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冷酷地笑了:“其实要不是权晋保护了你,当天躺在那床上的人一定是你。可惜,权晋派去跟着你的人总是将你护得滴水不漏,后来他的人走了,你身边又出现了另外一批人,总是打断我们的计划,最后才不得不用另外的人来代替。算你命好!”
“啪——”地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在屋子里响起来。会客室利太安静了,这一声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唐之洲缓缓收回手,仿佛刚刚的失态都是假的,她回复成了冷静的警员,镇定自如地看着他。
陆云舟偏了偏被她打得红肿的脸颊,哼了一声。
“看来,我也不必对你心存愧疚。”唐之洲说:“就冲着你对他和对我做的事情,你如今呆在这里,真是活该。”
陆云舟摸了摸自己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的力气可真不小,这一巴掌,他感到火辣辣的疼,嘴角都出血了。
唐之洲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不动声色地说:“我最后只问你一句,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看来,你的确是在调查这个案子。”陆云舟抱起手臂,似乎在审视她的决心。
唐之洲一动不动地跟他对视,这些年她在职场,遇到了陆云舟这样的人太多了,她太了解他们。自以为是,自高自大,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强大的气场,只有更强大的姿态,才能压回去。
唐之洲没有时间跟他耗:“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查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陆云舟沉默了一下,似乎是笑了:“我为什么不说?能够挖出朱昌龄,我为什么不干?那个女人叫肖玲,天津人氏,三年前就在水云间做服务员,这之后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你找她也是白找,朱昌龄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朱昌龄一定会杀了她,但乔振华会保护她。”唐之洲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看来,陆云舟并不知道,当时朱昌龄和乔振华都在当场。他也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唐之洲收拾东西站起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我目前在国安局CM部。”
“你跟权晋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忽然,陆云舟问她。
唐之洲说:“我从沈阳调过来的时候,就结婚了。就是几个月前。”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咱们也有几年没有见过,刚刚聊得不尽兴呢!”陆云舟笑了。
唐之洲注意到,他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其实并没有什么笑意。
她皱了皱眉头,陆云舟这句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她重新坐下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权晋如今过得如何?”陆云舟说:“他的腰伤好些了吗?腿病有没有再犯?你来的时候说,他正在参选军区代表,支持率如何?他新近培养起来的势力中,有多少人可靠?朱昌龄跟他爸有没有做手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镇定,可眼中的急切还是泄露了他的关心。
“他一切都好。”唐之洲心中一暖,缓缓说:“上次提审范一凯的时候,他还来了海岛监狱。”她伸手一指高处,说:“他在那里看着你们。”
“我知道。”陆云舟点了点头:“那次我也看到了他,只是没想到他身边跟着的人是你。”
他脸上露出一丝感概:“那栋楼,他以前还在这里的时候,也一直都喜欢看那边。后来他走了,我也经常看那边。那里平常没人,也只有他会去。”
他说的是监狱里的事情,唐之洲插不上话,没有借口。
陆云舟说着说着,忽然回头看她,眼神深深:“你跟着权晋,现在又在查这个案子,如果有可能,千万不要跟他提任何关于海岛监狱的事情。你做得到吗?”
“偶尔取证会需要涉及。”唐之洲有些不明白。
一听她这句话,陆云舟脸色变了,他立即就急了。这种焦急跟刚刚被拆穿的焦急又有不同。关心则乱,他语气激烈起来:“如果你是真的爱他,就不准再提海岛监狱,也不要再让他来这里!”
“我……”唐之洲被他惊吓,说话都有些不顺畅。
陆云舟惨然一笑:“你根本不明白,权晋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你相信我,你提一次,就是戳他的骨头一次,揭开他的皮戳他的伤。”
唐之洲的心一抖,已经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只知道权晋在海岛监狱呆了两年,但那两年中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有过问过,权晋也不曾提起,所以,她忽略过去了。
难道这其中,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心提了起来,瞧着陆云舟的姿态,她更着急,其中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跳,她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害怕听到什么,却忍不住想要了解得更深入。她不能分担他的伤痛,至少要了解。
唐之洲颤抖着说:“他……经历了什么?”
“你不会想听。”陆云舟低下了头。
他眼神黯然,那其中埋藏着的疼痛,让唐之洲感觉触目惊心。
唐之洲的语气提高了:“我想听!”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走出这个屋子,不准跟任何人提起。”陆云舟说着,抬起了头来:“我之所以会告诉你,你也得知道,那是为了权晋。你长期跟在他身边,我不想你在言语上,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他谆谆嘱咐,更显得这件事非同小可。
唐之洲的心蓦然想起那一天,权晋跟陆云舟、黄云等被送上海岛监狱的情形。权晋站在船头,不断回头去看身后的地方,在人群里寻找她。
那时候她躲在船舱中,心口像是被什么一戳戳的痛。
这些年过去,曾经的伤口好了,又添了许多新的伤痕。
在陆云舟的口中,那一段隐秘在这座独立岛屿上的监狱旧事,又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陆云舟的表情淡然,只有眼中翻滚着的强烈憎恨,历经时间的沉淀,也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