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正说官场秘事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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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做官的秘诀

李鸿章有句名言:“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其实,做官也有做官的诀窍,也需要“修炼”。掌握了官诀,就能仕途畅达,官运亨通;否则,不但不能升官,反而可能丢官、掉脑袋。清代官吏“修炼”出不少官诀,这些官诀对于清代的吏治官风起过非常恶劣的腐蚀作用。林同济在《文化形态史观》曾举出不少官诀(林氏称之为“宦术”,并认为“宦术的真髓就在‘手腕’两个字”),这些官诀在清代官场上是一应俱全的。其文云:“投桃、报李、拍马、捧场,此手腕也。标榜、拉拢、结拜、联襟,亦手腕也。排挤、造谣、掠功、嫁祸,又手腕也。如何模棱,如何对付,如何吹牛,如何装病,形形色色,无往而非手腕也。一切皆手腕,也就是一切皆作态,一切皆做假。一切皆做假,便做官矣!打官话,说假也。做官样文章,写假也。官场的道德,假道德也。官场的事务,假公济私的勾当也。”下面,我们着重谈谈几种清代官场上颇为流行的官诀。

一、多磕头,少说话

身历乾嘉道三朝的显宦曹振镛是奉行“多磕头,少说话”官诀的典型。曹振镛历任三朝大学士,备受皇帝恩宠,死后还获得“文正”的谥号(文正是对有功尤其是品节端方的官吏的极高赞誉,据说清朝只有8人得此殊荣),并入了贤良祠,真可谓官运亨通,载誉后世。但曹振镛获得这样的高位和殊荣,并非因为他干过什么值得称道的政绩,而是因为他精通“多磕头,少说话”的官诀。清人朱克敬在《暝庵二识》披露其自白云:“曹文正公晚年,恩遇益隆,身名俱泰。门生某请其故,曹曰:‘无他,但多磕头,少说话耳。’”这便是曹振镛自己概括的“身名俱泰”的秘诀了。《清史稿·曹振镛传》还夸曹振镛“实心任事,外貌讷然”,“小心谨慎,一守文法”。实即说曹振镛任皇帝驱使,唯唯诺诺,恭顺过人。但就是靠这,曹振镛成了三朝元老,跟着哪个主子都吃香。

曹振镛不仅自己身体力行“多磕头,少说话”的官诀,还向门生后辈加以提倡,甚至告诫那些专负纠弹之责,本应“多说话,不磕头”的御史也行此官诀。《暝庵杂识》记云:“道光初,曹太傅振镛当国,颇厌后生躁妄。门生后辈有入御史者,必戒之曰:‘毋多言,毋豪意兴!’”这些御史听了曹振镛的话,都“循默守位”,能不说就不说,得过且过了。《官场现形记》有一段华中堂向门生贾大少爷传授“多磕头,少说话”官诀的描写,华中堂极像曹振镛(据有人考,华中堂写的是荣禄,但此处关于官诀的描写,与曹振镛毫无二致)。书中写到贾大少爷向华中堂请教关于磕头的问题,华中堂说:“多磕头,少说话,是做官的秘诀。”“应该磕头的地方万万不要忘记不磕:就是不该磕,你多磕头总没有处分的。”书中又写到黄大军机向贾大少爷称赞华中堂的秘诀:“华中堂,阅历深,他叫你多磕头、少说话,老成人之见,这是一点儿不错的。”

曹振镛一方面向门生后辈传授磕头秘诀,一方面又向皇帝进献箝制大臣之策,使大臣们不得不“多磕头,少说话”。曹振镛曾向昏庸的道光皇帝献策说,对臣子们“指陈阙失”的奏章,可“择其最小节目之错误者谴责之”,使臣子们感到天子能“察及秋毫”,便更加恭顺听话了。于是,道光帝吹毛求疵,闭塞言路,“奏章中有极小错误,必严斥罚俸降革”。结果,“中外(朝野)震惊,皆矜矜小节,无敢稍纵”。臣子们全成了“多磕头、少说话”的庸碌之辈,所上奏章也“语多吉祥,凶灾不敢入告”,报喜不报忧了。太平军起事时,大臣们互相隐讳,直到许多名城被攻克,才不得不上奏。对于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有人指出:“皆振镛隐蔽之罪有以成之。”

对于曹振镛倡导的官诀给吏治、世风带来的恶劣影响,许多有识之士给予了揭露和抨击。朱克敬在抨击曹氏官诀时说:“道光以来,世风柔靡,实本于此。近更加浮滑,稍质直即不容矣。”还有一位正直的无名氏做了四阕《一剪梅》词,讽刺曹振镛之流及恶劣的世风。其一云:“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这是说外官打探京城官场消息,贿赂京官)。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其二云:“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其三云:“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其四云:“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文忠,便谥文恭。”真是维妙维肖又入木三分!

二、圆滑趋避之术

封建官场常常是不平静的。同僚间勾心斗角,上司喜怒无常,政敌互相倾轧,政局变幻莫测,都是官场上常见的现象。因此,久历官场的人便揣摩出了圆滑模棱、以时趋避的做官诀窍。靠此便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从而顺利地做官升官。清代官场上这种做官诀窍甚为流行。清初官场上的普遍观念是:圆滑是明智,刚正是狂愚。顾炎武曾引白居易题胡旋舞女的诗形容这种坏风气:“臣妾人人学圆转。”晚清吏风败坏,政局多变,圆滑趋避之术更加流行和精微。刘光第曾感叹道:“宦途趋避闪烁,何止万端。”

身历咸同光三朝的显宦王文韶是精于圆滑趋避之术的典型。王文韶曾做过很多高官,在地方上做过按察使、布政使、巡抚、总督,在朝廷做过尚书、大学士、军机大臣,可谓官运极佳。王文韶做官的诀窍就是遇事圆滑模棱,明于趋避。《清史稿·王文韶传》说:“文韶更事久,明于趋避,亦往往被口语。”因其圆滑模棱至极,所以被人讥为“琉璃球”、“琉璃蛋”、“油浸枇杷核子”。清人何刚德说:王文韶“人极圆通,人以琉璃球目之”。郑逸梅说:“王文韶为人柔和宛转,有琉璃蛋之称。”《清朝野史大观》记云:“京师士大夫艳传文勤(王文韶)有油浸枇杷核子之徽称,盖甚言其滑也。枇杷核子固滑矣,若再加以油浸之,其为滑殆有不可以方物(形容)者。”在清代官场上,类似王文韶这样的油滑官吏极多,因而该书又说:“清代官场,无论京官、外官、大官、小官,皆含有枇杷核子性质,未可专以此谥文勤也。”

王文韶圆滑的一个具体表现是遇到重要问题需要表态时,推三躲四,装聋作哑。李伯元在《南亭笔记》讲到一件事,很能说明王文韶的这一特点:王文韶入军机后“耳聋愈甚”,一日,二大臣争一事,相持不下。西太后问王文韶意下如何,王文韶不知所云,只得莞尔而笑。西太后再三追问,王文韶仍笑。西太后说:“你怕得罪人?真是个琉璃蛋!”王文韶仍笑如前。王文韶的耳聋半真半假,他常以假聋作为躲事避风头的手段。深知其奥秘的清末大吏梁士诒在给其父的一封信里说:王文韶“有聋疾,而又遇事诈聋”。王文韶圆滑成性,素不与人争,而一旦遇到势大的权臣驳斥自己的意见便特别受不了。有一次在讨论对外政策的御前会议上,王文韶的意见被某权臣驳斥后,竟吓得“汗流浃背,俯首不敢再言”。王文韶对自己的圆滑处世之道不但不羞愧,反而颇为得意,认为自己这样做与世无争、与人无仇,可以稳坐官位。他当军机大臣时,每天凌晨入宫值班,轿前都导以写有很大“王”字的灯笼,使人一望便知是他。有人以革命党正谋炸权贵劝王文韶去掉灯上的字,他说:“我一向与人和平共处,没有仇人,正怕误伤。所以特地把灯上的姓字写得很大,以便人能看到。”可以看出,王文韶是很欣赏自己的圆滑处世之道的。

《官场现形记》中“模棱人惯说模棱话”一节,写了个圆滑模棱的徐大军机,很像王文韶。这位徐大军机“见了上头,上头说东,他也东,上头说西,他也西。每逢见面,无非‘是是是’,‘者者者’。倘若碰着上头要他出主意,他怕用心,便推头听不见,只在地下乱碰头。……后来他这个诀窍被同寅中都看穿了,大家就送他一个外号,叫他做‘琉璃蛋’。”王文韶是杭州人,曾作户部尚书,“有聋疾”,书里写的这个徐大军机也是杭州人,户部尚书,且“两耳重听”,从《官场现形记》的描写看,徐大军机当是以王文韶为原型的。

对王文韶这个靠圆滑趋避之术官运亨通的庸吏,正直之士是非常鄙视的,除讥为琉璃球之类以外,还有人在其死后撰“挽联”讥之:“承尘集鵩,耳眚闻牛,聪明不愧琉璃,速死毋成覆巢卵;鹿友乘轩,猿公恋栈,相业惟堪伴食,攀髯去作素餐臣。”联中嘲讽王文韶不愧是个琉璃蛋,虽官居相位,但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的“伴食宰相”(唐代卢怀慎与姚崇对掌枢密,自以吏道不及姚崇,故每事推让,人谓之“伴食宰相”)而已。此实乃盖棺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