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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宰相的器度(3)

在历史上,更有一种等而下之的宰相,那就是削尖脑袋,巩固个人权位,却不惜残害同僚,阻挠他人崭露头角。唐玄宗时期的宰相李林甫执政19年,使唐帝国走向灾难的深渊。史称李林甫“性阴密,忍诛杀,不见喜怒,面柔令,初若可亲,既崖阱深阻(言其阴谋诡计深沉),卒不可得也。公卿不由其门而进,必被罪徙;附离者,虽小人且为引重。同时(宰)相若(张)九龄、李适之皆遭逐。至杨慎矜、张瑄、卢幼临、柳升等缘坐数百人,并相继诛。以王鉷、吉温、罗希奭为爪牙,数兴大狱,衣冠(之士)为累息。适之子霅尝盛具召宾客,畏林甫,乃终日无一人往者。林甫有堂如偃月,号月堂。每欲排构大臣,即居之,思所以中伤者。若喜而出,即其家碎矣。”“好以甘言啖人,而阴中伤之,不露辞色。凡为上所厚者,始则亲结之,及位势稍逼,辄以计去之。虽老奸巨滑,无能逃其术者。”其阴狠毒辣如此。为了杜绝边将入相之路,李林甫还建议玄宗凡边镇将帅都由“胡人”担任,致使安禄山身兼三镇节度使,辖区广大,财源丰富,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此后,杨国忠继承李林甫衣钵,忌才害能,把矛头指向安禄山,激起安禄山迅速叛变。战事起后,又逼害抗敌将领高仙芝、哥舒翰等,致使安禄山大军入京,唐玄宗仓皇出逃。李林甫、杨国忠培养出来的一群官僚纷纷叛变投敌,包括宰相陈希烈、玄宗婿张垍等人,而担当抗敌重任、挽救唐室危亡的全是被遗弃散居各地的英雄豪杰。

上有昏君,下必有邪臣。唐德宗李适信任的宰相卢杞,大得李林甫真传,除了阴谋害人之外,又多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手段。德宗祖父肃宗时期的宰臣李揆,复出为礼部尚书,卢杞唯恐其再被起用为宰相,于是建议德宗命他为吐蕃会盟使,以七十余岁的老翁出使荒寒险恶之地,死于途中。颜真卿德高望重,卢杞为除去这颗眼中钉,建议命他深入敌境,说服叛臣李希烈,终死于叛臣之手。卢杞执政,激起“泾原兵变”,德宗外逃奉天。李怀光镇压叛臣立功,卢杞又挑拨李怀光与皇帝不和,致使李怀光也随而叛变,德宗又南逃汉中。因众怨沸腾,德宗不得已免去卢杞的相位,将其远贬澧州(今湖南澧县),死于贬所,但德宗对他仍旧思念不已。昏君在上,大乱不可遏止。

四、坚定、沉着、果断——人心之所系

宰相是一国执政者,办事要有主见,不能随风倒,如果坚信是正确的,就要行之不疑。

春秋时期,郑国的大夫子产执政。公元前525年,天空出现彗星,鲁国管理天象的官员预测宋、卫、陈、郑四国将要发生大火。郑国主管祭祀的官员裨社声称,如果让他用瓘、斝、玉瓒作祭神器具,就可以避免火灾。按照礼制,这些祭具,裨社是不能使用的,因而遭到子产的拒绝。次年夏天,宋、卫、陈、郑诸国果然大火,子产镇定自若,积极安排各路人员扑救大火,维持治安,疏散人口,保护宗庙社稷,安排外国使节的去留,登记受灾家室,免赋役、供器材,事务井井有条,渡过了难关。此时,裨社又发表高论:如果不让他用瓘、斝、玉瓒祭神,郑国还要大火。郑国的民众受其蛊惑,也要求起用瓘、斝、玉瓒祭神。郑国大臣游吉也说:“国宝本来是用做保护民众的,大火烧及国都,国家危亡,既然瓘、斝、玉瓒可以救亡,何必爱惜!”但是子产不信邪,他说:“天道远,人道迩。天道、人道各不相涉,何以能从天道预知人道,偶尔言中,不足凭信。”坚决拒绝裨社的请求。此后,郑国并没有再降大火,裨社的预言落空了。子产在“神”的威胁下、国人的舆论中、大臣的劝导下,丝毫不为所动,信念坚定,态度坚决,须要何等气魄!

唐玄宗开元初年,关东蝗虫大起,为了挽救禾苗,宰相姚崇下令灭蝗,派使四出,动员群众。当时迷信观念严重,认为天灾不可抗拒,朝臣纷纷反对。汴州刺史倪若水上表宣称:“蝗灾是皇天的惩罚,理应修德才能消除灾害,用火烧土埋,将会招致更大的灾害降临。”倪若水自恃资格,拒绝朝廷使臣入境。姚崇指令说:“古代的好太守,能使蝗不入境,而今你处蝗虫大起,是不是你缺少德行的缘故?”唐玄宗本人也十分动摇。另一位宰相卢怀慎也认为:“杀生太多,感伤和气,恐怕要招致天谴。”姚崇说:“如果因杀虫招致灾祸,由我姚崇一人承担,和你卢怀慎无关!”姚崇也不愧为一个有魄力的宰相。宰相要有力排众议的勇气。例如王安石坚持变法,敢于和祖宗法制、天变和人言诽谤相抗衡,这种精神是应该赞许的,至于成败利钝,又当别论。

坚持正确的政策,并非说一定要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相反,凡属重大决策,必须广泛听取众人意见,审慎从事,对部属虚怀若谷,不怕丢面子,失威信。三国蜀汉原有众臣签署文件发表个人意见的制度,董和对诸葛亮对于某事的处理持不同意见,双方反复论难,至于往返十次之多。诸葛亮十分赞赏,下令表扬。杨顒批评诸葛亮终日忙于批复文札,有失宰相体统。杨顒死后,诸葛亮痛哭三天。

宰相有时是全局的要害,他为皇帝所依赖,为万众所注目,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发生重大影响。特别是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务必要沉着冷静,万不可表现出惊慌失措,使人心惊动。东晋时期,北方的前秦大举南侵,九十万大军压境,东晋政权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前线统帅派人到都城向宰相谢安请示,谢安默然不应。后又派张玄来京探问消息,谢安却带他到东山的别墅下棋。谢安的棋艺原来不是张玄对手,但今天,张玄因心中忐忑不安,频频失手。棋下完后,谢安独自去山野散步,回来后才对前线的来人镇静指画。淝水一战,大破秦军,战报到京,谢安棋意正浓,随手将战报放在坐床上,毫无表情,照旧下棋。及至棋下完毕,送客归来,因心中已知前线胜利,不胜喜悦,以至于过门槛时不觉脚下屐齿之折。可知谢安内心不是不紧张,心情不是不激动,而是他理解自己的地位,努力有效地自我克制。史书上说谢安“矫情镇物”,就是这个道理。

北宋时期,辽、宋两国南北对峙。公元1004年,辽国萧太后协同皇帝耶律隆绪率大军二十万南侵,占领黄河北部若干城镇,大军直指澶州(今河南濮阳)。澶州跨黄河两岸,有南北两城,中间造舟为桥,是南北交通咽喉,一旦澶州失守,敌人跨过黄河,便是平原旷野,无险可守,首都汴梁(今河南开封)便暴露在敌军面前。一日之内,宰相寇准一连接到五次急报却扣压不发,谈笑自如。次日,诸大臣向皇帝赵恒报告,赵恒大惊失色,询问寇准。寇准指陈形势,和另一宰相毕士安一起主张坚决抵抗契丹,并动员皇上御驾亲征以示决心。不久,契丹围瀛州(今河北河间),又直犯贝州(今河北南宫)、魏州(河北大名)等重要州城,宋朝廷惊慌万状。副相王钦若是江南人,主张立即迁都金陵(今江苏南京);另一副相陈尧叟是四川人,主张迁往成都。这都是逃跑的姿态,赵恒动摇不定。按当时形势,宋朝大军并未损伤,黄河以北的许多城镇仍在宋军的坚守之中,一旦皇帝首先逃窜,则敌军气势更旺,各路宋军则会不战自溃,北方城镇势将相继沦陷,宋朝廷也将前途莫测。寇准认为,主张迁都的人应该斩首,大敌当前,皇帝南逃,定会使军心涣散、民心崩溃,敌人乘势深入,大局将一发不可收拾。赵恒无奈,只好随军北上。行至澶州南城,赵恒又动摇了,他对寇准说:“南巡如何?”寇准说:“群臣怯懦无知,敌骑迫在眼前,四方人心不稳,时至今日,陛下只可前进一尺,不可后退一寸,陛下如果不信,可问护驾将军高琼。”高琼在庭下高呼:“寇准说得对!”寇准乘机说道:“机不可失,立刻起驾!”高琼指挥轿夫立即起驾北进,渡过黄河,驾御北城城楼。宋军见皇帝亲临前线,欢呼雀跃,士气大振。赵恒回入行宫,一切委托寇准处置。赵恒派人到城楼查看动静,见寇准正在城上和人饮博,欢笑自如。辽军本来就虚张声势,大军压境,企图逼迫宋朝投降,不料攻城主帅萧挞览中箭身亡,宋军又摆开决战架势,如意算盘落空,加上后方还有许多城镇为宋朝坚守,契丹权衡再三,同意媾和。赵恒急于妥协,派曹利用到辽营谈判。曹利用临行前,向赵恒打探和谈条件底线,赵恒答允每年送银绢可至百万。寇准临时召见曹利用,对他说:“皇上虽答应百万,但如果超过三十万,我就要你的脑袋。”双方谈判,最终敲定宋朝每年向辽国输送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两国和好,称兄道弟。曹利用归来,宦官向赵恒传达成三百万,赵恒听罢,大为吃惊,继而又说:“事情了断,三百万也罢!”后来又听说是三十万,大喜过望,对曹利用大加赏赐,群臣歌舞华宴,赋诗相庆,此事就此“了断”了。由此,我们看出在某种条件下,由于某种机缘,一个有为的宰相,可以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

宰相的优劣往往关系到国家的盛衰兴亡。好的宰相,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可以使国家富强,社会安定,甚至可以“扭转乾坤”。坏的宰相可以导致国家衰败,社会动乱。一篇《长恨歌》,说的是唐玄宗李隆基的悔恨。实际上,李隆基悔恨的不是杀了杨贵妃,而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晚年“托付失人”。一个李林甫,一个杨国忠,弄得朝廷奸佞满朝,正人在野,诱使李隆基一步步陷入错误的深渊,终于使一个强盛无比的帝国急剧衰落下来。李林甫、杨国忠便是无数佞臣宰相的标本。

宰相是治理封建国家的中枢,是调节皇帝与臣僚、臣僚与臣僚之间的杠杆,所谓“宰相器度”,是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适应治国的需要而形成的,它有明显的时代特点和阶级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