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羁绊
19232900000102

第102章 无力

只是因为好几天没有合眼,加上心神不宁,精神上达到疲劳的极限,叶流云才会突然昏过去的,不过因为心中记挂着刘火的生死,叶流云还是很快就醒了过来。

“老爸老妈,小叔叔怎么样了?”叶流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父母,问的第一句话自然是刘火。

叶父叶母对视一眼,叶父道:“还没过危险期。”叶流云觉得自己浑身乏力,但还是勉强下床站起,父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没要拦她,只是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去到刘火的重症监护室。

阿乐他们搬来了一张宽大的躺椅放在外面,好让叶流云能舒服些地坐着。叶流云向父母问了刘老太爷的情况,知道现在老人家肯定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便让父母不用担心自己这边,回去陪刘老太爷。

父母回去后,叶流云呆呆地望着病床上的刘火,连杨凌紫都觉得没办法上前去说些什么,就更别提阿乐他们几个手下了。

而这时,从出事到现在一直像魂游天外的杨宇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叶流云面前,吓得一直很担心时刻陪在他身边的孟诗忙拉住他,道:“阿宇,你——”叶流云摆手阻止孟诗,看着杨宇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离开众人的视线,叶流云乏力地靠在长椅上,对着还是一身染血礼服的杨宇,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说。杨宇顿了一会,才像是准备好要开口的样子道:“凶手有可能是提法派来的。”

叶流云原本心力憔悴地撑着,听到杨宇的这句话感觉像是猛然被打进了一支强心剂,一下子站了起来:“提法?麦尔斯?”杨宇点头。

之前杨凌紫也说了,那个凶手就是在混乱中开了这么一枪,直到目前为止,常昊派了很多人去追查,都没有结果。叶流云的心思完全都在刘火的生死上,也根本顾不上凶手的事,此时居然从杨宇口中听到这样的结论,叶流云有种自己的无知似乎又被再次提上了现实。

这件事,杨宇说,除了他们杨家的少数几个人外,谁都不知道,因为当初老爷子曾有严令,所以杨宇既没和叶流云这个老大提过,也没告诉过他如今的妻子孟诗。

如果换了平时,杨宇要告诉他一件杨家本身的秘密,而且还是老爷子严令过不能外传的,叶流云肯定是一百二十分地不愿知道。不过现在已经关系到刘火和杨宇的生死,就算是老爷子的遗命,叶流云也要甘冒对不起老爷子的情分上管到底了。

提法是老爷子的第八个前妻。

看着叶流云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杨宇神情萧然:“虽然这么说有点怪,但事实似乎就是因为我妈的关系,老爷子和第八任妻子提法离婚,将她和她儿子赶出了杨家,然后我妈成了最后一任,之后我就成了我老子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也是杨家唯一的继承人。”

叶流云伸手拦住杨宇要接下去说的,整理了下思绪道:“提法这么特殊的身份,为什么会是老爷子的前妻?难道皮斯和麦尔斯都不知道么?”杨宇说:“提法本来就是麦尔斯的人,当时因缘际会爱上老爷子,才擅自脱离麦尔斯跟了老爷子的,不过或许因为她本来的身份特殊,老爷子虽然娶了她,但并没让她怎么在皮斯露面,加上提法留在老爷子身边的日子不长,离婚后就带着孩子不知所踪,所以极少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叶流云这才有点头绪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杨宇的肩道:“当时在你和刘火来接我的路上半路伏击的也是提法?”杨宇摇了摇头,神情痛楚:“没了当时的记忆,我没法确定,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两次就都是因为我才害了刘火。”

杨宇说,在老爷子娶了第九任妻子过了将近十年,也就是杨宇差不多十岁时,提法成了麦尔斯的老大。当时老爷子就有所警觉了,因为当初和老爷子离婚时,提法就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杨宇母亲的头上,她当初虽然没说什么,但老爷子很清楚这个女人的个性,尽管一开始也是被她这种个性吸引,但后来才发觉其实相当危险。

果然,提法成为麦尔斯老大没多久,杨宇母子就遭到了好几次意外,不过幸好老爷子早有防备,所以都只是有惊无险。之后,老爷子一方面将他们母子俩保护地更好,另一方面以皮斯老大的身份去见了提法。

老爷子或许是用什么做了交换条件,不过却没有对任何人包括杨宇的母亲说起,只是从那以后,提法似乎也不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直到老爷子过世。

不过因为此时的杨宇早就不是当年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子,这种随时不知哪儿来的暗杀举动,他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因为后来还涉及到他向来深居简出的母亲时,杨宇才留了心,结果就知道了提法卷土重来的报复,而且似乎比当年老爷子在时更变本加厉。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和你妈一直都处在危险中吧,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就算提法的身份是老爷子严令的,至少你们有危险这点,我们还是有权知道的吧!”叶流云这时的怒气已经理会不到是对着失忆前的杨宇还是如今的杨宇了。

杨宇颓然道:“如果不是这次刘火因为我变成现在这样,就算我失忆前和你们再铁,也不会违背我老爸的话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是想怎么样,只是发现自己这双手很无力。原本我知道这双手要保护的只是两个女人,我妈和阿诗,但当时看着刘火在我面前倒下去时,我突然觉得这双手似乎想要保护的还有这个即使倒下还再说‘你没事就好’的家伙。”

叶流云不知道杨宇的这些话是在告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她这个旁观者,叶流云突然也觉得很无力,看着眼前的杨宇,就没办法不想到当时将老大之位托付给自己的老爷子,当时自己不顾他老人家要壮烈战死的遗愿,硬是自作主张地将他从那些杀手手中带回来,却还是没办法阻止这个老人走向生命的终点。

无力,还真是她叶流云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感受最深的体验了。

“阿宇、老大,杨当家的醒过来了!”孟诗的这句话,让叶流云的那份无力瞬间消散,看着身边原本一蹶不振的杨宇从孟诗身旁冲过去,叶流云一个踉跄也跟了上去,孟诗虽然对自己丈夫的激动有些在意,不过也还是忙扶住叶流云也赶过去。

医生们也都舒了口气,显然危险期已过,命硬的刘火再一次从鬼门关绕回来了。叶流云让阿乐他们赶紧通知刘老太爷和父母,自己则和众人呆在外面,让杨宇一个人进去看恢复意识的刘火。虽然叶流云也很想第一时间和这个小叔叔说上话,但医生说了,病人现在最需要的却不是他们一哄而上的关心,真要选一个代表的话,在叶流云看来,杨宇比自己更有这个资格,当然在其他人包括孟诗看来,杨宇也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因为他的命可是刘火差点以自己的那条命换回来的。

刘火才刚刚恢复意识,脑子虽然已经趋于清醒,也渐渐记起中枪昏迷前的事,不过说话之类的还是有些勉强,但在看到杨宇那副似乎已经落魄了几年的尊荣出现在眼前时,还是激动地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杨宇忙上前轻轻按住他,用尽量还算平静的声音道:“刘火,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别动,真的,别动了……”原本以为自己能控制住的,但说着说着,躺着的刘火平静下来了,杨宇却毫无征兆地开始哽咽,也根本没办法再说下去,甚至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火看着杨宇这劫后重生又喜悦又痛苦又无法言喻的这张憔悴的脸,慢慢张口说:“我没事了。”

杨宇就维持着按着刘火的那个姿势,将下巴抵在胸前,眼泪滴下来,无声地哭。他从来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像这样对一个人的生死在乎到这种程度,自己完全没法控制,也不想再在这个人面前控制。

刘火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他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杨宇,这个样子的杨宇,就是他当时放弃了叶流云而选择的那个人,一度以为失去他的最初,甚至感觉心死,但看着现在的他,似乎可以不去想这个病房外面的世界是什么,只是这么看着他,仿佛就回到了两个人死生契阔的时候。

等杨宇终于平静下来后,刘火也才将现实重新拉回自己的脑中,开口:“其他人都没事吧?”杨宇在刘火床边坐下,点头:“嗯。”不过随即欲言又止,刘火立即也想到了,喃喃道:“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要说对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却这么逝去的女子没有愧疚,刘火自己都没法承认。

只是,对没办法弥补的事实,愧疚总是显得很可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