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拖他:“你别不相信我,我跟你说,那地方最近改革,变了不少。真挺好玩的。”
权晋无奈,跟他去了。
到了才知道,陆云舟说的好地方,原来是水云间。的确是改革了,原先只有KTV和舞厅,现在增加了桑拿、酒吧和高级套房。
他都没什么兴致。有美女过来邀约,陆云舟牵着美女的手跟她一起去舞池,留下他一个人在吧台喝酒。不幸的是,他喝多了。等陆云舟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已经不太好了,头痛得很,看人都有些模糊。
陆云舟就扶着他,开了个套房休息。
陆云舟没有要服务生送他们,自己扶着权晋上去。
可两人刚刚到了房间所属的楼层,一出电梯,权晋就剧烈地抖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前方的走廊上,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
那背影,酷似唐之洲。
他以为自己是糊涂了,闭眼睛再睁眼睛,前方那个女人,的确跟唐之洲很像。他盯的时间有些长,那女人好像心有所感,回了一下头。
电光石火间,那张熟悉的脸就映在了他的眼睛里。
权晋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唐之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似乎不认识他一般,扫过一眼,混若无事地转过去头,跟旁边的男人笑了。那媚态,简直是狐狸精在世,勾得他怒火熊熊。
他推开陆云舟要冲上去,不料那两人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拥着彼此闪进了门里。哐嘡一声,大门紧闭,只听得里面嘻嘻哈哈的笑声,利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这水云间还说自己的隔音效果一级棒,可权晋听得明明白白,里面那些杂乱的声音,是男人女人之间的乐趣。
他血脉喷张,不顾陆云舟的阻拦,自己下去找柜台的要钥匙。
他是京城第一公子,人人知道,那柜台不敢不给钥匙。他拿了钥匙重新回到楼层,二话不说,就开了那间房子。
昏暗的灯光,那张熟悉的容颜在别的男人怀中,媚笑着亲吻别的男人胸前的蓓蕾。
两人都一丝不挂,正滚做一团,衣服丢了一地,床单歪了半边,凌乱、污秽!
房门突然被打开,那两人惊诧地容颜,印在了他的眼睛里。
权晋红了双眼,拎着拳头就要冲进去。
忽然斜地里有人冲过来,他双眼通红,眼前都看不清是什么人,只有唐之洲那张脸,一直在他脑中盘旋。
“权晋,冷静!”耳边拦住他的人低声喝道。
他回了头,努力了半天才发现,是陆云舟拦住了他。
他要说话,陆云舟却叹着气,将他拦住了,半推半抱地弄走了。他被陆云舟压在床上,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缓和,才松开了他。
“看清楚是她了吗?”陆云舟问他。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看清楚了,才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唐之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还随便跟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她一个刚刚出校门的女学生,哪里来的本事认识这种人?
陆云舟皱眉,诧异起来:“又点头又摇头,你到底是看清楚了还是没看清楚,要再去看一下吗?”
可权晋已经失去了再去看一次的勇气。
现在,权晋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柔和的床头灯光下,她的脸安静得好死熟睡的婴儿,跟那一夜灯光下媚人的女人一点也不像。在沈阳的第一次,她痛得将他的背掐得全是指甲印,那种痛苦也不像是作假。
难道……那一夜在水云间的女人,真的不是唐之洲?
可如果不是唐之洲,那又是谁呢?
权晋坐在床边,突然心中一阵后悔。如果那一日,他真的踏进房间再去看一次,是不是一切都不同了?
不,没有如果!
权晋安静了几分钟,突然明白了过来。
朱昌龄,一定又是朱昌龄,他用今晚的办法,用唐之洲来激怒了他,让他失去了理智。
自打那天在水云间看到“唐之洲”,他一直颓废了好多天,等真正振作起来的时候,莫原已经查到了权家。他来不及为自己谋划,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是的,一定是朱昌龄用那个女人,来迷惑了自己。
那么,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唐之洲?现在,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权晋站起来轻轻带上门,给自己的助手打电话:“告诉他们,明天开个会,我有事情要说。”
助手去安排,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中,拿了一个信封。
抽开,里面是朱琳的照片,她身后站着的人,是乔少乔振华的秘书俞子楠。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照片上,朱琳的目光有种难言的深沉。俞子楠在她身后看着她,那表情要笑不笑,但眼睛毫无光泽。
这不像是一对恋爱的情侣。
权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两人的身体距离很远,毫无目光接触。难道……是他先入为主了?
这个局,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唐之洲,她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大家都陷入了一种怎样的困境。朱家一手遮天,权家已经在苟延残喘,乔家隔岸观火,时局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理顺了唐之洲的头发,心中涌起一股温柔和冲动。她近来太憔悴了,而这些都是为了他,为了那帮还在监狱里的兄弟。
他的手一松,手里的照片落下来。最下面的一张,是陆云舟跟黄云在一起,两人坐在大海边,傻乎乎地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微笑。他们的笑容似乎穿透了照片,投在他的心口,他抚摸唐之洲头发的手一僵,整个人都黯然了。
陆云舟……上次唐之洲说,她也该去看看他。
可她不知道,陆云舟已经变了,在监狱的这几年,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他,权晋毫无把握,他还会如同三年前那样对待唐之洲。
他目光悠远,似乎重新回到了监狱里,那些和着血泪一起吞没的旧时光,时隔两年,还是让人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