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辰辰下午还有课程,所以李观鱼一个人回家。
事实上,他虽然负责整个人文学院的女子防卫术课程,但却是很轻松的。平均下来,一周不超过五次课,有两天是上下午各有一节课,所以他一周五天工作日中,有两天根本不必来学院。
而东辰学院的高校部,其实开设有女子防卫术课程的并不多,只有人文学院,艺术学院,语言学院等女学生较多的学院有这一门课程。
越是东辰学院这样的豪贵学院,越是偏向于文艺类,理工类的专业很少,因为豪贵之家的子弟往往更热衷于文艺经济,你能指望一位政要的女儿跑去学土木工程吗?
东辰学院有两个分部,一个在杭城,一个在南华夏明珠港城。
港城回归祖国也不过二十年不到,在此之前,东辰学院严格来说属于跨过的学院,或者说是跨国集团,因为东辰学院名义上不属于任何机构和个人,而是一个股份制的集团,以两个分部的学院为核心,附属有大量的集团公司等……
比如,东辰学院的幼教部,就有全球最为知名的儿童早教中心,基础部,中学部,也是一样,还有专门为东辰学院印制教材辅助资料以及校内外报刊杂志的印刷公司,至于最为重要的高校部,那就更不得了了,譬如人文学院,附属有社会关系研究所,甚至是一些国家政要的智库,其经济学院有自己的投资公司,艺术学院甚至还有自己的经纪公司……
李观鱼一边思索着这些,一边爬上了学院内部的公共有轨电车。东辰学院极大,堪称是一座小城,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到达学院大门,然后下车回家。
闲来无事,李观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脏衣服拿到卫生间,倒霉的是这栋楼里只有楼上才有洗衣机,楼下的卫生间之前是无人使用的,他住进来后,才归他使用,除了基本的洗漱设备之外,是没有洗衣机等电器的。
李观鱼很无奈,只好手洗了自己的内裤。
然后他拿着洗干净的衣服,蹭蹭蹭地上了楼,路过二楼时候,有心想溜进去参观一下四位美少女的房间,最后还是放弃了。鬼才知道那四个女孩子是不是都去学院上课了,如果有人在家,结果被抓个正着,岂不是要把李观鱼大爷的一世英名毁掉?
所以他径直上了天台,这里可以晾晒衣服。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天台上,他看到了聂楚儿。
就是那个傍上了富二代男朋友徐二少并且差一点把自己还有两位闺蜜都送进火坑的姑娘。说起来,她还真是要感谢李观鱼,要不是昨天晚上李观鱼彪悍地杀到西子酒店救人,以及碰巧那场宴会就是虞秀衣所举行,后果说不定真的就不堪设想了。
天台上有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看来,这四位姑娘的生活情调很是小资,时常上来晒晒月光品茗煮咖啡什么的。这可不是李观鱼的习惯,所以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聂楚儿此刻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无神地不知道在望着远方的什么,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李观鱼眼光一瞥,《豌豆上的公主》。
这倒是出乎李观鱼的意料,这栋楼里的四个女孩子,尹辰辰清纯如水却不乏聪慧,路雪冷若清霜更是理智清晰,陈秋蓉刁蛮如猫但胸小有脑,聂楚儿小资如买了可以速溶的咖啡粉却非要放进磨豆机里装腔作势地磨半天再拿出来冲泡……
她们之中,没有谁是会在这个年纪还读童话的姑娘。
李观鱼也不管他,自顾晾上衣服,一眼看到衣架上还有几件粉色绿色白色和紫色的内衣,他心里颇为痒痒,暗暗揣摩着把这几件内衣和二楼的姑娘们进行类比,最后得出结论。
“你在看什么?”
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让李观鱼晃了晃神。是聂楚儿。
不等他回答,聂楚儿已经继续用冷淡若水的声音说道:“是在看内衣吧?你猜猜,它们分别是谁的。”
李观鱼想都不想,直接说道:“绿色是尹辰辰的,粉色是陈秋蓉的,紫色是路雪的,白色的是你的。”
绿色的是尹辰辰的,清新自然。
粉色的是陈秋蓉的,因为她要装可爱。
紫色的是路雪的,越是外在清冷的女人,内在往往野性炽烈。
白色的是聂楚儿的,因为有一些女人总是习惯性得想要强调自己其实是个单纯清白的女子。
当然,在李观鱼看来,这四个女孩子,基本上都是好姑娘。他只需要看尹辰辰一个人就知道,行事不一,性格差异的人可能会生活在一起,但是本质迥异的人是不可能和谐共处的。
这时聂楚儿已经转过头来,正在有一种意味莫名的目光看着他,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神情一怔,愣了一下,才悠然叹息了一口气:“虽然也不过是一个好色的男人而已,但却是个有脑子不一般的好色男人。”
李观鱼不开心了:“我说小妞,哥昨天晚上还舍身搏命地救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你心中这样想,干嘛一定要说出来呢?唉,实在是太不含蓄了。”
聂楚儿若有若无地笑了一笑,问道:“那你是一个心中对某个人有想法,却一定会藏匿着的人么?比如说,你会觉得,聂楚儿是一个痴心妄想寻找一个有钱男人最后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蠢女人?”
李观鱼正了正脸色,明白这个女人可能真的并不是如昨天晚上回来后看起来那般平静,并不是真的释然,可能心理上出现问题了。他觉得这很重要,作为同居于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兼一个好人,他需要做点什么。
于是他走了过去,也不客气,直接做到了聂楚儿的对面,桌子上有咖啡壶,咖啡杯却只有一只,他想了想,直接拿起咖啡壶,老实不客气地先灌了一大口,在聂楚儿震惊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你想得太多了,当然,你确实应该在这样的一件事情之后认真仔细地多想一些,但却不是这种扯淡没有意义的事情。我,或者是这栋屋子里的任何其他人,对你有什么样的看法,这和你有直接的关系么?”
聂楚儿目光又平淡了下去,恢复了那无神茫然,摇了摇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这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李观鱼不乐意了。
哥可以去救你,可以开导你,可以不用你感谢我,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你给大家带来的危险和麻烦,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说“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李观鱼大爷的错么?
李观鱼是个直接的男人,所以他顿时就要开口,却听到聂楚儿继续用低缓忧伤但一点也不明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和一个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而对方喜欢的也只是自己这一副皮囊的男人在一起,以此来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甚至是极其虚伪的品位格调是很愚蠢,很错误的事情。我确实是做了这样一件错误的事情,但是我为什么要去这样做呢?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她忽然抬起了头,用一双睁大没有眼瘾没有假睫毛没有美瞳但一样明亮好看的大眼睛说话,仿佛在说,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我吧,但是我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相信我,那么你会是这个人吗?
李观鱼顿时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子。
任何有故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需要的东西不多,只有一样。
那便是一个听故事的人。
反正闲来无事,中午尹辰辰请客的西餐十分美味所以后来又要了两大碗米饭,吃得有点多,正好需要找点事情排解无聊顺便消消食。
所以李观鱼愿意做这么一个听故事的人。
他正了正坐姿,摆出一副准备好了的表情,绅士无比地虚手一礼:“好了,我准备好了,聂楚儿小姐泪奔诉苦演说大会可以开始了。”
聂楚儿即便沉浸在忧愁自怨自艾的苦闷中,也不禁被他一下逗得笑了起来。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显得有些刻薄,但只要多想一遍便能明白,其实他在善意地调侃,这种调侃能很好地排解她的情绪。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呢。”
聂楚儿捋开垂到耳边的头发,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李观鱼拿起咖啡壶要替她满上,但是聂楚儿一想到刚刚这个男人用嘴巴对着咖啡壶灌了好久,登时便把秀美的鼻翼拧起,连忙用手盖住自己的杯子,吓道:“不用了不用了,都留给你自己喝吧……”
她的意思是,这个咖啡壶也归你了!
李观鱼撇了撇嘴,就当没听见,收回了手。
聂楚儿淡淡笑了一下,缓解自己的尴尬,这才开口说道:“我和辰辰,路雪姐,秋蓉他们不一样。”
李观鱼点了点头,但是并未说话,他知道打断一个有了强烈倾诉欲望的女人的讲述节奏,不是聪明的选择。
“辰辰的家里,是东辰学院的董事,家族的产业庞大无比,虽然我并不清楚,但是也能大概猜测得到一鳞半爪。路雪姐其实是华侨,她的家里虽然不是巨富,但她的父亲是少有的在米国政坛位置很稳的华夏裔。至于秋蓉,呵,虽然只能说她家是个暴发户,但是也终归比我要强许多。”
“至于你……你也不是一般人吧?”
聂楚儿这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李观鱼,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