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扶眉
确实,胡军第90军军长李振西真该感谢第57军才对。1949年5月16日傍晚,第61师被追得走投无路,被迫投降时,李振西混在鲁班桥上,与几个伙夫一起跳入河中。 本来这条河是被1军封锁起来了,但贺炳炎接到4军军长王世泰的电话,急令1军全速阻击第57军。这样,李振西就乘着黑夜,潜游到了下游,由空隙中偷偷上岸,伏在稻田里,直趴到午夜,才敢爬出来,沿河滩跑到宝鸡。
李振西到了宝鸡,因受了惊吓,再加上得了风寒,一病便是两个月。当然,1军军长贺炳炎并不知道这事,他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扶眉战役的策划之中呢!
何叫扶眉?从地图上看便有看头了。由宝鸡边上的扶凤向武功延伸,在这一区域,有一条河叫渭河,在渭河东西两端,各有一条支流。东支流向东北方向偏斜上去,西支流向西北方向偏斜上去,这两条支流犹如脸上的一对眉毛。东支流叫潦水河,西支流叫千河。眉额居中位置,北岸30公里是扶县,南岸紧依渭河是眉县。
胡宗南的“弧形防御”阵地被1野撕开口子后,便“大踏步撤退”,把兵力重新作了调整。第36军、第38军、第65军、第90军、第119军5个军猬集在扶眉之间。分三个点设防,第90军驻扶县,第36军和第38军驻眉县,均在“眉额”上;第65军驻潦水河以东地区,说是驻“眉东”;第119军驻千河以西地区,说是驻“眉西”。胡宗南称:“这样布阵,纵横互相犄角,进退自如,****无法包围,挖心战术也将失去作用!”
胡宗南此时倒是得意起来,我胡宗南竟然在如此情形中,还部署出如此“杰作”来。
而下级的一些小军官们,也有不失为良言妙计的,可惜胡宗南听不进去。如他们这次对胡宗南的布防,便有诸多独到的“说法”和“看法”呢!他们觉得,这明明就是一个“羊拉屎”。东起武功,西至扶凤,全长不到100公里的地带上,5个军并列并排着,而且成三线,遍地开花,这不是“羊拉屎”又是什么呢?
如此设防,对于5个军的军长来说,也各怀鬼胎。
两个月前刚刚逃过一劫的第90军军长李振西,从宝鸡回到扶县坐镇以来,就再也没想过要与解放军决战了。现在驻扶县,前有第36军和第38军顶着,左有李振的第65军守着,还有潦水河拦道,右有王治岐的第119军守着,还有千河护卫,这次安全系数大着哪。
至于驻眉县的第36军和第38军,也是同样的心态,前有渭河拦,后有李振西,左有李振,右有王治岐,我们还怕什么,首战轮不到自己头上就行。只要首战轮不上,哪边失守了,我们便跑呗。
第65军军长李振的心态更绝,他想,驻防地方尽管靠边了一点点,左边显得空了一点点,但就打仗而言,攻既可以用潦水河开道,又可以用渭河横穿,守则可以利用这两河天然屏障,退嘛便向西,毫无阻塞,极为方便。
5个军中,只有第119军王治岐还没有和解放军交过手。因为这是胡宗南新增的一个编制单位,王治岐也是从后方上来的,热情蛮高,誓死保卫千河,让胡宗南的“相互犄角”之势,牢不可破。
这时,1野经过认真研究后,决定攻击时间定在7月10日。
这个时间,19兵团可以进至乾县、醛县以北高地,钳制两马;18兵团的61军可向西安南山秦岭的国民党军佯动,保障主力侧翼安全;2兵团便自由地插入胡马之间,断胡军西逃;1兵团则在扶眉的“眉额”上,各个歼灭第90军、第36军、第38军。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此时的全军编制,在野战军与军之间,增加了一个兵团级指挥机构。 比如,1野与1军之中,增设了1兵团的指挥机构。1兵团,下辖1军、2军、7军;兵团司令员、政治委员由王震一人兼任。
根据兵团命令,1军和2军配合向扶县和眉县穿攻,7军为兵团战役预备队。
战役打响前,彭德怀特意在南北两翼打了一个迷惑战。7月10日那天,在北线,19兵团进入阵地,摆出一副进攻的样子,使马家军不敢轻举妄动。在南线,担任西安的解放军61军向子午镇发起进击之后,让胡宗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要打什么仗?”
当晚,1军和2军出发了。悄悄地沿渭河两岸奔去,部队脚步直瞄扶县和眉县地区。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第119军第224师师长蒋云台给第90军李振西打了一个电话,说:“千河对岸一个小高地上,发现有数十人在走动,身份不明,会不会是****在那里!我224师没有山野炮,迫击炮的射程又够不着,能不能向军长你借几门过来用一用?”
李振西一听,答应下来了。于是,李振西便给刚刚拼凑起来才两个月的第61师师长朱恒毅打电话,让朱恒毅给蒋云台送几门山野炮,顺便又问了问有没有异常情况。
当李振西从朱恒毅口中得到“一切如旧”的话后,这一夜,睡得很香。
李振西睡得很香的这一夜,1军2师顺利通过了潦水河,占领了河边上的油房堡、梁家堡、马石村,控制了横曲公路;1师取道眉县,也到达了呸柏镇。这时,1军与2军联系上了,得知2军也都按预定计划,完成了一切部署。
第二天一早,李振西一觉醒来,下面报,骑兵第4团在兴平车站发现有一大堆粮食,估计是****征集起来的,还没带走,请示是不是去把这粮食抢回来,以应急用。
李振西说:“粮食是个好东西,现在集粮那么难!为何不要呢!”
话传了下去。第90军的骑兵便跑去抢粮了。
到傍晚时分,让蒋云台借去的几门山野炮归建后,说,打了几炮,山头上的人便不见了。李振西觉得,世界这么大,山头上出现个把人影子,不是很正常吗?
这一夜,李振西还是睡得很香。
不料,7月12日凌晨1时许。电话铃声大作,李振西睡得实在是太深了,电话铃声足足叫了四五分钟,才把李振西给震醒。军部直属团团长王立志惊慌报告:“驻地扶凤镇包府沟方向,狗叫得特别凶,恐怕有****部队活动!”
“见鬼!”如真有****活动,李振和王治岐是干什么吃的?如真有****活动,还能活动到自己的屁股后面去?李振西冷言冷语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在“见鬼”一句后面加上一句:“继续观察!”
继续观察是来不及了。这时,1军2师从油房堡、梁家堡、马石村出发,经下侯家、下三屯、北槐花,占领了沙河公路两侧;1师则沿潦水河以东的稻田小路前进,向第90军侧后迂回,现在进至李家庄、余家庄,断了第90军西逃之路。2军也神速地完成了对第36军和第38军的包围任务。
还是第90军直属团的那个王立志,他听到了枪声,枪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这时,他惊慌地给李振西报告,电话却一直接不进去。到了凌晨4点,电话终于通了,但报告的词儿由早先准备的“听到枪声了”,只好改报“直属团被包围了”。
“怎么到这时才报告?”李振西刚问完,话机里清晰地传来“缴枪不杀”的叫喊声。李振西明白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7月12日11时许,第90军和第36军、第38军全线溃乱。1军的3团攻至横曲,与4团会合了。贺炳炎即命令3团和2师4团及6团3营,迅速沿公路向槐芽镇、眉县追击前进,同时命令3师插向眉县以西,断了胡军退路。傍晚,1军、2军各团先后转入向扶县和眉县方向追击。追击部队不顾疲劳和饥渴,奋勇前进,沿途瓜里寨、教坊村、不断截俘溃散的胡军,1军3团和4团追击到槐芽以东时,歼灭由潦水河西渡南逃的胡军500多人,接着又继续向眉县急进,黄昏前,正遇胡军由渭河北岸泅水南逃者近千人,两团当即从中甘沟、下甘沟滩发起多路突击,歼灭胡军于水际滩头。
胡军已溃不成军,完全失去了斗志。1军和2军在河滩俘胡军第38军、第65军、第119军等残兵游勇8000余人。
次日拂晓,1军与渭河北岸的18兵团部队胜利会师。至此,扶眉战役结束。1野采取的“先胡后马”,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大胆迂回,各个包围歼灭的战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胡宗南5个军4.5万余人全部被歼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