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局里之前,叶萧先去了一次黑房子。更确切地说,他并没有走进黑房子,而是去了黑房子后面的那栋楼房。他快速地冲上了这栋楼房的3楼,打开了那间他一直用来监视对面的房间。
叶萧首先看到的是那两行墙上的字,这是凶手留给他的耻辱和刺激。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了另一面墙上挂着的那几个相框。
他取下了相框,相框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他伸出手轻轻地拂去了灰尘,在那些黑白照片里,他看到一张全家福。全家福里是一家四口,中年的父母坐在椅子上,在他们的身后,站立着两个少年,左边的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右边的一个看上去大概有十五六岁。他注意到了左边那个少年的脸,这张脸的轮廓立刻让他想起了许文明。他又仔细地看了看,确实非常像,如果许文明再年轻个十几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而右边那个少年的目光则显得特别忧郁,似乎深埋着什么东西。
忽然,叶萧发现在相框的背后还藏着一些东西,似乎有一个夹层。他打开了相框后的夹层,看到里面藏着一叠铅画纸。这些纸张似乎都有些年头了,边角上都有了一些霉点。纸上是铅笔的素描画,每一幅画上都标着完成的日期,总共有十几幅画,叶萧翻到了最早的那一幅,日期是1987年12月10日。
画上有一扇宽敞的窗户,窗户里有一张梳妆台,在梳妆台前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从梳妆台的镜子里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她很漂亮,正在梳着长发,胸前还挂着一串项链。叶萧向窗户对面的黑房子看了看,这幅画正是2楼的卧室,可以肯定,画面里所看到的就是现在的这个角度。
叶萧按照画上的时间顺序继续翻了下去,他看到画里的那个女人经常坐在一间房间里画画,总之,在这些画里,那个女人的形象似乎非常完美,叶萧还觉得这画里女人的脸有些像雨儿。
后面的画里,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扬起手掌,打了女人的耳光。此后的几幅画,就经常出现男人殴打女人的画面。其中有一幅画,一个女人裸露着她的背脊横卧在地上,背上伤痕累累。
最后那几幅画的完成时间是1988年6月19日,他首先看到的是男人和女人在窗户里说话,那个男人的表情十分可怕。接下来画的是男人死死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女人似乎已经死了,她被固定在墙上,男人正在用砖块和水泥在女人的身上砌一堵新墙,这是最后一幅画。
叶萧又把目光投向了对面3楼的那扇窗户,现在,那堵墙已经被清理好了,那具雪白的骨骸也已经被运到公安局去做尸检。他终于明白了,那堵墙里的尸骸究竟是谁的,而她又是被谁所杀害的。
叶萧拿出了手机,打给了局里的同事:“喂,我是叶萧,许文明还在做笔录吗?”
“刚刚做完,正准备办理手续让他出去。”
叶萧急忙说:“先别让他走,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他。还有,你先帮我查一查,许文明在20岁以前住在哪里,谢谢。”
稍等片刻,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同事的声音,他报出了许文明十多年前住址的门牌号码——就是这栋楼。
叶萧点了点头:“我猜得没错。谢谢你,千万要留住他,我马上就回来。再见。”
显然,上一次叶萧在楼下发现许文明的时候,他就在撒谎,他绝不是来看雨儿的,而是来看他的旧居。叶萧把旧相框和那些素描画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飞快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