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堂皇的道理,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张小姐会不明了?只是她清楚,爱情是女人的全世界,却不过是男人的伎俩,与其说她爱他,不如说她爱着恋爱中的自己,以及自己在恋爱中的情绪:激烈、忧愁、甜蜜、颤抖、思念、纠结……一系列的情感,一个高度敏感和自恋的才女不过是爱上了爱情本身,并为这爱情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如果没有这场恋爱,她无论怎样我行我素外界都奈何不了,但是,一旦和“汉奸”胡兰成有了关联,她就必须接受舆论最严厉的评判。
或者,她在内心深处,对于一个从乡下来到大都市的有政治背景的男人,有种莫名的征服感和展示欲。
这就是凤凰男的威力。
好像《红与黑》中的于连索黑尔,《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佟振保,他们向来是养尊处优、未历沧桑的女子的天敌,他们胸腔里回荡盘旋的,始终是“光宗耀祖、妻妾成群,光宗耀祖、妻妾成群”的带着回音的呐喊。
幼年的惨痛往往让成年的他们更加冷酷和世故,一个女子又怎能弥补当年一路攀爬而错失的风景?
他们是有志青年吗?不,他们与有志青年只差一步,那一步,便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
女作家张爱玲游刃有余地应对男文人胡兰成,而大小姐张爱玲却拿凤凰男胡兰成毫无办法,在她的生长环境中从来没有应对这种生物的经验,她懂得“忍”,却做不出“狠”和“滚”。
她对夏志清软软地说:“胡兰成书中讲我的部分缠夹得奇怪,他也不至于老到这样,我要是回信势必出恶声。”
她已经忍成了内伤,他依旧得意洋洋地消费她的名气。
一辈子,她都下不了狠手泼他一身烂菜叶子。
治愈你:
段位高的文艺女青年的爱情都是有范儿的,总会让人感觉到有文化和没文化,有情怀和没情怀之间的区别,比如大小姐张爱玲,她的教养即使在被辜负了之后也能不出恶声。
她的周遭不会有人告诫:少招惹和你文化差异太大、生活背景相距太远的男人,他匍匐在地上仰望你也不用感动,当年他趴得有多低,后来蹦得就有多高,好像从一只温顺贴心的狗,变成冷酷凶暴的狼。
凤凰男不是有志青年,有志青年的梦想在事业,凤凰男的期盼在婚姻,有志青年从来不巴望婚姻去实现人生的翻盘,凤凰男却希望一个女人能够改变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