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桂生:“师母,我有这样一个办法,你看是否可行?我有一个好兄弟在沈杏山手下当差,他早就对沈杏山的霸道感到不满了。如果我们把他拉拢过来,作为内应,那我们就可以掌握他们每次运土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抢起土来,就方便多了。”这主意听的林桂生连连点头:“不错,这个主意真不错,不过一定要确保谢葆生给的消息是真的才行。”杜月笙说:“这一点,师母尽管放心,我跟他交情匪浅,他绝不会放假消息给我的。”“那么,从沈杏山手中抢土一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我定会全力而为。”
此后,杜月笙率领“小八股党”开始从“大八股党”手中疯狂抢土。杜月笙在得到谢葆生的消息后,第一次出手便抢到了上好的烟土有将近2000两,令林桂生乐的合不拢嘴,直夸杜月笙有本事。
值得一提的是,“小八股党”的八个人后来都成为了上海流氓帮会的骨干。顾嘉棠,上海人,出生在赵家桥,小名泉根。早年在北新径种花.人称“花园泉根”,会拳术,与叶悼山、高鑫宝、芮庆荣并称“四大金刚”。发迹后在静安寺一带购置房地产,有“沪西半边天”之称。
高鑫宝,上海人,出生在马立斯一带,机敏过人。幼时曾跟随父亲在球场上为外国人拾网球,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曾经在怡和洋行当过一段时间的服务生,后在一家美资飞星车行当司机,与人组织“斧头党”;拜青帮王德霖为老头子。发迹后在麦特赫司脱路开设丽都舞厅,人称“丽都之狼”。
叶悼山,又作叶悼三,或叶竹三。广东潮州人,生在上海,小名阿根。驾驶技术极佳,两臂有青龙纹身,擅长枪术,可以用枪击落空中的铜钱。
芮庆荣,上海潜河径人。小名阿荣,绰号“火老鸦”,早年打铁为生,生性暴烈残忍,臂力超出常人。拜青帮季荣卿为师父。在孙传芳统治上海时,茵曾任李宝章的“大刀队”队长。杨、黄、姚、侯四人早年都曾做过工,因不务正业而沦为黑社会人物。
另外加入“小八股党”的帮会首领还有范恒德、杨顺锉、顾掌生、汪少垂、马汝棋、荣睡、薄锦荣等。他们各自都有成百上千的徒众,虽然平时散居于上海各处,但只要一声令下,短时间内就可组成一支抢土的队伍。
在与“大八股党”抢夺运土权的斗争中,杜月笙精于筹划的特长充分显露,每次行动前都要经过周密调查,妥善布置,然后闪电般行动,狡兔式逃脱。“小八股党”抢土的地点在从杨树浦一带的码头运输到土行的途中,他们常常利用夜黑风高、雨雪降临之际,看准时机,迅速下手抢夺烟土,一旦得手,就驾车离去,绝不与土商多加纠缠,一般用很短的时间就可完成抢土的任务。而抢到的烟土立即运至洋行街105号潮州会馆,或者华格泉路的潮州山庄,并把烟土放入空棺材中,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由于黄金荣在上海黑社会中的号召力,加上杜月笙的老谋深算,骨干队伍的精悍勇猛以及眼线的众多,“小八股党”迅速成为上海黑社会中一支抢土凶猛的小型快速支队。
“小八股党”疯狂抢土的行为引起了上海各界的关注。当时的上海报纸还曾报道过“小八股党”大规模的抢劫行动:“有某土贩由汉口夹带川土一万两,分装在两大皮箱及行李一件中,附搭‘日清公司’的‘岳阳丸’轮船来沪,停泊在浦东张家浜码头,当由该处湖北人雷鸿见担任保价运送,杜等得悉,向雷争夺保险未遂,即于当夜2时许,纠合党徒10余人,各执斧棍,乘坐划船,在浦江守候,雷等没有预防,贸然登轮提土,一经运上划船,即被杜等拦住,所有私土,悉遭劫夺无遗。”
在“小八股党”的狠狠打击下,沈杏山的“大八股党”遭到了挫折,但实力尚存,他们当然不甘心失败,于是,沈杏山联络各方势力,全力反击,双方展开了智斗和力战,但几乎每次都是因为沈杏山一方的实力、智谋和能量稍逊一筹而败北。
之后,在众多人的调解下,黄金荣不但与沈杏山握手言和,而且还主动提出与沈杏山联姻,黄家的第二个养子黄源涛与沈杏山的四女儿沈静华结婚。在鸦片烟的运输上,双方合伙分成,至此,在抢土这一行业,黄金荣成了最大的赢家。
在黄金荣拥有的大量财富中,抢土收入占很大的份额。抢土的主意是林桂生想出的,也是林桂生派杜月笙去下手抢劫的,黄金荣越发觉得自己的妻子能干了,对妻子的话更加是言听计从。
而林桂生看到杜月笙这么能干,而且手下还有不少能干的兄弟,就想将他拉拢在自己身边,于是就让黄金荣正式收杜月笙入门。当初,陈世昌介绍杜月笙进入黄公馆做事时,并没有递帖子,所以杜月笙和许多下人一样,不能算是正式的门生。黄金荣也早已看出杜月笙这个小伙子很有本事,就选了个黄道吉日,接了杜月笙的帖子,受了杜月笙的三拜九叩的大礼,算是正式收杜月笙为徒了。
★探路山神庙,救主教荣升督察长
黄金荣之所以能受到法租界巡捕房的重用,是因为他在维持租界内的治安和保护法国人身家性命这两方面都做的相当出色。事实上,黄金荣职位的提升,最具传奇色彩的经历,也都是围绕在营救法国人质的事件上。黄金荣的手下遍及法租界内的各个角落,而且黄金荣在保护法国人生命安全方面也确实尽心尽力,外国人在租界内绝对安全,没有人敢在黄金荣的地盘上动他的主子。不敢在租界内动手,并不代表在别的地方也不敢动手,所以还是有法国人被绑架的案件发生。即使不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黄金荣仍然多次成功地从歹徒手中救出人质,在这些立功的案件中,最能引起法租界当局重视的两件事情,一是太湖上救樊尔蒂,另一件是临城劫车案救雷狄主教。其中,临城劫车案救雷狄主教一事,使黄金荣荣升督察长的高位,巡捕生涯达到最辉煌的时刻。
现在我们先来看看太湖上救樊尔蒂这件事情的经过吧!太湖原属江浙两省,自清中期以后,便有许多强悍之徒,利用港汉纵横、舟揖出没之便,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人称“太湖强盗”。他们常年在水面和岸上出没,清政府虽然也曾多次要剿灭这些强盗,但一直从根本上根除这种现象。到民国初期,这里出现了一个“太保阿书”。这“太保阿书”原名徐天雄,乳名阿书,松江浦南人。幼年时随父亲在金山、松江和奉贤一带以“敲太保”为生。“敲太保”是当地流行的一种巫师行业,即以祈解消灾,诵经治病的名义,骗取钱财。在这种环境下,阿书从小就不思进取,一心就想不劳而获,这也为他以后做起“无本生意”奠定了一些基础。后来,他拜浦南的青帮大亨陶金生为老头子,开始成为专业流氓。后来阿书又纠集了一些市面上的地痞流氓,并以胞弟和“猪猡阿美”为助手,开始在太湖中设下根据地,利用水乡的有利地形,专门在水上抢劫过往的船只,或者从水面上绑架人质,敲诈大量的赎金。20世纪20年代初,这股恶势力发展到了顶峰,在太湖上,出手狠而准,只要出手就绝不会空手而归。由于这伙匪徒作恶多端,害的当时许多人都不敢从太湖经过,因此很多方面的力量都想除害,甚至共产党组织也曾派人去说服,但均被拒绝。
法国驻沪总领事馆书记樊尔蒂就是落到阿书的手中。当时樊尔蒂是带着爱妻在太湖旅游,没想到却落到了这帮恶徒手中。阿书见他们夫妇二人衣着光鲜,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价肯定不低,于是,在将船上的财物洗劫一空后,又绑走了樊尔蒂夫妇,并且狮子大开口,要40万银圆赎金。被绑架的消息传来后,法租界当局命令黄金荣尽快设法营救,黄金荣接到任务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派手下“小八股党”成员高鑫宝前去拜山。高鑫宝在太湖72家武装山头均有眼线熟人,结果马到成功,湖匪头领“太保阿书”和“猪猡阿美”以结识大名鼎鼎的黄金荣而感到荣幸,不仅分文不取,而且还以礼相待,送回了一对法国“肉票”。
这一事件因黄金荣的特殊身份而不费一枪一弹,不出一毫一厘地顺利解决,使法国驻沪总领事对黄金荣另眼相看,就这一事件黄金荣得到了20多张特别护照,获得许多在租界内的特权。例如随身携带的物品可以免受检查等。
经过这一事件后,法租界当局一旦遇到法国人被绑架的案件,不管案件是不是在法租界内发生的,都统统交给黄金荣处理。黄金荣身为法租界的探长,按理说,对于租界外发生的案件是可以不参与的,但上司的命令也不能不从,于是,还是多次参与到营救法国人的案件中。这其中就有营救雷狄主教一事。
1923年5月6日凌晨2点,津浦线上一列特快列车在行驶到山东临城车站约莫三四里的地方,司机突然发现前面约有数十丈的铁轨已被拆除,于是紧急刹车,但是由于车速过快,悲剧还是发生了:列车出轨倾覆。在这时,突然涌上来近千名土匪手持手枪跳上车厢,绑架了车上的乘客。绑架者是山东峄县抱犊崮的土匪“山东建国自治军“,为首者是孙美瑶。当时,土匪们希望得到的绑额是:坐三等车者100元,坐二等车者300元,坐头等车者500元。当孙美瑶发现车上有几十名外国人时,立即推翻了之前“小家子气”的想法,他不仅要得到大额的赎金,还要和政府谈判,将自己的队伍正式收编,掌握正当的权势。
所以孙美瑶就命令手下将乘客们一路胁迫带到了抱犊崮。抱犊崮属山东峰县管辖,原来是个深山丛林的壑谷。它的地形像个倒挂葫芦,大约有20亩地的盆地,山腰狭小,陡峭的山壁难望尽头。山壁两旁凿有攀石如若不小心,就有跌落深渊的危险。这个山起名为“抱犊崮”也是由于它这种险峻的地形。相传,这个山上大牛都上不去,为了耕种山上的盆地,农民只有把小牛抱上山去,等养大了再耕地,所以就叫做“抱犊崮”。抱犊崮被土匪占领后,他们便在山顶周围挖掘防御壕沟,中间筑有房屋和地窖,另外挖了蓄水池,运上去不计其数的大小水缸蓄积雨水以备使用。凡是重要的“肉票”,土匪就把他们锁在地窖里。
在这批被绑架的外国人中有两名法国人,分别是裴雨松·雷狄和贝路氏。裴雨松·雷狄,人称姚主教或者雷狄主教,是上海董事堂的神甫,与法租界驻沪领事、法捕房总巡等方面关系密切,他奉命在上京等地以传教为名暗地里搞间谍活动。这个披着宗教外衣的主教,据说在欧战时“勇士”奖章,在上海法租界有幕后操纵的实力。这次奉法租界头儿的命令,从上海乘火车去天津开辟传教基地。动身前,曾打了一封电报给天津的法国天主教神甫费维礼,请他到车站迎接。第二天,这位神甫到车雷狄时,突然得悉雷狄被绑架了。
这桩临城劫车案很快就传到了各国各国驻北京公使那里,英、美、法、意、比五国公使立即向北京政府提出交涉。上海美侨电请美国总统,要求迅速营救被掳的美侨,驻北京的美军要求直接派兵采取行动,美国国防部长台维士公然扬言要出兵中国。在这次绑架事件中,日本并无侨民被掳,但在各报上煽风点火,鼓吹什么“组织国际联军”来共管中国境内的铁路。5月9日,驻京五国公使照会北京政府,要求在三天内将被掳的侨民全部救出,不得伤害一人。洋大人一翻脸,北京政府便惊慌失措。为了平息洋人的怒气,北京政府集中全力来讨论营救外侨脱险的问题。
5月12日,北京政府牌山东督军田中玉和省长熊炳琦、交通总长吴毓麟、徐镇海守使陈调元、江苏省交涉员温世珍、曹锟的代表杨以德等头面人物,先后去到枣庄举行谈判。外国公使得知这一消息后,也先后派人来到枣庄,督促谈判。在第一次谈判中,双方形成了共识:绑匪们将外侨分三批释放,而北京政府则答应让军队撤离抱犊崮,并且收编抱犊崮上的土匪团伙为政府军队混成旅,以孙美瑶为旅长。
谈判达成协议后,北京政府就下令政府军解围撤退,并委任抱犊崮首领孙美瑶为招抚司令官。但当政府派人上山接洽释放外侨日期时,孙美瑶却突然出尔反尔,撕毁了委任令,并且致函田中玉,自称“山东建国自治军总司令”,否认和谈条件,并且要求政府军再撤退100里,接济山中粮饷,重新确定和谈条件。原来,孙美瑶见很多外国人都来到枣庄谈判,觉得自己这次绑架的人物中肯定是有重要的外国人物,所以得寸进尺,想要通过谈判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一消息传到北京,各国公使团虽然对这些绑匪的贪婪感到很不满,但为了避免同胞的生命受到迫害,还是照会北京政府继续与之谈判。为此,山东当局不得不继续谈判。但是由于孙美瑶多次食言而肥,提出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即要求任命他之前的上司为山东督军,改编他们为两个师;又要求划邹、滕、峰三县为他们的根据地,政府军队不得在附近百里内不得驻扎;另外对苏、鲁、皖、豫四省“同道”中人,须一律收编,并要求英、美、法、意、荷、比等国公使在协议上签字担保等。
主管谈判一事的田中玉对孙美瑶这张贪婪的嘴脸十分厌恶,加上他提出的要求过分苛刻,于是田中玉就抛下了谈判团,只身回到了北京,坚决主张改抚为剿。实际上田中玉只是明着是要剿灭这帮土匪,但实际上只是想通过恫吓,让那些土匪知难而退,所以北京政府很快就同意了田中玉的建议。当撤退的军队再次向抱犊崮靠近时,嚣张的孙美瑶一下子没有了主意。虽然抱犊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就双方的实力来讲,这帮散沙似的土匪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对手。该怎么办?如果贸然“撕票”,不但得不到好处,还可能被全数歼灭在抱犊崮。如果就这么消极地守在山上,也不是办法,即使军队不攻上来,山上也会因缺粮而陷入困境。经过一番思量后,孙美瑶决定派一个外国人质下山去谈判。在选择人质上,孙美瑶确定了雷狄主教这个人选,一来是因为雷狄主教身体虚弱,很难从山上逃走,二来他是信教的,只要让他向天主起誓,相信他是不敢逃跑的。
事不宜迟,孙美瑶就派了两个手下,一路上“保护”着雷狄主教就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然而天不遂人愿,雷狄主教在下山途中腹泻不止,走的不到一天,他就病倒了,别说是下山谈判了,就是连靠自己站起来都成问题了。无奈之下,两个手下只好把他搀到附近的山神庙,一个留下照看他,另外一个到哨所向小头目报告,请求给雷狄治病。
再说黄金荣这边,自从接到上级的任务后,就一刻不停地打探消息,但奈何山东离上海太远,势力根本就达不到,一直都没有进展。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却从一件小事情中找到了线索。说来也真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