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夜西苏醒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夜烨有些惊诧,本打算登上王位之后,再给夜西服下解药,为保万无一失,没想到他竟然会醒了过来,夜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事情败露,有人已经知道事情的内幕。
宣武皇帝对夜西的病情十分上心,得知夜西苏醒,下令最好的太医轮番监察,务必治好夜西。夜烨心神不宁,现在夜西在预料之外醒来,登上王位又多了几分威胁,即便是父皇已经立自己为太子,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探子回报说,圣上特命夜西移至观乐园静养,看来父皇对夜西的关心丝毫不亚于自己。
夜烨决定亲自前往观乐园,会一会夜西,探一探究竟。
夜烨命人备轿前往观乐园,到达之后,发现圣上派了重兵把守,可见对夜西的重视,夜烨下轿步行入院,侍卫高声宣告皇太子驾到。
夜烨见到夜西的时候,夜西正坐在后花园品茶,身上披着风衣,手拄着金杖,见夜烨前来,并没有抬眼看他。
“皇兄,别来无恙,听闻皇兄病已好转,夜烨特前来看望皇兄。”夜烨自顾自坐下,与夜西面对着面。
夜西依然不看他,也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太子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承蒙殿下关照,夜西还暂时死不了。”夜西摆好茶具,手拿着茶匙往下拨茶叶。
夜烨从他口中听出了讥讽之意,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皇兄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摆弄这些玩意儿,炼丹寻药,是皇兄往日所钟情的。”
“我也只能摆弄摆弄这些玩意儿而已,有的人好本事,却能摆弄别人的命。”夜西烹茶煮沸水。
“皇兄,摆弄别人的命容易把自己也摆弄进去,摆弄这些玩意儿却可以长命百岁,皇兄,你信吗?”
夜西的茶已经沏好,自己面前一杯,夜烨面前一杯,夜西端起茶杯递到夜烨面前,“请。”
夜烨凝视着夜西的眼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间,下喉之后,嘴里却转化成甘甜。
夜西说听闻夜烨已经娶了丞相府千金为妻,恭喜夜烨。夜烨想打探一点虚实,便故意问道夜西可知自己得的什么病,夜西说道,得什么病并不重要,自己现在已经康复,唯一的爱好就是采采药,炼炼丹,其他的不想过问,不曾问明太医。
夜烨见他这般模样,便知他没准已经知道下迷药的是自己,不再多问,起身向夜西告辞,夜西并不留他,自顾自继续喝茶。
新婚后的归宁之日就要到了,丞相府早已准备好迎接夜烨和落弋,新婚后的日子,落弋沉浸在幸福之中,夜烨温柔体贴,给予自己宠爱,好像回到了山洞中的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新婚之后的落弋成熟了很多,为了夜烨,她想做一个衬得上他的王妃,以前从来都是不爱施粉黛,胭脂水粉倒是落雨的最爱,自己喜欢真性情一些,嫁作新妇之后,夜烨曾在新婚之夜说,你嘴上的胭脂有种甘甜的味道,落弋从此记住了他的话,每日都把自己装扮得楚楚动人的模样,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即使夜烨温柔体贴,落弋难免还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夜烨不够真实,他有时候会在三更之后才迟迟归来,落弋也曾见他出没在望月楼,虽说有些惊讶,但落弋相信夜烨贵为太子,定不会和一般市井之人苟同,定是有什么事,夜烨才会在望月楼中乔装出现。
自从新婚之后,也再没见过君洛,身边又少了落雨,落弋感觉自己好像困在了一个看似繁华实则是囚禁其中的地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下人们总是自己客客气气的,夜烨对不在王府的日子,实在是百无聊赖。
好在归宁的日子总算到来,爹和娘亲一定十分想念自己了,落弋也十分思念丞相府,更想趁此机会去看看君洛。
到了归宁那天,夜烨携落弋前往丞相府请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和娘亲会不会感到孤单,落雨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王妃的身份让自己失去了往常的一些快乐,往常看似那么简单的东西,现在却显得有一些遥远。
落弋的幸福溢于言表,丞相和夫人看在眼中,夜烨落落大方,向丞相和夫人请安行礼,俨然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和普通百姓家一样。
夫人命家丁侍女摆饭,归宁后的第一顿饭,落弋和夜烨落座,落雨在一旁伺候,夫人准备好了落弋爱吃的家常小菜,落弋放开怀吃起来。
“已经是新妇,更是王妃,还是和从前一样无礼,吃得有吃相,你呀你。”夫人一面说着落弋,一面往落弋碗里夹菜。
“都回家了,还讲那些个礼数,娘亲就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啦,咱们好好吃饭。”落弋朝夫人眨眨眼,继续埋头大吃。
夜烨礼貌性地夹了几筷子便放下不动了,夫人询问是否饭菜不合胃口,夜烨回答说不是,不再言语。
用完午膳之后,落弋想找落雨叙叙旧,丞相则把夜烨叫到书房,说有一些事情,想与夜烨谈谈。
丞相很客气地请夜烨落座,夜烨摆手拒绝,丞相开门见山,“小女,是老夫唯一的骨血,也怪老夫对她过于宠爱,以至于她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同,从来不把礼数放在眼里,随心所欲,可这孩子心眼好,人也机灵,因此,老夫倒觉得没什么不妥。既是圣上指婚,赐婚于太子,可小女顽劣,恐怕难以做出王妃的表率,还请太子多多教导她才是。”
“你我之间,无须这样的客套话,想必陆相是明白事理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说从前陆相对本王有什么偏见,如今本王娶了令爱做王妃,本王有什么不测,她也难逃一劫。”夜烨脸上闪过一丝讪笑。
丞相听了他这番话,联想到近日来宫中关于大皇子夜西的传闻,难道是夜烨所为,此时不是已经了解了吗,莫非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忽冷忽热的脾性,他娶落弋难道真的只是看中了自己丞相的位置吗。
丞相在朝中多年,官场的尔虞我诈,世道的人情冷暖早已见得多了,当日圣上赐婚,丞相心中的郁结难以打开,今日夜烨的言语,难道真的应验了自己的猜想,他娶落弋另有目的。
“殿下娶小女,究竟是为哪般?”丞相忍住心中的愤怒,难道真是自己亲手送羊入虎口,葬送了落弋的幸福。
夜烨轻启朱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里藏刀,“陆相从来都是明白人,这还用本王多说吗。”
你……你……丞相的愤怒憋在胸口,难以置信,眼前风度翩翩的王爷,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么说来,夜西遇害一事,夜烨脱不了关系,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这个人城府何其深。
夜烨捻着发梢,讥笑挂在脸上,“陆相若是敢在圣上面前说什么逆耳的话,本王可不敢担保令爱的安危,既然把话挑明了,陆相也是聪明人,王位,非本王莫属,陆相就不要从中作梗了,帮助本王登上王位,令爱到时候没准也会跟着沾光,否则,令爱可能就会因为丞相的错误抉择而性命不保。”
丞相气得站不住脚跟,她对你一片痴情,真情实意,处处为你着想,你为了王位,连自己的王妃也要伤害吗,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行不义必自毙,哈哈哈……本王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旁人若想插手,本王可不是软柿子,不好捏。”夜烨笑出声来,言语犀利,威逼利诱丞相帮助自己登上皇位。
正在夜烨咄咄逼人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落弋走了进来,见夜烨和爹神色不悦,相互停止了说话,感到有一些奇怪,问爹发生了什么事,说圣上派人传来了口谕,要爹进宫面圣。
落弋手中短了一碗莲子汤,是娘亲亲自为夜烨熬的,夜烨接过莲子汤一饮而尽,“谢过娘亲了”,夜烨故意说得很大声,丞相听起来这话很是刺耳。
“时候不早了,弋儿和殿下回王府去吧,我命下人备好车马,你二人好自为之,圣上召我入宫,我就不送你们了。”丞相说完之后,出了书房,去命下人打点物品和备好车马。
落弋觉得爹有些奇怪,往日爹不会这样说话,落弋问夜烨,“爹和王爷说了什么吗,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并无,甚好。”夜烨答了一句,不再言语,神色恢复到往常状态。
落弋向爹和娘亲行礼告别之后,和夜烨一同回了王府,自今日之后,才算是真正是王府的人了,落弋看着爹和娘亲的背影,心里极为不舍和难过,成长原来如此艰辛,自己也不过才十八的年岁,却已不再是小孩子了,身为他的王妃,将来要发生什么,自己一概不知。
落弋和夜烨回府之后,丞相立马差人急书一封送到将军府,君洛即刻感到丞相府。丞相将今日和夜烨的谈话全都告诉了君洛,君洛颇为担心,这样一来,落弋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随即同丞相商量说,自己会立即派属下侍卫暗中保护落弋的安全,丞相这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