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版的《我们不是天使》是迈克尔·柯蒂斯以其圆熟的手法执导的一部温情的浪漫喜剧片。在法属殖民地的恶魔岛,三个犯人溜出监狱,藏在了莱奥·卡罗尔的小店里,伺机混上驶往法国的货轮。由鲍嘉、彼得·乌斯蒂诺夫和阿尔多·雷伊饰演的这三个人渐渐感觉店老板和他的家人并不可靠。当卡罗尔的堂兄巴塞尔·拉瑟伯恩从法国归来取书时,他们为了蒙混过关而装扮成了撮合拉瑟伯恩的儿子与卡罗尔的女儿成婚的爱神丘比特。
马麦特的剧本没有采用原版中的任何东西,进行了全盘的改造,首先把背景从热带小岛转移到了30年代中期美国、加拿大寒冷的边境。三个逃犯变成了好心的内德,他的傻搭档吉姆和凶残的鲍比,后者很早就消失,直到片尾才以“解围之神”的身份再度露面。与原版中宛如度假村的监狱截然不同的是,三个人之所以越狱是因为无法忍受地狱的煎熬、狱卒的虐待,而罪恶累累的鲍比更是面临坐电椅的极刑。
店老板的角色被去掉了。内德和吉姆换上了传教士的长袍,被边境小镇上的修道院误认为是远道而来的神学家。由于鲍比仍在森林中逃避追捕,狱警严加把守的边境大桥成为他们逃往加拿大的唯一通道,内德和吉姆被迫将修道院作为暂时的避难所。
剧情和气氛陡然变得严酷起来,而使这种严酷性变本加厉的是爱尔兰导演尼尔·乔丹接下了这部片子。习惯于自编自导的他不在意马麦特在剧本里写了些什么。他的方向就是要通过对监狱的残酷和居民的冷漠的描写强化阴暗和冰冷的感觉。
选择演员通常是导演的特权,但是林森却要越俎代庖。在他的安排下,雷伊·麦卡纳利将监狱长作为银幕上的最后一个角色,黛米·摩尔饰演与内德擦出爱情火花的单身母亲莫莉。德尼罗扮演内德,并且把吉姆的角色留给了他的朋友西恩·潘,当时西恩·潘正在蹲大狱,因为他在与麦当娜离婚之后情绪失常,殴打了追踪他的记者。
这样的喜剧搭档和这样的喜剧故事若干年后被证明是能逗观众发笑的,罗比·科尔特兰和埃里克·艾德勒在《落跑修女》中扮演的是同样的角色,乌比·戈德堡的《修女也疯狂》系列更是成功的例证。伍迪·艾伦也通过1985年的《开罗的紫玫瑰》证明大萧条时期的残酷现实能够获得极好的喜剧效果。但是,《我们不是天使》却不是用幽默来表现贫穷,两位男主角也缺乏足够的喜剧色彩。西恩·潘饰演的吉姆阴郁且愚蠢,而德尼罗总是难以从他惯有的深沉中走出来——他的表演正如《洛杉矶时报》所评价——“敌意大于善意,愤怒大于欢乐。”
建造翠贝卡中心的工作仍在继续。因为就住在附近,德尼罗很方便地监视着工程的进展。在有超级碗比赛的周末,他还安排工人们到当地的酒吧休息,观看电视直播,然后驱赶他们回去工作。
拆除原建筑物的工作引起了附近住户的强烈抗议。街道上空灰尘弥漫,常年生活在天花板夹层里的老鼠纷纷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居民们把它们叫作“罗伯特家的人”。有人用棒球棍打死了10来只,将尸体摆放在德尼罗的门前。
中心的一层是翠贝卡酒吧和烤肉店,全套设备都来自于破产了的曼哈顿俱乐部“麦克斯威尔的李子”,墙上的画则出自老罗伯特·德尼罗之手。一座拥有70个座位、可以提供电影混录的放映厅占据了整个二楼。发行商米拉麦克斯公司买下了三楼,而德尼罗则买下顶层作为翠贝卡制片公司的办公场所,这一层也向他各式各样的朋友出租,每月的租金从1500美元到5《)00美元不等。
酒吧和烤肉店比办公场地吸引了更多明星投资者。餐饮业是80年代娱乐圈人士热衷的投资项目,虽然此前不断有失败的先例,比如乔·路易斯的酒吧和罗尼·丹吉菲尔德的咖啡馆就曾宣告破产。像弗雷德·麦克莫瑞和费斯·帕克这样成功的演员企业家也都采取了出投资而交由他人经营的方式。演出和表演的元素在餐馆中的体现要比其他来得更明显,比如说购物超市。而且在这10年中,进军餐饮业还有着一个具有嘲讽意味的背景,那就是电影院靠卖可乐和爆米花挣的钱居然高于放映电影的收入。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和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投资了一两家咖啡馆,由布鲁斯·威利斯和西尔维斯特·史泰龙领头的明星团体入股了经营不善的好莱坞星球连锁店,米哈依·巴瑞什尼科夫、比尔·默瑞、西恩·潘和克里斯托弗·沃尔肯都成为了德尼罗翠贝卡酒吧和烤肉店的生意伙伴。麦当娜也收到了一份投资指南,但拒绝出钱。芭芭拉·史翠珊本已打算签名,却发现纽约的法律规定任何参与出售酒精饮料的人都必须到警察局登记。为了保全自由的身份,她拒绝接受这份约束。
为了经营餐厅,德尼罗寻求与德鲁·涅波伦特合作,后者于1985年成功创办了蒙特拉切特餐厅,他曾经是麦克斯威尔李子的一名侍者。身高体壮、待人热情的涅波伦特对东方饮食情有独钟,他力劝德尼罗抛开牛排加金粉黛(一种干红葡萄酒)的西餐模式。这个决心并不好下。《杰克小刀》拍摄期间,德尼罗曾到多伦多的斯蒂勒餐厅吃饭,那里提供的是具有异国情调的泰餐和意餐。于是他带所有的厨师飞往加拿大实地观摩。涅波伦特很赞赏德尼罗的做法,而当一桌宛如奇观的大餐摆上来时,他却小声地对德尼罗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东西。”
抱着撞大运的心理,德尼罗飞往洛杉矶,找到了松久餐厅的主厨松久信幸,后者建议他开一家寿司餐吧。四年前,德尼罗通过《传道》导演罗兰·乔菲认识了松久信幸,一直认为他是翠贝卡烤肉店理想的厨师。松久信幸只会说日语,但这并不妨碍他与德尼罗和涅波伦特的交流。他最终还是未能加盟翠贝卡酒吧和烤肉店,不过,1994年德尼罗和涅波伦特在纽约合开了松久分店,厨师长则由松久信幸亲自担当。
1989年初,彭妮·马歇尔开始就《无语问苍天》与德尼罗认真交谈。这段时间极不适合德尼罗接演新片。翻新翠贝卡中心的支出远远高于预算,仅餐厅一项就搭进了300万美元。虽然合伙人的数量已增加到23人,总计贡献出280万美元,但还远远不够。必须找到新的投资人,实际上,直到当年的7月德尼罗才真正把心思放到了这部影片上面。
马歇尔拿出伦纳德和萨耶尔两个角色供德尼罗挑选。他选择了前者。这个决定是顺理成章的。伦纳德是他拿手的改头换面型的角色。锦上添花的是,该片将在纽约拍摄。作为一份奉送的甜点,哥伦比亚公司决定将制片办公室设在翠贝卡中心。
德尼罗也获得了选角的发言权。他推荐谢莉·温特斯扮演伦纳德和蔼可亲、无微不至的母亲。然而,温特斯缺乏自知之明,当她开始对剧本指手匦脚时,马歇尔用鲁思·霍德森取代了她。好在推荐罗宾·威廉斯饰演萨耶尔时,德尼罗还算幸运。威廉斯的《死亡诗社》6月刚刚上映,该片证明他有能力驾驭一个非喜剧的角色,也无需他玩弄伶牙俐齿的花招。威廉斯是在飞机上读的剧本,他说他当时泪流满面,以至于空中小姐误认为他得了病。
德尼罗反复前往卡梅尔山向萨克斯咨询。他了解到扎伊里安的剧本写得一点儿也不真实。多巴胺的实验并非百分之百有效,而当发生作用时,它的效果又是不可预知的。有些萨克斯的病人完全康复了,其他则毫无反应,而许多人则留下了一些病根。
因为他的高智商和哈佛教育的背景,伦纳德不是典型的接受多巴胺药物治疗的病人。即使在全身瘫痪、只有右手能做一些轻微活动的情况下,他还能通过占卜板与他人交流,甚至在接受多巴胺治疗前,他用这种方式与萨克斯和护士进行了一番长谈。作为一个孜孜不倦的读者,他在医院的内部刊物上发表了充满智慧的长篇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