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传音螺了。
通讯工具太普及，而且功能强大，能拍照能玩手游，待机时间长音质也好，连仙界中人也都是爱不释手。幽若也曾和白子画商量说，要不要也开发一下传音螺的其它功能，免遭淘汰，但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一来开发成本不小，二来即便升级成功，也可以有触摸屏和无线WIFI等功能，但毕竟在人界的时候用手机更为顺眼些，举着个传音螺发微信或者自拍什么的，总会被视为异类。
但眼下这个传音螺，花千骨却是认识的。
那是她和白子画刚把小鱼送到长留的时候，摩严生得严肃，小鱼见他害怕，常常晚上想他的花花姨想得睡不着觉。闹了几天，实在没办法，花千骨就在这个传音螺里录了几首自己唱的摇篮曲，送到长留给小鱼，哄他睡觉。
事隔千年，没想到，这孩子竟一直都留着。
花千骨欣慰地笑了笑，拿起来想听听，这个孩子在里面又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听不到。
这枚传音螺被加密了。
仙界的传音螺也有好几种，有的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报废了，有的是可以反复刻录使用的，好比眼前这枚就是。一般送出去以后，它遇到你要给的那个人，就会自动播放，但如果你担心它在半路被劫持，让不该听到留言的人听到了，你也可以选择用法术给它加密。
住在这里的只有师父和她两个，小鱼到底说了什么，是只能让白子画听，而不能让她听的呢？
她朝楼上望了望，白子画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密室里，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今天是周末，她本来要去学校补课，但因为老师生病，临时取消。
花千骨并没有拿走那个传音螺，既然不是给她听的，那她拿了也没什么用。她也没打算去问白子画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心要瞒着她，那以她的智商怎么问都是白问。
甚至，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质问他，为什么又要瞒她，最近的反常让她感到压抑，不，甚至是恐慌。她直觉要出什么事，眼皮一直跳。
白子画拼了命地修炼，甚至常常忘了来接她放学，真的只是纯粹地想提升自己的修为吗？他成天在书房里研究些什么，那些公式和符号有什么意义？还有今天小鱼寄来的这个传音螺……
花千骨的心里有一种越来越不安的情绪，几乎要把她整个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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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一头冷汗。
胸口气血翻涌，险些又要冲口而出。他缓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胸口仍不住起伏。
这几天日以继夜地修炼，好几次眼看就要冲破十重天了，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又调息了一会儿，不敢再冒进，离他计划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在这个时候走火入魔，那可得不偿失了。
白子画闭目沉思，为什么这一千年来，他的修为始终不能有更高一层的进展。自千年前醒来，他身体慢慢康复，原先枯竭的灵力，也逐日充沛起来，九重天的修为浩渺无边，但每每当他凝聚全力想要冲破十重天的时候，总觉得力不从心。
如果强行而为之，就会像刚才那样气血倒冲，筋脉逆行，几乎要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他觉得自己胸口仿佛有一个缺口，当他全力想突破更高一层境界时，身上的修为就会从缺口处慢慢流逝，不知去了哪里，但如果就这样不去刻意为之，倒也安然无事。
他一直是个随性的人，冲不破就冲不破吧，一切顺其自然。反正以他九重天的修为，就早已经是无人可敌。若不是因为要扭转时空，想更多一点把握，他也不会这么急切要问鼎更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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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在厨房做早餐，她按下按钮，听咖啡机传来磨豆子的声音，过不多久，香醇的味道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今天阳光正好，顺着薄薄的云层均匀地洒下来，温柔得像师父在对她笑。
如果没有最近的反常让她担心，这样的阳光，这样的早晨，是多么美好啊。
她看到白子画从密室里出来，用毫无血色的薄唇向她微笑，“小骨，早。”
“师父早。”她同样报以一个甜美的微笑。
“今天不用上学？”他微有些惊讶。
“老师病了，今天就在家里复习。”花千骨说，“对了，师父，有你一个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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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小鱼确实很聪明。
白子画拿到那个传音螺的时候，情不自禁笑了下。
小鱼身处保密系统，根本无法对外通讯，连寄个什么东西给他都要经过重重盘查。所以他在这个儿时珍藏的传音螺上做了点手脚，把它寄给白子画，尽管经历一道又一道关卡检验，仍妥妥的，以为只是一个孩子的小玩具。
亏他想得出来。
白子画刚为传音螺解密，杀小鱼的声音就急切地传了出来：“师叔，师叔，在吗？”
白子画紧闭书房门，当初设计的时候，这里的隔音系统特别加强过，还是让他放心的，“我在。”
“师叔，您绝对不能这么做！这个计划，必须取消！”
“为什么？”白子画淡淡道。
“因为，就算您有能力扭转时空，也能在过去各个时间点自由来去，但是，但是……”他急得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可以继续下去：“但是，过去的每一个选择和现在的结果都是密切相关的。当年，是花花姨选择抽魂才保住了您的命，如果您回去阻止抽魂的进行，那您——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您会死的！能听得明白吗？”杀小鱼在那头大叫，声音都颤抖着：“一旦死了，往后一千年的白子画都会是空白，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整个历史，整个长留，就不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