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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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驱鼠办法(2)

基督山果真进了楼。楼一共有三层,最底下的一层放了一些农具,有铲子,耙子,喷水壶,东西都靠墙放着,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家什了。第二层是报务员日常住的地方,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他夜间睡觉的地方。里面摆了几件简陋的,居家必备的用具,加上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陶瓷水槽。另外天花板上吊着几棵晒干的豆秧,伯爵认得那是香豌豆和菜豆。那位怪家伙让豆种就留在豆荚里存放着,但他又像植物园里的专家一样,在每棵秧上端端整整地贴上标签。

“要学会电报得用很长时间吧,先生?”基督山问道。

“学的时间倒不长,只是得熬很长时间才会转成正式职员。”

“年薪有多少?”

“1000法郎,先生。”

“太少了。”

“不算少了,您看,还给地方住呢。”

基督山看了看这房间。“但愿他别把这房间看得太重了。”他暗暗自语道。这时他们上了三楼,这是电报房。电报机上有两个铁把手,报务员用这两个把手来操作,基督山依次看了看。“太有意思了。”他说,“可是天长日久,想必您会觉得日子有点枯燥无味的吧?”

“是的,一开始因为老得望着,脖子都酸了,但是一两年后也就惯了,另外我们也有休息时间和放假不干活的日子。”

“放假?”

“是呀。”

“放什么假?”

“有雾的时候就放假。”

“啊,这倒也对。”

“那就是我的节假日了。一有这种日子,我就下楼去花园,栽苗,修枝,剪叶,除虫,总而言之,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您来这儿多久了?”

“10年,加上5年编外,一共15年。”

“您今年……”

“55岁。”

“服务多长时间才能有养老金?”

“啊,先生,得干满25年。”

“养老金有多少?”

“100埃居。”

“真是可怜。”基督山喃喃低语道。

“您说什么,先生?”报务员问。

“我说这太有意思了。”

“什么有意思?”

“您给我看的都有意思……你们的那些信号,您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吗?”

“一点儿都不懂。”

“您从来没有想过学学?”

“没有,学懂了又有什么用?”

“可是,有些信号是直接发给您的。”

“那当然。”

“这些信号您是懂得的吧?”

“颠来倒去总是那几个。”

“都是些什么话呢?”

“‘无事’,‘可休息一小时’,要不就是‘明日再见’……”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伯爵说,“可您看,跟您联络的那个人不是开始发信号了吗?”

“啊,真的。谢谢您,先生。”

“他说什么?这些话您是懂的吧?”

“是的,他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您怎么回答他呢?”

“发一个信号,告诉我右手的那个人我已经准备好了,同时告诉我左手的那个人,他得准备起来。”

“真是巧妙。”伯爵说道。

“您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人得意地说,“再过5分钟他就要说话了。”

“那么我还有5分钟的时间,”基督山说道,“这就绰绰有余了。我亲爱的先生,”他接着说,“请允许我向您提个问题。”

“请吧。”

“您很喜欢园艺?”

“这是我的爱好。”

“假如您拥有的不是一块20尺的山坡地,而是四五十亩的大片园地,您一定会很高兴吧?”

“先生,我就把这块地弄成人间天堂。”

“靠1000法郎,您日子过得很紧吧?”

“很紧,不过还能凑合。”

“是能凑合,只是这花园太寒酸了。”

“啊,倒也是,花园不大。”

“不但不大,而且还有什么都吃的睡鼠。”

“啊,这是我的祸根。”

“请告诉我,假如您右手的那个人正要发报,您却不巧把头扭一边去了,那会怎么样呢?”

“我就看不见他发报。”

“会有什么事吗?”

“我就传不了他的信号。”

“然后呢?”

“我因为玩忽职守没有往下传信号,这就得罚款。”

“罚多少?”

“100法郎。”

“是您收入的1/10,够可以的了!”

“嗨!”报务员说。

“您有过这种事吗?”基督山问道。

“有过一次,先生。那一次是我因为正给一棵褐玫瑰嫁接,给耽误了。”

“好吧,现在您说,假如您把信号稍微改一下,或者干脆发别的信号,那又怎么样呢?”

“那就大不一样了,我就得被开除,养老金也得丢掉。”

“300法郎吗?”

“100埃居,是这数,先生。所以您看,我决不会干这种事的。”

“即便给您15年的薪津也不干吗?您看,这可是值得考虑考虑的,嗯?”

“给1.5万法郎吗?”

“是的。”

“先生,您可是吓死我了。”

“至于吗?”

“先生,您是想诱惑我吗?”

“您说对了!1.5万法郎,懂吗?”

“先生,请让我看右手的人吧。”

“正相反,别去看他,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难道您不认识这是些什么小纸片?”

“钞票!”

“四方大额票,一共15张。”

“谁的?”

“您肯要,就是您的。”

“我的?”报务员喊道,惊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噢,我的上帝!没错,就是您的,全部是您的。”

“先生,我右手的报务员开始发报了。”

“让他去发好了。”

“先生,您搅得我心神不定,我得挨罚款了。”

“罚也就罚您一百法郎,您好好看看吧,拿我这些钞票太上算了。”

“先生,右手的报务员已经急了,他又发了一遍报。”

“不理他,拿上吧。”伯爵把那沓钞票塞到报务员手里。“这还不够,”他说,“靠这1.5万法郎您还过不了日子。”

“我职位还在。”

“不,您的职位也会丢掉,因为您还得发一个报,但不是您上手发来的那个。”

“噢,先生,您想拉我干什么?”

“做个小小的游戏。”

“先生,除非逼我非干不可……”

“我就是想来逼您的。”基督山从口袋里又抽出一沓钞票。“这又是10000法郎,”他说道,“加上您口袋里的1.5万,一共是2.5万。用5000法郎您可以买一幢漂漂亮亮的小楼和四五十亩的地,剩下的2万不动,每年您就有1000法郎的利息。”

“一座四五十亩的花园?”

“还有1000法郎的年利。”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

“您就拿了吧!”基督山硬把这一万法郎塞到报务员手里。

“您要我做什么事?”

“容易极了。”

“究竟是什么事?”

“把这些信号发出去。”基督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标有三组信号,用数字标明了发送的顺序。“您看,用不了多长时间。”

“是的,不过……”

“发一个报,您就油桃有了,别的一切也有了。”

话说到这儿奏效了。那报务员急得满脸通红,黄豆般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淌下,把伯爵递给他的三组信号逐一发了出去。右手的那个报务员吓得魂飞魄散,对这变化完全是莫名其妙,不由得在想这位油桃先生是不是疯了。至于左手的那个报务员,则是规矩认真地把这些信号发给了下一站,信号最后传到内政部。

“现有您是有钱人了。”基督山说道。

“是的,”报务员说道,“但这代价多大呀!”

“您听我说,我的朋友,”基督山说道,“我可不希望您有什么后悔。应该相信我,因为我可以向您发誓,您没有损害任何人,而是在为上帝效劳。”

报务员两眼望着钞票,用手捋了捋,又数了一遍。只见他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最后匆匆奔向房间想去喝杯水,但不等走到水槽边上,人已在晒干了的豆秸堆上晕倒了。5分钟后这封电报传到内政部,德布雷立即吩咐给他马车备马,急急忙忙赶到唐格拉的府邸。

“您丈夫手上有没有西班牙债券?”他问男爵夫人。

“有呀!我记得是600万。”

“叫他不论什么价,全部抛掉。”

“为什么?”

“因为卡洛斯已从布尔日逃走,现已返回西班牙。”

“您怎么知道的?”

“错不了,”德布雷耸着肩说,“所有的消息我都知道。”

男爵夫人不再多问,立即跑去找丈夫。她丈夫则马上去找他的经纪人,吩咐不论行情如何,一律全部抛出。大家看到唐格拉先生抛出,于是西班牙债券立刻下跌。唐格拉赔了50万法郎,但所有的债券全都脱手。当天晚上的《信使报》登了这样一则消息:

本报电讯:卡洛斯王摆脱监禁,逃离布尔日,并从卡塔卢尼亚边境潜入西班牙,巴塞罗那全城群起拥戴。

当天晚上,所有的话题都在谈论唐格拉的先见之明,说他及时把债券抛掉,做证券投机他真是鸿运高照,遇上这样的不测风云,他也只赔了50万法郎。那些手上还留着债券或者吃进唐格拉债券的人,都已觉得这一下可是倾家荡产了,槁木死灰一般地熬过了一夜。第二天《箴言报》上有条消息说:

昨日《信使报》所云卡洛斯潜逃,巴塞洛那叛乱之消息实系谬传。卡洛斯王并未离开布尔日,伊比利亚半岛局势极为平静。此项讹误实因雾天电报信号解读不准所致。

债券立刻反弹,涨幅刚好比跌幅翻了一番。赔的钱和错过没有能赚的钱两下相加,唐格拉里里外外一共损失了100万。交易所行情风云突变,唐格拉深受其害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基督山正在摩莱尔家里,他对摩莱尔说:“好,我只用2.5万法郎就实现了一项可能要花我10万法郎的大发现。”

“您发现了什么?”马克西米利安问道。

“我发现了一种好办法,可让园丁免受睡鼠偷吃他桃子的那种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