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返程的公交车,杜悦还在为小林刚才的杀价“三板斧”叫绝,小林趴在前面的椅背上,懒懒瞥了她一眼,“这没什么。你这叫关心则乱,换成是我来买房,你也会用同样的伎俩。”
她撇头看看窗外迅速后退的这片土地,“你想想看,安镇这里没有成熟的工业园,就供着几家乡镇企业,它凭什么吸引外来人员?没有外来人员,房市就不会热闹,当地的百姓都有自住房,除了少数几个有钱人,谁高兴傻呵呵地掏腰包买商品房啊?悠世家园开盘也快一年了吧,要我猜的话,他们估计连一半的房子都没卖掉呢!就算刚才人家每平米自降了150块,我觉得其中的水份还是不少的。”
“3600一平米,这个价格真的不算贵了。”杜悦喃喃反驳,她没少跑各大楼盘。
小林冷笑,“如果w市也分内外环的话,三年前这个价格可以买到二环以内的房子了。安镇绝对是最外的一环,交通不便,拍卖地皮也肯定比别处便宜得多,它凭什么敢叫出这样的高价?”
杜悦捧着脸忧愁地不吭声,东山老虎吃人,西山老虎也吃人,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呢,从长远来看,安镇这里还是有发展潜力的。”小林终于不再批判,语气缓和下来,“所以,如果是单纯投资的话,买一栋也无妨,当然是长期投资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杜悦苦笑,她连个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谈什么投资,她现在有点后悔拖小林来了。
小林的想法的确多,但多到让人无从参考,只能徒增烦恼。
杜悦请小林在外面吃了顿饭,小林下午还有事,饭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杜悦没别的消遣,兼之因为买房的问题脑子里有点乱,所以早早回了寓所。
她花半个小时把室内清理了一遍,然后边看电视边继续纠结房子的事。
发了十来分钟的呆,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象蛇一样在沙发上游弋前行,探手把手机抓了过来,一看来显,着实愣了下,居然是张宜打来的。
她们之间除了那几次有限的聚会谈话外,在日常生活中并无交集,不知道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张宜劈头就问:“杜悦,最近怎么老看不到你,你不会是和许晖分手了吧?”
杜悦张着嘴“啊”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的确,她跟许晖如今见面越来越少了,他总是早出晚归,也从不打电话知会她,就这么故意冷落着她,她隐约猜出他想分手的心思,所以这一阵才会如此卖力地到处看楼盘。
张宜见她说不成话,以为被自己猜中,语气立刻愤愤不平起来,“看来男人都一样,个个喜新厌旧!我前一阵就听说许晖和他们公司的一个新加坡女人走得很近,他老带她出去玩,我还不信呢。看他不象那种人呀!结果今天下午戴总组织了个活动,我果然看见许晖带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过来,年纪看起来不小了,听说是他们公司的什么财务经理,看样子两人是玩真的。唉,杜悦,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在杜悦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张宜已经开始用各类言辞来安慰她了,可惜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边嗡嗡嗡就回旋着两个字,“难怪,难怪……”
难怪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难怪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如此。
杜悦心里一阵阵发寒,虽然明知这个结局早晚会来,可真当它来的时候,她还是难掩苦涩。
她忽然有点恨,恨许晖的优柔寡断,既然有了新欢,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了断,为什么要让自己蒙在鼓里?让她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傻瓜。
但她随即平静下来,一味愤懑解决不了问题,她更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怜的怨妇,从现在开始,她将不再为许晖浪费一丁点感情。
她试着清了清嗓子,打断张宜,“你别说了,我……早就知道了。”
“嘎?”张宜愣在那儿,“那你……”
“没什么,我们也算……好和好散。”杜悦很想让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点儿笑意,结果弄巧成拙,她的喉咙居然哽咽起来。
结束通话,杜悦盘坐在沙发里,整个思绪都陷入真空状态,仿佛什么都想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就这样茫然地坐到天黑,她僵硬的脖子转过去,睨了眼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哑然失笑,她这样算不算坐以待毙。
可是,没有人会来拯救她。
她环顾公寓四周,在自己的细心打理下,这里的每件东西都崭新地象她初来时那样,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不过是这里的过客。
如果说,她曾经在这里有过温馨甜蜜的错觉的话,那么此刻,那些美妙的柔情都已经象风中的柳絮般被狼狈驱逐,荡然无存。
仍然留在这里,只会令她如坐针毡。
饿着肚子,她给悠世家园售楼处的那位接洽自己的小姐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自己会去交定金,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