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卦声称,她拿着剪刀抱着儿子在胡适面前大吵大闹,要先杀了孩子和胡适,再自杀,这个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像只戳了洞的皮球般,渐渐没了底气。只是,表哥表妹的情谊倒也没有那么容易退却,他依然与曹诚英通信,尽管刻意绕开太太,但狐狸终究逃不过好猎手,一封肉麻的情书还是落入胡夫人手里。
“我们在这个假期中通信,很要留心,你看是吗?不过我知道你是最谨慎而很会写信的,大概不会有什么要紧。穈哥,在这里让我喊你一声亲爱的,以后我将规矩地说话了!”
胡夫人收了信,将胡适从床上拎起来,打开大门对着周围的老少邻居们唱念做打地来了一段三俗演艺,胡适颜面扫地,迅速而彻底地夭折了和缪斯的爱情。
这是关于她的婚姻保卫战火药味最浓的传说。
在婚姻演义中,她这样俗俗气气、泼泼辣辣的女子其实非常拎得清,她们从来不屈就自己去照顾所谓光鲜社会的文明支架,她们出手的时候招招直指要害。
她们知道,某些职业的男人,他们第一要命,第二要脸,第三舍不得钱,你若是豁出命去不要脸地和他死磕,摆出让他们人财两失毫不退缩的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最终基本胜券在握。
只是,良家妇女们大多抹不开面子也舍不得命,她们宁可爱惜羽毛地等待,温良恭俭让地反省,深夜气得心绞痛地垂泪,也要维持自己所谓的体面和尊严,鱼死网破地硬拼她们绝不愿意,因为不忍心一身剐,自然没法把男人拉下马。
但是,“江冬秀”们不,她们不仅有蛮劲和剪刀,还有一颗看似粗糙却聪明剔透的心,她们知道别人拿走的是自己的全部,若是不拼了命去硬挣,必然一无所有。
她们用剪刀抵死捍卫作为妻子的地位与权益,让男人出轨的成本最大化——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景、功名毁于一旦的后果,哪个男人不要看好自己的拉链门?世间女子何其多,何必死磕这一个。
按照常理,江冬秀高攀了胡适,必然要举案齐眉保持仰视队形,但她从不,她始终真实、不委屈自己地生活着。
除了照顾胡适和孩子,她经常打牌消磨时间,而且原因不明地逢牌必赢,她在麻将桌上赢的钱,也是胡家的常规性收入之一。
胡适在台湾任“研究院长”时,她经常邀朋友来家打牌,为了维护前院长蔡元培不准在公房打牌的传统,胡适特别安排秘书帮太太另找房子。
胡太太平时除了打牌就是看武侠小说,唐德刚说:“胡太太找不到牌搭子,就读武侠小说。金庸著作如数家珍,金庸的小说在胡家的书架上,竟亦旎旎然与戴东原、崔碧诸公(的著作)揖让进退焉!”
胡适对待传说中剽悍的太太,竟也是颇体贴的。
1940年,胡适收到太太寄来的一件酱红色棉袄,他穿上后把手插到口袋里,触到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七副象牙耳挖。
他的心立刻柔软了,有点儿说不出的感情,他觉得,这样微小的细节,也只有太太才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