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金国的战败,夜烨在战场上的英勇,让宣武皇帝在心中已经有了皇位的绝佳人选,在此之前,宣武皇帝召丞相入宫。
两鬓斑白的宣武皇帝端坐在寝宫,丞相站立在一旁。
“陆相,皇位继承人选一事,你怎么看,寡人心中虽已有几分定夺,但仍想听听丞相意见。”宣武皇帝问道。
“圣上明鉴,微臣不敢多言。”丞相恭敬地回答道。
宣武皇帝要丞相直说无妨,说出丞相心中的太子人选,宣武皇帝说,大皇子夜西虽然还未苏醒,但御医看过之后已说并无大碍,只等时机到了,夜西自然会醒过来,三皇子夜烨英勇有谋,宣武皇帝想将皇位让给夜烨,但又想起丞相之前说过的话,再三考虑,拿不定主意,特命丞相说出心中所想。
其实丞相早就听君洛说起,救落弋的人名叫夜烨,丞相确定就是三皇子无妨,之前隐瞒着没有告诉落弋,一来丞相希望的是与将军府两家接好,二来丞相不希望落弋与皇子有过多的交际,丞相明白,王宫中看似荣华富贵无所求,实则里面的孤寂和明争暗斗,只有此间人自己才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但丞相对夜烨还是十分欣赏的,从他舍生忘死救回落弋开始,丞相摒弃了最初对三皇子夜烨的私心,既然圣上如此诚恳的询问自己关于太子的人选,丞相便如实说出心中所想。
“微臣斗胆,私以为,三皇子夜烨才貌双全,即有君临天下之威,又有统领世间之智,是皇位的不二人选,三皇子宅心仁厚,曾救小女于危难之中,于公于私,微臣都力推三皇子作为太子人选。”丞相拱手俯身。
“哦?还不曾听陆相提起过令女,皇儿是怎么救了令女的?”宣武皇帝充满疑问。
丞相将夜烨在密林救起落弋一事如实相报,宣武皇帝听了之后,心中大悦,总是苦恼皇位的人选,最好的人选不就在眼前吗,皇儿竟有这么心肠,又有披甲杀敌的胆识,宣武皇帝心中已经有了数。
“陆相千金年方几何,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起?”宣武皇帝对丞相之女来了兴趣,想知道被夜烨救起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丞相将落弋的年岁,脾性,以及与夜烨怎样相识都统统告诉了宣武皇帝,皇帝哈哈大笑,没想到两人竟有如此姻缘,改日一定将令女带到宫中来,寡人要看一看,陆相养了怎样的一个女儿。
丞相答道是,辞别圣上返回府中,宣武皇帝又召夜烨进宫,此时夜烨正在望月楼中。
顾合给夜烨倒上茶,“看来此事已经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夜烨起身,说道,如今虽然父皇已有将皇位让给我之意,难免日后会有人不服,想要稳定王位,须得丞相的鼎力相助,娶丞相之女,这样他就不会有二心了。
顾合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王爷是说,娶她,丞相府的陆落弋,为妻……”,顾合努力让自己淡定。
“不仅要娶她,还要三媒六聘,让王公大臣们都知道,丞相之女从此以后就是我夜烨的王妃,到时候,还有谁敢和本王抗衡。”夜烨轻摇纸扇,抿着花茶。
“王妃……是吗……那恭喜王爷,双喜临门。”顾合故意说着反话,她想看夜烨听到此话的反应。
夜烨放下茶杯,怔怔地望着她,美貌的面容此时愁云密布,一身胡服,夜烨最爱的女子装束,小蛮腰婀娜多姿,故意在眉心画的桃妆衬得顾合的面容更加娇媚。
“娶她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巩固王位,非她不可。”夜烨似乎想让顾合安下心来。
非她不可,顾合心里想着,这话听起来有些许的刺耳,什么时候王爷你才会对我说出一句非你不可来,顾合想问他,那我呢,我算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即使问了,也是自讨没趣,夜烨不喜欢这样的女子,自己身知肚明。
探子来报,宣武皇帝召三皇子进宫,夜烨有预感,父皇为什么召他进宫,机关算尽,总算是苦尽甘来,王位,势在必得。
顾合送他下楼,临走时,夜烨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摸出一只金钗,“特地命工匠打造的,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顾合接过金钗,愁眉即刻舒展,他还记得自己,也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夜烨转身上轿而去,顾合久久凝望,每一次盼他来,就好像隔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每次他来,就好像得到了恩赦一样开心。手抚着金钗,顾合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做他王妃的人,应该是我。
夜烨接到口谕后即刻入宫,宣武皇帝给他赐座,询问了一些战场上的情况,这才将话题转移到王位人选上。
“皇儿,父皇年岁已高,在帝位的时间不会太长久了,父皇对皇儿的品性能力十分满意,又得丞相与大臣力推,决定将皇儿立为太子,将来君临天下,父皇希望皇儿能做一个仁慈的君王,亲民爱民,不让天下的百姓苍生失望。”宣武皇帝说出心中关所想,语重心长的叮嘱夜烨。
“承蒙父皇厚爱,夜烨定当不负父皇所托,依父皇之意,做一个仁慈的君王。”夜烨跪地,向宣武皇帝一拜。
宣武皇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寡人想起了你的母后,要是梅妃还在的话,看到你出落成这般英俊倜傥,定会欣慰有加,不要辜负母后的期望,十日之后,寡人会在寿辰上向天下昭告此事。
十日之后就是宣武皇帝的寿辰,宫中早已开始准备,喜庆的宫灯挂满整个王宫,乐坊正在加紧排练祝寿的乐曲,王宫上下忙成一片,宫女太监来回穿梭忙成一团,而这场宫宴的主角,却像是被人遗忘一样地感到无法言语的孤单。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夜烨向宣武皇帝说出,自己想要迎娶陆丞相之女陆落弋为王妃,恳请父皇主婚。
宣武皇帝很是高兴,“寡人正合计着是时候给你娶妻纳妾了,皇儿不说我还忘了此事,听丞相说起,你曾救了陆落弋一 命,这倒是一段不错的姻缘,两家结亲,喜上加喜,再好不过,丞相这么多年尽忠尽职,他的品德寡人自是没话说,只是陆落弋寡人还未曾见过其人,十日之后的宫宴,寡人已让丞相带着陆落弋前来,到时候,寡人须得考察一番,如若寡人满意,也算是给你母后的一个交代,了了你母后的心愿。”
夜烨听了宣武皇帝的话,回答说,听从父皇的安排,又与他聊了一些政事之后,这才趁着夜色回到了王府中。
王府还和往常一样,下人们见他回来,才开始传菜,伺候更衣用膳,莫大的王府,夜烨找不到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身边的人从来都是自觉地把自己当作下人,对自己又敬又怕,身为帝王之家儿孙的悲哀,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从来没有人过问夜烨,是否开心,是否满足,可能连他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迎娶落弋,不过是计中计罢了,自己对她是没有感情可言的,夜烨不禁想起了山洞中的一吻,夜烨摸摸自己的嘴唇,好像嘴唇还是微微发烫一样,吻她的感觉已经忘了,这个吻是没有感情的,不过是欺骗她的伎俩罢了,这种动初心的少女,恐怕难以抵挡这样的魅力,毕竟是涉世未深,两次的相遇真有那样的巧合偏偏都救了她,太过信任陌生人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夜烨脱下锦服,合身躺在龙腾凤舞的床榻上,如果娶了她做王妃,那从此枕边就多了一人,陪自己说说话,想到这里,夜烨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悲了,身为王爷,将来的王,还有什么得不到,那个女子,不过是一般女子罢了,容貌倒还算清秀,白衣胜雪的样子颇有那么几分可爱,看她行事的样子,心性太过善良,尽心尽力替自己包扎伤口,没想到自己就是陷害她的人吧,这样头脑简单的女子,夜烨嗤之以鼻,真是没脑子。
夜烨又想起今天离开望月楼时,顾合的神情,夜烨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顾合这么多年的陪伴,夜烨在心里很是明了,可是,夜烨对顾合乎少了一种感觉,顾合倾国倾城,男子没有不对她偏爱有加的,顾合却只钟情于夜烨。夜烨对顾合,可能只是一种,小船漂泊于风雨之中,自己独自站在船头,顾合是掌舵的人,助自己一臂之力,可她却不是那个和自己并肩矗立在船头的人,夜烨的寂寞和孤独,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人迟迟还未出现。
夜烨真正想要的王妃,落弋与顾合,恐怕这两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