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不见了,星河长这么大了”。
宁叔叔胸前戴着一朵白色花,拍拍我的肩膀又摸摸我的消瘦的脸颊强扯出一抹笑容。
宁叔叔的手掌有些粗糙剌着我的脸有些疼。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宁叔叔,突兀的啤酒肚,下垂的嘴角,额头和眼角布满了皱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很完全没有当年的风采。
“你看这孩子怎么不多吃点,还和以前一样瘦。”
宁叔叔用我爸平时的口气拍拍我瘦骨嶙峋的背,他的力气很大我差点咳嗽出来。
“唉,怎么不见恒宇?”
我爸张望着四周寻找那个人的身影,我低下头手紧紧握着等待.
“恒宇,他还在工作,我们先上车回家一会他就回来了”。
宁叔叔提到宁恒宇脸上终于有一丝喜悦和自豪。
我冷笑,宁叔叔你有一个qj犯的儿子这么自豪么?
司机车开的很稳,我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侃侃而谈的宁叔叔和爸爸,微笑。
“时间过的真快啊,当初要不是你收留我们父子俩都不知道现在我们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我爸感叹人生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谁让咱俩从小光着屁股长大呢?”
宁叔叔把手搭在我爸的布满老年斑的手掌上。
我微笑的转过头看着车外的风景,就像我当年第一次来到这一样.
睡梦中的我被滴答滴答的雨声吵醒,我揉揉眼睛坐起身看着爸爸穿着背心和短裤光着脚丫把我俩的那些破衣烂衫塞进蛇皮袋里。
地板上飘起的洗脸盆和我的书本,如水帘洞的小屋,两张床,一桌两凳子,这就是我和爸爸所有的财产。
“爸,收拾东西干什么?”
我慢条斯理的穿衣服和雨鞋也加入了爸爸的整理当中。
“这雨一下就半个月,新闻说这几天还有大暴雨,我看咱家过不了几天就得塌了”。
爸爸指指被泡起皮的墙面和滴水的天花板,棚顶的节能灯忽明忽暗感觉好像世界末日般。
“那怎么办?”
“昨天我发小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暂时就去他家躲躲,傻站着干什么?把你妈照片带上”。
我踮起脚尖把妈妈的遗照从墙上拿下来小心的用黑色棉布包好抱在怀里,虽然一直埋怨这个家的破破烂烂但看到爸爸匆忙收拾准备离开的背影竟然有点舍不得。
“嘀嘀嘀”。
汽车的喇叭声,我从屋里跑出来蒙蒙雨中看见一辆黑色吉普停在院子外。
我跑回满是潮气的屋子里踩着门框伸长脖子兴奋的说“爸,咱家门外停了一辆吉普”。
“应该是接咱俩的,走吧走吧”。
爸爸用毛巾擦干脚丫边擦边不舍的看着狭小的屋子,最后他穿上一双雨靴扛起我,手里拎着蛇皮袋走出门。
我紧紧抓住爸爸的背看着他踩进混着泥和树枝的雨水里。
“爸爸,你小心点”。
“嗯,你别乱动就行”。
说完爸爸颠颠肩膀让我更稳些,雨水莫过爸爸的膝盖他就这样淌着一步一步前进着。
我抬起头看着院子里那株山楂树,雨水把树叶洗刷的干干净净,隐约看见几颗红透山楂。
“爸爸,山楂熟了,我们还会回来么?”。
“会,一定会,你妈在这住惯了,搬到别地不习惯”。
爸爸的语气坚定不疑。
我在爸爸的肩膀上哭起来。
我们坐上吉普车一路颠簸着从白天到黑天又到了白天。
天越走越晴朗,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醒来就时候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这里是哪里?
高耸的大厦,宽阔的大道,穿着时髦的人群,还有在我们小镇几乎见不到的红绿灯和斑马线,闭上眼睛迎着窗外暖暖的阳光,第一次觉得拥有阳光是这样美好的事情。
吉普车最后停在一栋复式楼下,我下车伸伸懒腰张大嘴巴看着笔直的路旁一栋栋风格相同的复式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那装潢奢华的复式楼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般跟在爸爸身后与这家的主人宁叔叔和杨阿姨打招呼。
他们面带着和善的微笑带着我走上二楼打开一间客房的门。
.
“星河,这是你当年住的客房,怎么样和当年一样吧”。
宁叔叔打开房门熟悉而又充满恐惧的氛围让我后退一步。
“怎么了?星河”。
回忆如洪水猛兽冲进我脑子,就在那张床上那个人狠狠的压在我身上,我挣扎呼救.
“没怎么,就是想起我十四岁刚来这的时候”。
我握紧拳头走进房间,感觉透不过气我拉开窗帘深吸着窗外的空气。
黑漆漆的天空繁星满天我紧紧抓住乳白色的窗帘手指颤抖。
“从你离开后恒宇就没有在让人进来过。”
他从来没有让人进来过?
“是吗?”。
这里是他的犯罪现场当然不会愿意别人进去,回过头看着宁叔叔整理床铺。
叮叮叮,,
楼下门铃响起。
宁叔叔走出房间噔噔噔下楼。
“是恒宇回来了么?”
保姆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打开门。
“先生,不是恒宇,是他的同事小斌”。
我跟在宁叔叔身后一同下楼,门口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袋又一袋的鲜肉和蔬菜。
“小斌为什么送来这么多菜?恒宇呢?”
宁叔叔和保姆接过小斌手里的购物袋眼睛向他身后看去。
“宁叔,这菜是恒宇去超市买的。恒宇原本是想回来的但是突然接到任务,不过他特意交代我把这些菜一定要做糖醋小排,鱼香肉丝。还有什么来着”。
“可乐鸡翅”。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可乐鸡翅”。
小斌突然被我点醒一般大呼。
“我记得这些都是星河喜欢吃的菜,恒宇真是有心”。
宁叔叔提过小斌手里的购物袋欣慰的笑着。
我不屑的笑着,是啊,还真是有心!
就想用这廉价的饭菜来弥补他的犯罪行为,简直就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