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大炼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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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苏雪的真实身份(上)

“这张资料片是水银交给我的,今天凌晨,在天地坛咖啡馆里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战斗,我猜陈泰已经向您报告过了吧?”我不想做第二遍赘述,真正该讲给大亨听的,是杀虫剂仓库里发生的事,以及水银渴望的交易。

大亨眉头微皱:“是,叶万尼的死、虫枭的苍蝇大阵的确诡异,现在媒体记者把陈泰暂住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逼他爆料呢。为什么提到水银?难道他又想介入战神的事?”

我把水银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尽量保持跟他的语气相符,免得误导大亨。

“有得赚的交易才会有人关心,水银一直都很贪婪,比他的上司‘老绵羊多利’更急功近利,恨不得垄断亚洲地区内所有的军火交易。战神这种超级武器,一早就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不过,今早我们的重点不是谈论这些,而是另一件事,那就是李慕珍的身份问题。”大亨的脸上渐渐浮起了微笑,但我很清楚,这不可能是因为李慕珍。

服务生推着餐车敲门进来,送上了琳琅满目的一桌早餐。

忙碌了整晚后,我早就变得饥肠辘辘了,需要大吃特吃一顿。

“我带回来的女孩子睡醒了吗?如果她需要吃东西,就把酒店里最营养、最美味的食物送过去,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动筷之前,我的心思再次从美食飘移到苏雪身上。她已经深入我全身的每一条神经末梢,随时随地都会跳出来提醒我,不要忽视了她的存在。

“阿天,我已经向酒店的高层打过招呼,提供给苏小姐最好的服务。她的身份,等同于我雷霄汉的女儿,所以受到的待遇规格将会是文华酒店创立以来最顶级的。”大亨微笑着顿了顿咖啡杯,挥手要服务生退下。

“谢谢雷叔。”有大亨这句话,我彻底安心了。

进餐过程中,大亨几次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天气很好,碧空如洗,阳光灿烂,是个港岛少见的清爽日子。

“叶万尼寄给你的快递已经被陈泰截获,警方这次的办事效率值得称赞,我已经通知梁警司,尽量帮陈泰减轻破案压力,免得高压之下,令小陈陷入失败者的情绪低潮里。其实警方高层也很明白,以目前港岛警察的血肉之躯对抗龙将军麾下的高手、危地马拉异术天才,无异于螳臂当车。”大亨的开场白有些离题。

“快递里有什么?银行卡、巨款、感谢信?”我期待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些对破案有用的线索,哪怕是挂一漏万的蛛丝马迹也好。

大亨轻轻笑起来,摇晃着咖啡杯反问:“除了这些,你还能推断到什么?”

我放下筷子,一字一句地回答:“李慕珍的刺客组织的人,所以才会跟‘加州刺客’叶万尼成为俗世中的红颜知己。他长期留在您身边,一定有所图谋,但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发难。雷叔,我整个早晨都觉得后背发凉,因为您那么相信他,已经几百次服用他送过来的中药材,假如他在其中小小地做一下手脚,所造成的后果将比加勒比海倒灌还要严重。”

俗语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李慕珍已死,之前他做过什么,只有天知道。

大亨举起右手,挡住了射向餐桌的一缕阳光。

“看我的虎口位置,那些隐藏在皮肤下面的越来越密集的网格状红线,就是‘骨血降’即将发作的前兆。小李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快递包裹里那册厚厚的病历记录上加了特别注明。他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替组织上搜集与我有关的所有情报,正因如此,才发现了连我都不知道的一个大秘密--关于苏小姐身份的秘密。”

他的虎口、食指中指连接处、中指无名指连接处、无名指小指连接处都出现了紫红色的整齐网格,像是小学生用红色钢笔留下的恶作剧图画一样。

“至少,我们现在有德吉上师和珠穆朗玛冰蛇在手,所欠缺的只是时间。”我指了指墙上的电子钟,“金盆洗手大会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拔除‘骨血降’,结束这场黑巫术的游戏。”

获救后的德吉上师身体非常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只要接下来杜绝一切意外,我们的计划就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不等“骨血降”导致的筋缩、骨裂、血变现象出现,就中止大亨的噩梦。

“阿天,听我说,其实我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充满希望过,因为我突然知道自己有了一个亲生女儿,一个温顺漂亮的乖女儿。自从司徒青花过世后,我的全部身心就像一捧冻土一样,枯干憔悴,毫无生趣。二十年来,我只为肩上无法脱卸的这副重担活着,每日每夜,行尸走肉般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上一次,我向你提到托付重担时,身心有说不出的轻松,仿佛一个将死的人终于得到了解脱。不过现在,我似乎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因为从这一刻起,我要为自己的女儿活着,要看着她分享我拥有的一切,让她每一天都活在阳光灿烂与欢声笑语之中,还要看着她披着洁白的婚纱、天使一样走过教堂的红地毯……”

大亨兴奋地站起来,忘却了“骨血降”带来的威胁,在阳光里大步地踱来踱去。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捧着咖啡杯安安静静地听着。关于苏雪的身份,我所知道的证据的仅是那只锦囊,难道一夜之间,又发生了某种奇迹?

“叶万尼寄给你的资料中详细地记录了李慕珍的追查过程,他偷偷比对过我和苏雪的DNA遗传微粒,得出了百分之百的肯定结论。于是,他便循着苏雪的来历、出生地、养父母身份、资助人身份一一追查过去,感谢刺客组织分布在全球各地的间谍组织,他从苏门答腊岛的同行那里得到了最终确认,那个一直资助苏雪的神秘人物,正是大炼蛊师红花婆婆。阿天,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红花婆婆与司徒青花的关系,其实她们是世间唯一的至亲姐妹。当年,司徒青花难产,红花婆婆就守在产房外,在‘先保婴儿不顾产妇’的家人意见书上签字的就是她。结果,青花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一个女婴,在留给红花婆婆的遗言中明确告诉她,要竭尽全力将婴儿培育成‘药人’,然后返回港岛,用‘药人’的命救我的命……”

这个曲折复杂的过程犹如一部波诡云谲的侦探小说,如果述说者不是大亨,而是另一个人,也许我早就推案而起,斥之为胡说八道了。

“当年,司徒青花恨不能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一切帮助我,也只有她那样为爱痴狂的女人,才能走出这样一步惊天地泣鬼神的棋。苏雪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绝地做了如此安排。当然,如果她不刻意隐瞒苏雪的存在,迂回了一个大圈子再来到港岛的话,我是决不会接受这种‘以命换命’的安排的。感谢李慕珍的无心之举,才避免了一场令我悲痛终生的惨剧。”

大亨扼腕叹息,我亦是起立动容,为司徒青花当年所做的决定而感到震惊。

女人对于爱情的执着几乎称得上是世间最疯狂的力量,她明知大亨是因为危地马拉之行中的偶尔放纵才中了“骨血降”,却仍然义无反顾地替他寻求解决之道,不惜奉上亲生女儿的性命。

换句话说,她是为了救大亨的命才创造出了这个女儿。李慕珍早就查过司徒青花的早年病历,她因为血压、血质、子宫内膜病变等特殊原因,一旦受孕,将会面临非常高的并发症危险,冒险受孕并且一意孤行地生产,绝对是不明智之举。

“李慕珍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并非仅仅为发现苏雪是‘药人’而激动,或许是因为明白了司徒青花的良苦用心而倍感震撼。我想,只要是思维健全的人,听到这段故事后都会--”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此刻的心情。

“我对不起司徒青花。”大亨黯然长叹,“人生百年,有些过错犹如黑暗中的地下铁,一旦擦肩而过,瞬息远去,追悔不及。如果能让时光倒转,我会小心翼翼地善待司徒青花,绝不辜负了斯人对我的这份深情。现在,我唯有珍惜上天恩赐的这个女儿,让她平安幸福,在我的臂弯里活得像个从噩梦里醒来的公主--阿天,希望你也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好好待她,不让她失望。”

大亨阅人无数,早就从无数细节中觉察到我和苏雪之间的微妙感情。想要一个长大了女孩子幸福,仅仅弥补给她父爱已经不够,必须有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来呵护她。

“我会努力。”我郑重回答。

有德吉上师在,治疗“骨血降”已经出现了柳暗花明、另辟蹊径的另一条路,不必非得浪费“药人”的生命,这大概就是上天对大亨历年来为国为民行善积德的回报吧。同时,大家都得感谢美国人的刺客组织,如果不是他们的猜忌多疑和追根溯源,此刻或许已经构成了“女命换父命”的人间惨剧。

“今晚,我会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阿天,宝贝女儿回家,已经到我交接重担的时候了。”大亨按下遥控器,与红龙有关的画面从电视屏幕上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酣睡着的苏雪那张安静恬美的小脸。

我看过司徒青花的遗照,细看上去,苏雪的眉眼口鼻依稀就是母亲的翻版。大亨凝视着电视画面,良久,忽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到极点的孩子气的微笑。

“这是我的女儿,是我雷霄汉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最美丽、最亲近的人,而且是唯一的一个不可或缺、无可替代的无价之宝。我发誓,用余生的每一秒钟惦记她、挂念她、保护她……”大亨喃喃自语着,紧握着那只遥控器,仿佛唯有籍着这样的动作,才能抑制内心的万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