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草样年华4:盛开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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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学摄影(2)

罗西傻了,第三个男生的小盒里明明是空的,为什么还能跟自己真吃坏肚子的症状一样,于是一扭脸,看见门口的白搪瓷盘里,依然放着三个小盒,也就是说,大夫根本就没化验。罗西顿时有种被世界欺骗的感觉:如果当好人当坏人结果一样,那当好人还有什么劲啊!

被援助的那个男生取完药给了罗西,并一个劲儿感谢:“我这药你吃吧,祝愿早日康复!”

空盒的那个男生安慰罗西道:“我一开始也跟你一样,往盒里装真的,后来看见一个高年级的就把空盒往那一放也能开出假条,我也就学会了。”

“好在我刚大二,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晚,来日方长。”罗西说完又跑向了厕所,边跑边摸兜里有没有纸。

罗西看病的时候,用的是范文强的名字,所以缓考证明上的名字也是范文强的。从厕所出来,罗西又去了饭馆,把缓考证明放在范文强面前的同时,拿起一杯不知道是谁的啤酒,吃下四片儿黄连素,然后对范文强说:“就算我用了你曾经喜欢的女人,现在我的肚子替我把这笔账还了。”

此时饭局已到尾声,范文强正举着酒杯跟众人说着告别的话,拿起缓考证明看了看,放下杯子,去了教务处。有了缓考证明,这门课缺考就不算入学分了,如果后面的这门课范文强能及格,他还将继续留在学校。

从教务处回来,范文强还是不跟罗西说话,继续跟别人干杯,饯行酒又改接风酒了,他可以继续在学校待下去了。

老谢看不过去了:“你可以不理罗西,但是得说声谢谢吧,拉稀不好受。”

范文强不以为然:“我又没让他给我弄,他乐意!我还没怪他让我东西白收拾了呢!”

“你这就不懂事儿了!”老谢放下筷子,要跟范文强好好说道说道。

“你懂事儿!你懂事儿就别老病病歪歪的,你要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你就没资格说我!”范文强自己喝了一杯酒。

气氛尴尬了。大家也都不想喝了,要走,范文强挽留,说这顿他请,但还是散了,都觉得范文强要离开学校了,不枉同学一场,冒着不及格的风险陪他喝也就喝了,现在他不退了,还跟他喝个什么劲儿啊,考不过的话,没准退学的就是自己了。于是十分钟前这些人还在酒桌上,十分钟后就带着一身酒气坐在教室里了。

两天后就要考最后一门了。按往常的经验,最后一门的通过率都不高,学生们的精力被前几门消耗得差不多了,无心恋战,索性放弃,或是打了几场胜仗后掉以轻心,阴沟翻船。

当邹飞坐在教室里复习的时候,更验证了这一结论,心根本在不了书上,连续在教室看了两个礼拜的书了,现在坐都坐不住了。于是就去厕所蹲坑儿抽烟,其实也不想蹲,肚子里没什么内容,就是为了抽根儿烟,找个姿势配合一下,站着太累,只好蹲着。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邹飞抽着烟,想着事情,就在这时候,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小便池前撒尿,邹飞透过门缝儿,认出是两天后要考的这门课的老师。老师即将尿完之际,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两人打了招呼,一个往裤裆里收东西,一个从裤裆里往外掏东西。

“题已经给教务处送去了。”掏东西的人说。

“用的哪套题?”收东西的人说。

“不知道,两套都拷给他们了。”掏东西的人掏出东西说,“你电脑里有吗,用不用拷一份?”

“我实验室的那台电脑里有。”收东西的人收好东西,“我先赶班车去了。”

邹飞听到以上对话后,赶紧提上裤子,找到罗西等人,说明情况,大家一拍即合:从老师的电脑里把题偷出来!

这时候,偷卷子的乐趣和刺激,已经远大于多看一章书的乐趣和刺激。

实验室位于实验楼的顶层,这学期邹飞他们去那儿做过三次实验,知道里面有三台电脑,两台是做实验用的,另一台是老师用的,考试题应该就存在这台电脑里,只要能打开电脑,把软盘塞进去,鼠标一拽,考题就到手了。而难点在于,如何才能进到实验室。邹飞和罗西一合计,觉得得借助外力。

班里有个男生,他爸是北京锁厂的技术标兵,开过的锁上万把了,每天不开个几十把锁,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天少了点儿什么,又下地找锁,开过瘾了,再上床。他妈经常责备他爸:“我这儿有把现成的锁你不好好开开,就知道成天瞎开那些锁!”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这个男生自然也学会了开锁,只要给他两根儿铁丝,日常生活中的甭管什么锁,他捅咕捅咕,一会儿就开了,而且还能不让锁坏了,撞上又能接着用,说白了就是,他能用两根儿铁丝当钥匙。

开学的班会上,每个人介绍自己有何特长的时候,这个男生说开锁是自己的特长,并扬言,只要他在学校,大家尽可以不带宿舍钥匙。所以,日后当哪个宿舍被盗,如果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时,大家首先想到的嫌疑犯就是他,他则说:“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是我。”

后来有人说琢磨过味儿来,说:“你的人格我们也不了解,用人格担保没用。”

他就说:“要是我干的,我这两双手以后就打麻将抓炮牌,打飞机打不出来,擦屁股抠一手屎,摸媳妇的时候阳痿。”

被盗者听完很满意:“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光说最后一种后果,我们就知道不是你干的了。”

邹飞和罗西在自习室里找到了这个男生,他正翻着还有两百多页没看的书发愁。

“复习得怎么样了?”邹飞问他。

“反正是肯定比没复习的时候强了。”开锁的男生说。

“能考过吗?”

“要是下礼拜才考,就能过了。”

“想过吗?”

“我又没病,干吗不想过。”

“我们要是能帮你过,你怎么表示表示?”

“你们有答案啊,多少钱?”

“不要钱!”

“你们想要我的毛片儿吧?行,换!”

“毛片儿我们有,你帮我们开个锁。”

“干坏事儿?我不干!”

“那你觉得我们把答案给你,算不算坏事儿?”

“这当然得算好事儿了,救人于水深火热中!”

“那你跟我们一起做好事儿去吧!”

于是邹飞和罗西把计划跟开锁男生一说,开锁男生说:“你们怎么保证只拷走电脑里的文件,不动实验室的一针一线?”

“我们要碰别的东西,以后我俩这手就打麻将抓炮牌,打飞机打不出来,擦屁股抠一手屎,摸媳妇的时候阳痿。”

“行,只要你们有这个决心,我就可以信任你们!”

经过一番严密的部署,天黑后,邹飞等一行人带上两张软盘出发了。

是这么分的工:开锁的男生只需负责把锁打开,在他开锁的时候,范文强充当在一旁经过的角色,以免突然有人出现,看见开锁的男生趴在实验室门口捅咕觉得蹊跷,此时范文强起到吸引他人注意力的作用;锁打开后,由范文强潜入办公室,把电脑里的试题拷走,这时开锁的男生则在楼道走来走去,起到刚才范文强所起的作用;邹飞和罗西各守着楼道的一头,如果老师突然出现,他们就假装有问题正要找他,然后大声询问,以便让范文强和开锁的男生听到,为此邹飞和罗西每人还特意准备了一个问题;老谢因为这门课的学分没拿到,也参与到行动中,他扮演着自由人的角色,看哪儿出问题了,就赶紧补上。而且特意叮嘱了罗西和范文强,虽然他俩还不说话,但不要把这种情绪带到行动中,别老师都来了,还不说话,任同伴被捕,活动结束后,两人可以继续不说话。两人都保证:“放心,以大局为重!”

考试周期间,没什么人来实验楼,除了一些想避人的情侣。五个人各就各位,开始行动。一切按计划行事,锁在十分钟后打开了,范文强拿着软盘进去了,十分钟后出来,五个人装作不认识,各走各的,最终在楼下会合。

“拷了吗?”邹飞问。

“电脑里没有啊!”范文强说,“你确信在厕所里听到的话属实吗?”

“你好好找了吗?”

“好好找了,两台电脑都打开看了。”

“两台电脑?我记得三台啊?”

“那就是搬走一台呗,现在就两台,一张桌子一台。”

“我记得是三张桌子啊!”

“桌子也搬走了呗,现在屋里除了两张桌子两台电脑,就剩沙发、录音机和白大褂了。”

“……这都什么啊,白大褂还出来了?您进的哪儿屋啊?”

“女厕所对面那间。”

“错了,应该是男厕所对面那间!女厕所对面是心理健康咨询室,我去过,老师穿着白大褂,用录音机发着鸟叫或者大海的声音,让你靠在沙发里,‘放松,再放松,继续放松’,听半个小时,然后问你心里好受点儿了不。”老谢说。

“心理健康咨询室?我说看着怎么那么瘆得慌!”范文强对开锁的男生说,“你怎么不开成停尸房让我进去!”

“可能是太紧张,捅错锁眼儿了。”开锁的男生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那你只好再把旁边那屋也开一下。”老谢说。

“我跟你俩去,别再开错了。”邹飞让老谢接管了自己刚才把守的那头儿楼道。

这次找准了门,开锁男又忙碌起来,邹飞和范文强打着掩护,走来走去。

二十分钟后,锁还没打开,邹飞和范文强都走累了。

“……我腿都走酸了!”范文强停在门前,“行不行啊?”

“这锁有点儿费劲,我爸来都不一定能搞定。”开锁的男生说。

“我有一个办法能进去!”范文强说。

“什么办法?”邹飞也停在门口。

“把门踹开,就进去了。”范文强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可行。

“那你丫也就快进去了。”邹飞说。

这时候罗西突然跑过来,说了一句:“我要上厕所!”

“憋会儿,把你那头儿守住了!”邹飞说。

“不行,憋不住了,出来前忘吃黄连素了。”说着罗西进了对面的男厕所,拉肚子还没痊愈。

邹飞正准备去接罗西的班,开锁的男生脸上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开了。”

轻轻一推,门闪出一道缝,邹飞和范文强进去了,开锁的男生跑去楼道一头儿接罗西的班了。

“看好了,这屋是实验室吧,别打开电脑找半天发现又错了。”范文强说。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晕,做实验的时候我也不会,就没上手,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设备,先打开电脑看看吧!”邹飞巡视了一圈说。

范文强打开了电脑,没想到老师竟然不关音箱就走了,屋里响起了windows的启动声。

“别让它响!”邹飞对范文强弄出的声音很不满意。

“不是我让它响的,是比尔?盖茨让的!”范文强关了音箱。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邹飞示意范文强不要出声。

“是我!”门外是罗西的声音。

“你这时候敲门,有病啊,回去好好拉屎!”邹飞低声对门外说着。

“你身上有纸吗,我忘带了。”罗西话语中透露着无奈。

邹飞看到老师的办公桌上有一卷卫生纸,撕了一截递到门外:“你都提上裤子了,还要纸有什么用啊!”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罗西接过纸又跑进了厕所。

范文强这时候在电脑里找到了试题:“有两份,就是没答案。”

“先拷出来再说,有尚清华就等于有答案了。”邹飞接过范文强拷好的一张软盘,“把另一张软盘也拷上,备份一份,我先出去,拷完了你清理完战场撞上门出来,我们在楼道等你。”

邹飞从实验室出来,在楼道等了半天,罗西已经从厕所出来了,老谢和开锁的男生不停地往这边张望,就是不见范文强出来。

“我看看丫在里面干什么呢!”邹飞又进了实验室,发现范文强正在黑暗中对着发亮的显示器无声地玩着“红警”。

“我……你丫可真有闲心。”邹飞凑上前看了看,“没想到老师都那么大岁数了,电脑里还有游戏。”

“不是他电脑里的,是我刚装上的,我看这台电脑的配置不错,不玩玩游戏可惜了。”范文强拖动着鼠标,“一会儿玩完我再卸了,他发现不了。”

“那张软盘拷了吗?”

“拷了。”范文强把软盘交给邹飞,“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过夜了,就当在网吧包夜了,这儿的电脑比网吧的快。”

“那我们走了,后续的工作你给弄好了。”邹飞说完走了。

四个人出了实验楼,往宿舍走,罗西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明天老师用手纸的时候,会不会发现少了一截。”

这时身后楼上的窗口突然传来范文强的呼唤:“等会儿我!”

只见范文强缩回探出窗口的一个脑袋,关上窗户,一分钟后跑到他们身边。

“怎么又不包夜了?”

“我害怕。”范文强喘着粗气说,“网吧有一屋子人陪我,这儿就我一个人,我怕鬼。”

有了试题后,五个人先做了一遍,发现竟然没几道会做的,幸亏提前弄到了考题,要不然又得多一门不及格的。每个人抄下几道题,分头拿着去问尚清华,并定下规矩:此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这种事情,一个人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尚清华看着他们抄在本上的试题,很好奇:“从哪儿弄来的这些题啊?”

“参考书上看到的。”邹飞随口一说。

“你还有精力看参考书?”尚清华对此倍感惊讶,上了大学,还能看参考书是个奇迹。

“课本丢了,就拿参考书复习。”邹飞解释道。

别人问尚清华题的时候,还假装被他带动着思考,范文强问的时候,索性把题往尚清华面前一放:“把这几道题给我做出来!”

“你这又是哪儿来的题啊?”

“你就别打听那么多了,让你做你就做,做了肯定有你的好处,你要是不会做,就赶紧查缺补漏,弄懂这几道题。”

陈志国对他们五个拿着莫名其妙的一些题去问尚清华有所觉察,故意在楼道里碰到邹飞,试探着说:“要是有份考卷的答案就好了。”

邹飞说:“是挺好的,不过身为一名学生党员,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应该的。”

“分数面前,人人平等,学生党员也渴望及格。”陈志国说。

“那就别聊了,赶紧复习吧!”邹飞说完走了。

陈志国又去套罗西的话,罗西说:“别说我没有,就是我有,也不给你,谁让你是学生干部呢,我不能腐蚀你。”

陈志国又去找范文强,范文强正躺在床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没看我正睡觉呢吗,等我醒了再说。”

陈志国又去找开锁男,得到的答复是:“需要开锁,找我;打开及格的门,还得靠你自己。”

陈志国最后去找老谢,老谢坐在窗前喝着用桂圆和枸杞泡的低度白酒,就着蒜肠,一嘴蒜味儿地说:“我书架上的这些药,你看哪瓶吃了能让你及格,就尽管吃,别的忙我就帮不上了。”

陈志国只好去找尚清华,问他对那些题还有没有印象,尚清华摇摇头说:“没了,我做过的题太多了,都有印象的话,脑袋里装不下。”

陈志国只好背上书包奔赴教室,并总结着经验:什么事儿都不能脱离群众基础,以后在和老师搞好关系的同时,更得搞好群众关系。

两天后,在考场上拿到卷子打开一看,五个人都很欣慰:前天晚上没白忙活儿。

这门考试,为这学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