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榆林(四)
大战前的沉静,预示着什么?双方都没有底数。
左世允盼望着邓宝珊快点从北平搬来救兵。原来邓宝珊是去北平傅作义那里搬救兵去了。六七天时间过去了,连同邓宝珊的消息一点都没有;再看看榆林城内的将士们,个个紧张地见到树影子都觉得解放军打进来了。有一天晚上,傅军一名哨兵见树枝一动,误认为是解放军,立即扣动扳机,“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就出去了。全连士兵慌慌张张地操枪问,发生什么事了。哨兵不敢说真话,称见到一名解放军来摸哨。全连折腾了一夜,也没有见到一名解放军。
彭德怀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一场大战,一上来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是经验告诉他的。他在军事地图前,看着上面标记的无数个符号、线条,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突然想起说过的一句话“围城的目的不在得城,目的是打援”。这时,彭德怀在心里说了一句:“难道邓宝珊是去搬救兵?”
“打!”彭德怀在11月2日16时40分下达了全线攻城命令。只有打,救兵才来得快。彭德怀这样判断。
担任主攻的1纵占领凌霄塔阵地后,立即进行了攻城,独1旅在南门至魁星楼之间,1团、2团、3团依次编为第1梯队、第2梯队、第3梯队,主要是以竖梯实施攻城;358旅是从南门至城西南角地段以爆破城门和竖梯攻城,716团向小西门佯动,715团主攻城门,714团在第2梯队上,作为战略预备队。经一夜激战,成效甚微。天亮后,总结一下,还是过去那些老问题,云梯短、城墙厚,手榴弹打不上去。
张宗逊、廖汉生和贺炳炎在望远镜中看到战士们一批一批倒下去,心如刀铰。贺炳炎暴躁地骂了起来:“这打得是什么毛仗,给敌人当活靶子啦!”廖汉生也在一旁说:“该想点办法!这牺牲太大了!”张宗逊点点头说:“改用坑道作业,以坑道手段攻城。”
6天过去了,1纵从魁星楼西侧和南门东侧向城下“吭吃吭吃”地挖,整整挖了6天。这6天,地面上安静得很,安静得让守在城内的左世允心慌。咋听不见炮响了?解放军撤退了?邓宝珊怎么还没有消息呀?左世允就是在这众多疑问中度过了这6天时间的。
11月8日,两条坑道完成了。当夜,向两条坑道内都运了500斤炸药。从未经历过如此多的炸药爆破,上上下下都很是担心。还有传言疑问,说打炮都有可能震聋耳朵,这么大的药量,会不会震断肠子呢?
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大家都觉得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决定独1旅在魁星楼以西爆破,358旅在南门以东爆破,爆破时进攻部队要离爆炸点的距离远一些,以防伤了自己,得不偿失。决定同时规定,爆破一旦成功,部队立即向爆破口发起冲锋。
9日1时许,随着“轰卤一声沉闷的巨响,榆林城便地动山摇了足足3秒时间之久,南门被扯开了一个20米宽的豁口。然而,遗憾的是,担任突击任务的独1旅2团配置较远,1连在鸣凤寺,2连、3连都在凌霄塔,鸣凤寺距离爆破口足足有1里地左右,而凌霄塔到爆破口更远,而且还要过一条河。
与第1次攻打榆林是何等的相似。攻城的第一梯队没能在有效时间内抢占和控制爆破口,反而让傅军集中火力封锁了爆破口,导致了登城的时机再次错失。
在独1旅方向错过登城时机的同时,在358旅方向却是另一种景象。当715团在8日黄昏开始装炸药,到了深夜,点燃炸药。“轰”的一声,战士们从河边站起来,准备登城。这时,才发现原来药室没有对准爆炸点,在城墙外4至5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城墙未被炸开缺口。尽管城上守兵被震晕了一片,但战士们从河边抬梯冲锋时,他们已苏醒过来,火力也随即复活,再往前冲根本没有可能。
听到消息,很少露声色的彭德怀,也禁不住对着话筒大声叫骂起来:“怎么搞的嘛!你们给我回答!”
“我们正在总结教训,准备另挖坑道,再行爆破。”
“挖挖挖,挖你个鬼哟!”彭德怀真的很少这个样子。
彭德怀生气了,在指挥所里,谁也不敢靠近他。突然,天空中响起一片尖利的鸣啸,敌机来了。彭德怀站起来,左手重重地向桌子一拍,说:“援兵到了!准备打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