

“汉哥,是不是律师见得多了,难以取舍了呀?”

众人问这问那。

叶汉骂骂咧咧地说:“什么律师见多了难以取舍呀,我压根就没能正式见到律师!”

“啊?为什么?”

“还不是傅荫钊他们先下手为强,把全澳门所有的挂牌律师都收买下了!我找到这些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给咱们执笔写投标书,更没有人愿意替咱们出头竞标!”

“那咱就多给这些律师钱呗,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律师们对咱们没信心,都惧怕傅家,所以咱就是给他们再高的费用,他们也不敢得罪傅荫钊的。傅荫钊傅荫钊,他这名字起得太好了,真是时时处处有阴招啊!”

叶汉边骂边无奈地摇头。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也是有重量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是啊,再有两天就要截标了,再请不到律师的话就没资格参加投标,如果再晚些,即便请到了律师,想及时把竞标书完满地整出来也会来不及的。

有人已经乱了阵脚。

何鸿燊说:“这怎么可能呢?傅家神通再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总不能把澳门所有的执牌律师都收买完吧?我相信一定还有漏网的律师。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让为我们写竞标书的律师在上面加上一条,控告他们以此下三烂的手段企图垄断投标!光这一条就够他们受的了!弄不好他们会因此失去竞投的资格。汉哥,你再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律师?”

叶汉坐着,浑身无力,呼吸粗重,不知道是刚才累的还是被傅荫钊给气的。他闭着眼睛,半天没有睁开,像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叶汉一拍大腿,接着猛地站起来:“对,一定是这样!我找他去!”

叶汉兴奋地冲出门去!

何鸿燊问与叶汉最熟的叶北海:“北海,叶汉这是咋了?一惊一乍的?”

“可能是想到哪个没有被傅家收买的律师了。”

“肯定是。但叶汉嘴里说的‘他’,指的是谁呀?”

叶北海想了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汉哥要找的这个人应该是卢巴度。”

“卢巴度?他是谁?他为什么没有被傅家收买?”何鸿燊想问的问题太多了。

卢巴度是在澳门开业的一名律师,他不光符合为竞标集团执笔起草标书的所有条件,他还是个葡籍的律师。因为打官司老输,所以在律师圈内只有恶名,慢慢地,也就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请他了,日子过得挺紧巴。

傅荫钊没有收买卢巴度,不知道是没想起来呢,还是特意为叶汉的新财团留下的,如果是后者,傅荫钊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让这个倒霉律师给叶汉的新财团起草竞标书,把坏运气传染给新财团,让叶汉的新财团也跟着这个倒霉律师一起倒霉。

叶汉当然知道卢巴度的水平,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选择了。

叶汉风风火火闯进卢巴度家,没有说一句话,拉起卢巴度就走。

卢巴度一边试图挣脱叶汉,一边带着哭腔说:“汉哥,我求求你,你就赏我一口太平饭吃吧。”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赏你饭吃,如果不是这样,我会来找你吗?”

“汉哥,我不敢,真不敢!”

“噢?你已经知道我找你的来意了?傅荫钊已经派人来过你家,恐吓过你了,是不是?”

卢巴度点点头。

“你害怕了是不是?”

卢巴度又点点头。

“所以,你不敢跟我走,干我让你干的事情喽?”

卢巴度哀求道:“汉哥,我也是迫不得已呀!我还想活着呢!”

叶汉猛地把卢巴度的手放开,卢巴度正在挣巴着,一下子少了拽的力量,差点儿没摔倒。

“你怕傅荫钊,你怕我吗?我告诉你,傅荫钊能把你怎么样,我也可以把你怎么样!你现在只有跟我走,帮我把傅荫钊打败,以后你才有出路!”

“汉哥,你别开玩笑了,你……你能把傅家打败?”

“你放心,一定能。只要你肯帮我。”

“可是……”

“放心。我给你澳门最有名的大律师才拿到的律师费!”

重赏之下,未必出勇夫。尽管何鸿燊他们给卢巴度做足了工作,但卢巴度仍然战战兢兢,丢三落四,信心全无,并且还老说丧气话:“你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就这也极可能会输的。要知道这可是跟傅荫钊斗啊,他很厉害的。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哦”

难怪何鸿燊和霍英东感慨:这要是在香港,算得了什么!因为他们在香港都有自己的律师,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可是,他们的律师不符合执笔标书的资格。

好在,标书终于写成了,大家才舒了一口气。

卢巴度也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明天就要截止了,大家的心情很是复杂。

有兴奋,终于可以给傅荫钊真刀真枪地干了!

也有紧张,叶汉已经经过了两次失败,这一次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大气候也发生了变化,可是,这一次会赢吗?

谁也说不准。

尤其是叶汉,他手心里浸满了汗,手颤抖,说话也缺乏底气,眼神似乎也缺了精光。

这是大战前的反应,应该是正常的吧。

该来的一定会来,胜负都这样了!但是,一定得先给自己信心!

何鸿燊先是鼓励自己,再鼓励别人。

霍英东倒是很潇洒,因为他真是无牵无挂的感觉。看来,还是潇洒些,站得高些,放松些为好啊!否则,越紧张越对事情的成功不利呢。

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律师卢巴度不见了!

这消息不啻晴天霹雳,大家一下子全被震懵了!

这可是最最关键的时刻啊,之所以说它是最最关键的时刻,是因为这样三个原因:

投标书上还有一些内容需要修改和补充;

内容确定之后,需要准备正本副本;

最关键的是一点是,标书得由申请人和代理律师共同签字才会有效。

“一定是傅荫钊派人把卢巴度绑架了!如果咱现在立即到泰兴公司或者傅荫钊家里去找,肯定能找到!”叶德利性急,思维敏捷。

“肯定是这样,只要把卢巴度关起来,让咱无法完成投标书,等到投标时间过了以后,再把他放出来,咱就毫无办法了!”

“傅荫钊真他妈的狠毒!”

“岂止是把卢巴度绑架了啊,没准,他们已经把他给暗杀了呢!”叶汉气得浑身颤抖。

何鸿燊说:“我觉得卢巴度不大可能被绑架,更不会被暗杀。理由有这样几点两点。一、卢巴度本来就是傅荫钊特地留给咱们的,留给咱们做什么?就是为了让他给咱们写标书。因为他是个非常倒霉的律师,没准傅荫钊还想让咱沾上些卢巴度的霉运呢;二、傅荫钊他们并不知道咱的标书还没有最后敲定,正常情况下,标书应该早就在内容上和文字上完成确定并且已经由申请人和代理人共同签过字了,既然这样,傅荫钊杀卢巴度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想要暗杀,他就不会留给咱们,或者早已动手了;三、在澳门这个弹丸之地,绑架或暗杀一个人风险挺大的,尤其是一个律师,特别是,卢巴度是一个葡籍律师。傅荫钊既没有这样的胆量,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竞标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先承认自己要失败的,相反,他现在想的都是胜利。既然他没想过一定地输给咱们,他就根本没必要绑架或暗杀卢巴度,因为一旦被查出来,他在澳门的生意甚至生命就完了!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大家一致认为何鸿燊分析得有道理。

霍英东说:“我们快点儿去找卢巴度吧,找的晚了就彻底晚了!澳门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好找。”

于是,大家像得到了命令似的,分头去找卢巴度。

叶德利正好在澳门有个车队,他带领车手,驾着跑车,发疯似地在澳门寻找卢巴度。到了傍晚,叶德利和他手下的车手共同“押”着卢巴度进了国际酒店。

卢巴度向叶汉打躬作揖:“汉哥,汉哥,不,叶老板,听人说,你们这次投标胜数很小,我怕帮了你们以后,来日会被傅家人寻仇,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澳门这块地上混啊?我不想赚这个代理费了,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你放心,我帮你们起草标书的事情,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的!”

叶汉真想真想抽卢巴度几个大嘴巴!这样的家伙还能当律师?难怪他打官司老输!这样的家伙还叫男人?但最终叶汉还是忍住了火气,对卢巴度说:“你怕傅家人找你寻仇,就不怕我们寻仇?”

然后,叶汉向卢巴度正式介绍何鸿燊和霍英东,告诉他何、霍二人是如何如何的财大气粗,以打消卢巴度的恐惧之心。

当夜,叶汉把几个人分为二部分——

一部分人由何鸿燊、霍英东、叶汉组成,任务是通宵陪着卢巴度,目的是增进了解,增加卢巴度的信心,共同改定标书内容和措词,最后签字。

另一部分由叶德利、叶北海和高海林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澳门外围活动,接触澳门商界赌界的人士,以争取“民意”。

这是怎样的一个漫漫长夜啊……大战在即,剑拔弩张……

叶汉他们如此,想必傅荫钊一方也不会安然入睡。

搞定投标文件,天色大亮。按澳门经济财政暨旅游政务司的规定,投标截止时间定在下午5时整之前。

傅高财团和叶汉财团都派出探子,到澳府打探。

上午,竞投双方都按兵不动。

双方都在提防对手,都在等待着对方先沉不住气。

双方都有这样的担心:哪一方先交了标书,标书上标出的价码就有可能泄露,因为双方都极可能在政府里安插了内线;这样,另一方便在递交标书的最后时刻改动标金,以稍低于对方标金的最大代价一举取得主动!因此,双方都在故意拖延,都在等到最后一刻才递交标书。那时候即使重要数据泄漏,对手也没有改动的时间。

这就是何鸿燊说的斗智斗勇,斗智更加重要的意思。

傅荫钊等人在下午4时进了澳府办公楼,但真正呈交投标文件的时间是4时50分。这时离截标的时间只剩10分钟,而叶汉财团还没有露面。

傅荫钊想,新财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来,可能是临阵退缩,不敢应战了。

这就是大意,这就是感觉错误,这样的错误发生在傅荫钊身上,实在是不应该的。

这样的大意和感觉错误会害死人的。

4时55分,离截标时间只差5分钟。新财团代表兼投标申请人何鸿燊不慌不忙赶来,比对手迟5分钟。

标书递交上去之后,接下来便是等待。标金是死的,白纸黑字,谁高谁低早见分晓,再也不能更改。但投标双方对中标后经营赌场的承诺是活的,是可“以观后效”的,澳府的要员必须要对投标文件及投标承价进行综合评议。

漫长的等待,度日如年的等待,心提到了嗓子眼的等待,食不甘味,睡不安枕的等待。

10月上旬,万众瞩目的澳门赌场经营权的竞标活动揭盅,开标结果:现持牌财团泰兴公司的承价315万港元;何鸿燊、叶汉等香港商人组成的新财团出价是316.7万港元。

新财团的出价仅仅比对手高出1.7万元,真是其险无比!简直就像是看了对方的出价之后又更改的结果!

仅仅比对方高1.7万,真是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何鸿燊、叶汉等人在心里惊呼:好险啊!高得多了,势必会增加更多的花费;不比对方高,这一项就极可能造成竞标的失败。

澳门总督马济时亲自宣布:澳门赌场的专营权被以何鸿燊为代表的新财团竞得。

这是自澳门开埠以来,第一位总督在大庭广众面前宣布赌牌的归属,这不仅为包括霍英东在内的人都认为不是正业的赌场业无形中提高了一个档次,更显示出新澳督马济时非凡的魄力和对“赌博娱乐”的高度重视。

何鸿燊看得不错,马济时确实是一位与众不同的澳督。在写标书的时候,他们对这次竞标脉搏的把握是准确的。

两个月后,新财团还投得白鸽票、铺票的专营权。

于是,傅老榕、高可宁两家独霸澳门赌场24年的岁月被扔进了历史!

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不论是对于叶汉,对于何鸿燊,还是对于澳门,都是值得大书特书,值得珍藏在记忆中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