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夏夏,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你要再跟我哭哭啼啼念叨找工作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保证!保证再也不撂挑子!”夏夏在电话里觍着脸跟晓春赔不是,“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给江友天打过电话了,也给他家堂叔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表示理解——谁能跟钱过不去呀,晓春你说是不是?”
晓春因为让江友天白忙一场很没面子,气全撒夏夏身上了。
“改天我请他,还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饭馆由你挑,我绝不皱眉头!”夏夏继续狗腿地献媚。
“嚯嚯!刚一涨工资就款上啦!”晓春气出够了,口气缓和下来,“你还是先把你那狗窝换了吧!”
“已经在找了!”夏夏欢快地道,“你要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挑挑,如果你乐意,将来也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
“拉倒吧!我要敢在外面留宿,我妈非给我飞鞋不可!”
“你来不来住都没关系,反正等我换了新住处,随时欢迎你来蹭饭,我一定置备好酒好菜招待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夏夏听着晓春渐显愉悦的口吻,忍不住在心里得意,钱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收买自己,同样也能浇灭晓春的火气。
夏夏的生活终于迎来曙光。
除了经济条件得到显著改善外,上司田宁最近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虽然不能说有多和善,最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损她了,也不再只让她干些纸面活儿,销售们一起开讨论会,只要夏夏感兴趣的,他都会放她进去旁听,这回他是真把她当成自己的助理来看待了。
“郭夏夏,跟我走!”
“哎!来啦!”
夏夏已经习惯田宁这种没头没脑的使唤了。也不多嘴多舌盘问,如果他愿意告诉你,早晚会说。
反正只要田宁的要求不过分,夏夏看钱的分上都忍了。
田宁领着夏夏一路走出办公大楼,在停车场上自己的座驾跟前驻足:“上车!”
“好嘞!”夏夏刚要拉副驾的门钻进去,就被田宁喝止住。
她抬头,一枚钥匙伴随着田宁的吩咐当空抛过来:“今天你来开!”
她狼狈地一缩脖子,钥匙没接住,砸眉骨上了。
“哎呀!好疼啊!”她捡起钥匙,揉着眉骨。
“没见过你这么反应迟钝的!”田宁皱眉走过来,远距离观察了一下,还好皮没破。
“愣着干吗?上车呀!”
夏夏嗫嚅:“我,我不会开车。”
田宁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不会开车你当什么助理啊!记得赶紧去考驾照!”
为了保全刚到手的“金饭碗”,夏夏转身就去驾校报了名。
于是,下面的场景一再重现。
田宁对着手机不满地质问:“郭夏夏,你哪儿去了?”
“在驾校呢!不是给你留字条了么!”夏夏正满头大汗在倒桩。
“哦,什么时候考试?”
“不知道,教练没说,反正下一批是轮不上了。”
“你练多久了,该有两周了吧?怎么还不能考试?你是不是属于特别笨的那种人啊?!”
夏夏叫屈:“这两周我一共才来了四次而已,而且每次也就一个小时,能轮到上车练两把算不错了!”
抱怨归抱怨,下了车夏夏还是去找教练商量:“那个……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桩考呀?”
教练跷着腿坐门口靠背椅上,微笑着望向她,语重心长:“急什么,没烧完那么多柴火,怎么能炖烂一只猪头呢?”
夏夏先也跟着笑,后来那笑慢慢变了味儿,敢情自己是只没炖烂的猪头……
晓春听说夏夏还没轮上考试,劈头就问:“你给教练送礼了没有?”
夏夏惊愕:“没有啊!这也要送礼?”
“那当然了!行业潜规则嘛!”
“可是光学费就已经很贵了,怎么还要掏腰包?”夏夏心疼,“要给多少呀?”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各区情况不太一样,你还是问问跟你一起学车的吧。”
夏夏私下里一打听,果然确有其事。
“最起码五百,”一位中年阿姨给她指点迷津,“还有给一千的,也有人不给钱,给好酒好烟,我还听说经常有人请教练出去吃饭呢!”
“那……要是不给呢?”
阿姨看看她:“不给就等着呗,等教练什么时候看你顺眼了就让你去考试。”
夏夏一琢磨,她的时间还真拖不起,只能忍气吞声给教练塞了个红包。转头又向晓春抱怨。
晓春嗤之以鼻:“你这会儿玩什么正气啊!到头来你不是也给了?”
“我那是没办法!”
“谁都是没办法。”
夏夏郁闷得不行:“唉,都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
不过拿到驾照那天,她还是很高兴,本想向田宁炫耀一番以证明自己的智商,不巧田宁出差在外,等他三天后回来,夏夏已经把这茬儿给丢脑后了。
田宁每次出完差回来,见到夏夏的第一句话从来不走样:“郭夏夏,老板回来了,你怎么眼色都没有的?赶紧进来!”
夏夏嘟哝着跟他进了门:“老板,有什么吩咐?”
这回田宁却不急着吩咐,拿眼睛将她左看右看,瞧得夏夏心里发毛,摸摸脸,又捋捋头发,以为哪里又出状况惹这位债主好笑了。
她正要张嘴发问,田宁蓦地开口:“郭夏夏,你底子还算不错,就是得好好打扮打扮!”
“什么意思?”夏夏完全摸不着头脑。
田宁指指她的衣服:“瞧你穿的这衣服,跟高中生有什么分别,别怪我毒舌,你的品位简直土到掉渣的地步!”
夏夏没好气:“公司手册上又没规定穿什么样的衣服!我为什么不能穿?你要对员工有着装要求,你出钱给我买啊!”
田宁被她顶了嘴居然没动怒,若有所思地挑挑眉,示意她先出去。夏夏见状反而忐忑起来,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午餐过后,夏夏正埋头写文案,田宁拿车钥匙敲敲她的桌:“跟我走!”
夏夏讶然:“现在?干吗去?”
田宁没理会,风风火火头里走了,夏夏只得撂下活计火速跟过去。
等坐进车里,夏夏又连问了几遍,田宁才答道:“给你买衣服去啊!”
“啊?!”夏夏咋舌,低头反复打量自己的着装,“我,我品位真的已经差到你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田宁难得被她逗乐:“其实也还凑合,你不用太自卑。不过这个礼拜天我有个聚会,打算带你一块儿去!”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夏夏忍不住诧异:“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啊?我去合适吗?”
“对方是我们公司一重要客户,你说合不合适?”
“哦,哪个客户呀?”
“你问这么清楚干吗?”田宁觑她一眼,“是不是打算回头给叶吟风通风报信去?”
夏夏碰一鼻子灰不算,被他后面一句气得够呛,索性扭头不理他。
田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驾照到手没有?我记得你前阵子还请假去路考的,不会没过吧?”
“过啦!”夏夏气哼哼地回,又从包里掏出驾照,在田宁眼前狠狠晃了两下,“看见没!我没你说的那么笨!”
田宁笑笑,忽然减速靠边停下,云淡风轻撂下一句:“那好,你来开。”就拉开车门下去了。
夏夏懵怔了两秒,适才的气焰一下子消失:“可我还不熟练呢!”
“不多开怎么熟练得了,下车!”
不得已,夏夏只好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座,绑好安全带,扭头可怜兮兮又补充了一句:“我开不快的,你,你别逼我啊!”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
事实证明,她还是挺了解田宁的,他绝对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那种人,最后那句叮嘱更无异于火上浇油。
在田宁冷酷的催促声中,夏夏咬着牙一次次猛踩油门,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子,等田宁叫她靠边停下时,她觉得自己七魂六魄都散尽了。
“你比我们教练还凶残!”夏夏哭丧着脸痛斥。
田宁鄙夷地瞥她一眼:“郭夏夏,开车是种享受,像你那么哆哆嗦嗦地开,不但是受罪,还很不安全。”
“我胆子小,有什么办法。”
“以后每天晚上你开车回家。”
“我又没车。”
“我这辆借你。”
夏夏顿时对他的大方气度刮目相看:“那你开什么呢?”
“还是这辆啊!”田宁娴熟地发动车子,“以后我先跟你到家,然后我再开回去。”
夏夏瞅瞅他,想反驳几句,终究还是忍住,只在心里轻声嘀咕:“真麻烦!”
田宁看上的衣服都很漂亮,但动辄几千块的价格让夏夏的小心脏吃不消,她又不好意思在田宁面前哭穷,便想方设法挑不是。
“这颜色也太老气了!”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田宁不由分说把一套服装从衣架上扒拉下来塞进夏夏怀里,“去试试!”
夏夏到底是年轻女孩,对漂亮衣服没有足够的免疫力,半推半就地还是进了试衣间。
效果相当好,不仅把夏夏的身材修整得更跳脱,还给她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妩媚。她站在镜子面前迟迟挪不开步子。
从镜子里能看出田宁显然也很满意,并已经在吩咐开票了,夏夏略一犹疑,转过身将田宁扯到一边低声问:“买衣服的钱公司是不是给报销?”
“报你个头!”
夏夏一愣:“那我还是不要了。”
“又不用你掏钱,我埋单!”田宁把购物单拿在手里准备去刷卡。
“啊?这怎么行!”夏夏一急,探手就把单子抢了过来,“还是我自己付好了。”
“这有什么,不就三千块么!”田宁大概付账司空见惯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反正不能让你付钱。”夏夏嘟哝着,转身回试衣间去了。
等夏夏付完账,肉疼地随田宁一起走出商厦,田宁便对她直摇头:“郭夏夏,你还能更蠢一点儿,更驴一点儿不?知不知道我每签下一笔单子都有提成拿的?跟提成比,这点衣服的钱算得了什么!”
“哦!那等你签下周日我们要见的这个客户,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分一点点提成啊?”
“你……”田宁一口血差点没喷她脸上,“原来你跟我分这么清是为了要提成?!你可够精的啊,郭夏夏!”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到了田宁的车边,他示意夏夏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后座上,夏夏不肯,捧着那两只袋子坐在副驾上,一副虔诚恭谨的表情。
“这可是我有史以来买过的最贵的衣服。”一提这茬儿,夏夏的心还隐隐作痛,幸亏是刷卡付的,如果是数现钞出去,她非心疼得当场掉泪不可。
田宁无语地朝天望了望:“你不会是老葛朗台他闺女吧?”
“跟你没关系!”夏夏振振有词。
田宁发动车子,再一次摇头:“我真是撞到宝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夏夏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钱花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法懊悔,索性看开一点。
夏夏安慰了自己一晚上,总算舒畅了,哼着小曲儿把全套衣服都穿身上,在穿衣镜前来回打量自己,越看越得意,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一头乌黑如瀑布倾泻下来似的长发。
她想象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正在不由自主跟文萱作比较,眼里立刻多出几分不自信来,这让她很不舒服,使劲努努嘴,把怪异的念头撇开。
“我就是我,我是郭夏夏,不是最好的,但总是在努力做到更好。”她念念有词地激励自己,还朝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握紧的拳头,看上去像走火入魔的传销人员,她有点泄气地呼出一口气。
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她忽然又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那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是她特有的招牌,虽然没有皎洁冷艳、摄人心魄的美,但足以让她的世界春暖花开。
这还不够么?
周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田宁带夏夏去远郊一个健身会所玩高尔夫,他嘴里的“重要客户”是个身材矮胖,略微谢顶的中年男子,姓刘,有两个随从,对方没介绍,夏夏也不清楚身份。田宁倒是把夏夏挺郑重地引荐给了刘总:“这是我的助理郭夏夏。”
刘总见到夏夏立刻眼前一亮,笑容明显多出好几倍。
“到底是小田你眼光好,找助理尽挑美女。”刘总走近她,和善发问,“郭小姐以前玩过高球没有?”
夏夏老实地摇头。
“没关系,高球这东西听上去高不可攀,其实不难学,来,我教你,保准一教就会。”
他握住夏夏的手,身子也跟她靠得很近,有板有眼地教起夏夏来。可夏夏不习惯跟陌生男人有这么亲昵的举止,脸微微涨红,一分神之际,球杆刷地扬起,球没滚远,居然还打飞了一块草皮。
“真笨!”田宁在身后带着笑意评价,可嗓子眼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听上去有些异样。
夏夏于难堪之际扭头扫了老板一眼,见他眼里毫无笑意,那副表情很好地诠释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
“没关系!没关系!”刘总笑着安慰她,“初学都难免要出点洋相的,就当交学费。”
在刘总的悉心指导下,夏夏很快有了感觉,挥起球杆来也像模像样了,正玩得高兴,田宁接了个电话,马上带着一脸抱歉的神色走向她跟刘总。
“不好意思刘总,公司刚打电话过来,有个急事要让夏夏马上回去。您看,要不上午我们就到这儿,吃过饭再玩?”
刘总虽觉遗憾,还是笑呵呵地点头:“可以,反正来日方长。小田,以后经常带郭小姐出来玩玩,这种长得漂亮人又聪明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一定一定!”田宁嘴上应承着,便紧拽起夏夏的胳膊急匆匆往会所外走。
夏夏一头雾水:“谁找我呀?”
“没人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田宁绷脸冷然吩咐。
“为什么?”夏夏惊异地盯着他严肃中还隐含愠怒的脸。
田宁把她拉到会所外的路边才爆发开来:“郭夏夏,你傻不傻啊?男人打你主意你都看不出来?!”
夏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唬了一跳,略略思索,刚才的确不太对劲,刘总对她的态度委实热情,还有那双眼睛,时不时就往她身上瞟。
越想越觉得难堪,夏夏忽然也火了:“你冲我嚷什么!不是你要我来陪客户的吗!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乖乖听你的吩咐!你现在又说这种话!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哦!普天之下就你一个好人,什么规矩都是你说了算!”
田宁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可胸腔里有股子郁气无处发泄,朝着马路牙子连蹬了几脚,最后那脚蹬空了,身子一斜,差点栽倒在花坛里。
夏夏被气笑,但笑容在脸上刚荡漾开就慌忙收住,仍旧换上正义凛然的表情,也不欲跟他多啰唆,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便拉门钻进去。
等田宁狼狈地转过身来时,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操!”他对着远去的车子毫无底气地骂了一句,有点悻悻的。
第二天两人在公司里碰见,夏夏已经气消,主动跟田宁打招呼,没等他有所反应,她还殷切地多追问了一句:“昨天都挺顺利的吧?”
自打加薪后,夏夏便一再提醒自己要对老板态度好点儿,对这份工作敬业一点儿。
田宁简直是拿鼻孔在看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言毕,趾高气扬走了,恨得夏夏朝他的背影竖了竖中指。
接下来的几天,田宁一直没来公司,偶尔给夏夏打个电话交代点儿事情也是匆匆忙忙的。夏夏明白他一定正跟那位刘总打得火热。
虽说田宁的态度让她觉得可气,但夏夏冷静下来想想也未尝没有一丝暖意,他粗犷的表象下,毕竟还藏着一颗眷顾职员的心——至少她不用再去面对色眯眯的刘总了。
轻松之余,心头难免掠过一丝遗憾,她原本希望能跟着田宁多出去见识见识,将来有机会可以转去做赚大钱的销售,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几乎没有了,不光因为田宁不配合,夏夏自己也觉得她并不适合应酬那种复杂的场面。
碎碎念中的新租房终于在春节来临之前搞定。周日晓春带着一对青花瓷瓶来贺夏夏的乔迁之喜。
夏夏在新租的单间里豪气地整治了一桌饭菜,见晓春孤身上门,一边热情地把她请进来一边嚷:“怎么不把江友天一起叫过来?”
“你自己不会去请啊?”晓春瞪她一眼,余怒未消的样子。
夏夏讪讪,目光转向她手上的宝瓶,忙转移话题:“你这姿势还真像手持净瓶的观音娘娘下凡界来捉妖呢!”
“对呀,捉的就是你这小妖——你说不用买什么,我翻箱倒柜才找到这对宝,还是别人送我妈的生日礼物,老放着不用,想起来你喜欢花花草草,就拿来送你了。”
晓春把花瓶放在靠窗的饭桌上,环顾四周:“这地方不错,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夏夏开了瓶红酒,给晓春倒上:“咱们这就开饭吧,天冷,得趁热吃!”
小小的厅堂里关着窗吃火锅,热气腾升到玻璃上,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出一股暖意来。
夏夏跟晓春说着自己去群新后发生的一系列充满戏剧张力的剧情,晓春听得差点没笑抽过去。
“不过听上去你现在这个老板也不算太坏,态度是差了点儿,好歹还满体恤你的。”
“体恤什么呀!”夏夏哼了一声,“他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小人,而且还那么花,一天到晚差我买东西送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说老板坏话了,会遭报应的。”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像在吃醋呀?”
“滚蛋!”
晓春乐道:“夏夏,你有没有发现,你去了群新后,跟在叶吟风那里完全不一样了。”
夏夏迷茫:“哪里不一样?”
“你在迈信时,总希望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叶吟风看,连脏话都不好意思说,结果搞得自己很累还不自知。再看看现在的你,轻松自在,骂起老板来舌头一点都不打结。”
“是吗?”夏夏想了想,苦笑自嘲,“你是不是想说,我开始堕落了?”
“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你才变得像个正常人了!”晓春挑眉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你跟叶吟风之间是否多一个邱文萱,你俩基本是成不了的?”
夏夏心头别扭,但忍不住反驳:“为什么?难道我魅力就那么差!”
“也不关魅力的事,是你的心态有问题。”晓春老到地眯起眼睛,“但凡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过分卑微,就说明她过度夸大了对方而贬低了自己,两人根本没放在对等的位子上。你问问自己,是不是一直把叶吟风当神一样来供着的?”
夏夏不吭声。
“可实际上人家也是个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你俩哪天真要在一起了,你对他的评价只能往下降而不可能往上升,你就等着幻灭吧。”
夏夏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挺有道理,忍不住笑起来:“喂!你最近是不是在钻研情感专家写的文章?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嘁!”晓春丢给她一个白眼,“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在感情研究方面有天赋,根本不需要什么狗屁专家来给我喂心灵鸡汤!”
“你就扯吧!”
一顿午饭吃到日暮西斜。
太阳一落山,气温急遽下降,晓春要走,夏夏央求她留下吃晚饭,晓春打着饱嗝摆手:“还吃呢!我明天的早饭都可以省了。我得早点儿回去,晚了路上冷得要命。”
夏夏只得送她出门。
她租的房子在一片老新村里,跟老新村一巷之隔就是个高档小区,沿街是小高层,围在里面的则是洋房别墅。
两人多喝了点酒,步子都有些打飘,晓春指指高档小区漂亮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看见没,哪天要能住进那样的房子,人生才算完美,才算成功呢!”
夏夏挽着晓春的胳膊,眯眼也打量了一阵,若有所思般点头:“嗯,总有一天我得去买下一整层楼面,然后左右都给打通了,做一个超大超大的客厅。晓春,”她笑嘻嘻地扭头看闺密,“到时请你来住哈!”
“好!一言为定!”
一个容颜猥琐的中年男子刚好路过,扭头白了她俩一眼:“做梦呢吧!那边的房子最低三百万一栋,你们买得起吗?”
两人呆若木鸡之际,对方已经走远了。
晓春先醒过神来,冲那人的背影怒喝:“我们买不买得起,关你毛事!”
“就是,忒看不起人了!”夏夏也气愤地附和,但豪气到底还是被三百万打击得烟消云散了。
“其实住豪宅有什么了不起呀!上下好几层,空空荡荡的,住着都吓人,打扫卫生也不方便,还不如我的小房子舒适呢!”
“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买不起就是买不起……”晓春忽然顿住,目光紧盯小区门口的一辆车。
车上正下来一名长发女子,手上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女孩。女子低头跟司机说了句什么后,抱起小女孩扭身往小区门内走。
晓春扯扯夏夏的衣袖:“喂,你看那是谁?”
夏夏定睛看,心头立刻扑通扑通直跳,手脚都有点软绵绵的,那两个身影实在太熟悉,想忽视都不可能,是文萱和小冬。
她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想逃,被晓春看出来了,一把将她逮住:“你慌什么呀!”
“我,我得把房子退了,可,可是合同都签了,如果不住满半年,我的保证金肯定就拿不回来了,这,这怎么办?”夏夏急得语无伦次。
“干吗要退房?”晓春翻了个白眼,“你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你怕她什么!”
“可是,可我不想见到她……”夏夏的嗓音越来越低,忽然陷入无可逃避的沮丧,原来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没能走出那段难堪的心境。
晓春看不得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叹了口气,把责备的话都吞回去:“她也许只是来这儿看朋友的。就算她真住这儿,你们也不见得那么容易碰上。就算真的碰上了,你也没必要紧张,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老躲着人家多没出息。”
在晓春的劝解下,夏夏慢慢松开了紧攥住她胳膊的手。
文萱领着女儿进了家门,先把小冬安置在客厅画画,自己拎着果蔬进厨房忙晚餐。
房子是半个月前刚买下的,精装修房,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她上周才搬进来。付钱时,叶吟风提出由他来,被文萱拒绝了。现在她不缺钱,缺的是真正家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她带着女儿四处漂泊,无非就是想找个能容得下她俩的家。不需要多华丽,只要能让她们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下去即可。
目前的结果看起来还不坏,只是能维持多久她并无把握,未来的事很难讲,她承认她最缺乏的始终还是安全感。
文萱洗着菜,任思绪在没有限制的空间里翻飞,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她煮饭炒菜的质量。
忙碌的间隙,她还能走出厨房去看看女儿,小冬正趴在桌上很认真地给一幅画涂颜色。
幼儿园放寒假后,文萱天天带女儿去店铺,小冬虽然很乖,可到底还是孩子,去得频繁了,难免感到无聊。
文萱偶然听说附近有家幼儿培训中心,跳舞画画乐器什么都教,她就抽空带小冬去逛了逛。她希望小冬能继续跳芭蕾,但女儿不肯,反倒对画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文萱一向不勉强孩子,就给她报了个画画的班。
一次她去接小冬,美术老师对她说:“你女儿别看闷声不响的,她其实很有想法,画画上也很有天分,尤其在构图和用色方面,大胆得超出想象。”
文萱有些惊喜,从没料到女儿还有艺术天赋。
此时,她望着小冬创作中的一幅画作:白色的飞鸟脑袋高昂,以一种悲愤的姿势在红色的天空中振翅飞翔。
她看不懂,问女儿:“天空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天空就是红色的。”
“可我们平时看见的天空不都是蓝色的吗?”
“天上马上要下红雨了,”小冬一边埋头给天空上色,一边耐心地给母亲解释,“所以天空是红色的。”
文萱听得发了好一会儿怔,女儿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个世界,有时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被拒之于门外。
她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摸摸女儿的头,回厨房接着忙去了。
叶吟风直到接近八点才上门来,听说她们娘儿俩还没吃晚饭,一直在等自己,立刻觉得内疚:“我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每次开会都开到忘记时间。”
“反正我们吃了点心都不觉得饿。”文萱把饭菜一一端出来,“你一定饿坏了吧?”
“还行,开会讨论得脑子紧绷绷的,没有饿的感觉。”
“最近又在忙什么?”
“想签舜英的合同。”叶吟风脱了外套去帮她,“就是冯远哲先前介绍的那家,之前老崔接触下来觉得不太靠谱,谁知道人家玩真的,手笔还挺大。”
“迈信的希望大不大?”
“我们进入得有点晚,不过我觉得应该努力一把。”他说着,有点抱歉地看看文萱,“原来说好新年假期去旅行,这么一来恐怕也去不成了。”
文萱包容地笑笑:“没关系,玩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生意上的机会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返身去厨房拿调羹,叶吟风跟进去,在隔墙旁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你真好,总是为别人着想。”
他话外有话——不光是指旅行的事——文萱一下子就懂了。
当初她选这个楼盘,也是看中这里离叶吟风家比较近:“以后你开车回去也就五六分钟,不用你妈妈和我提心吊胆了。”
此时,文萱笑着推开他:“别腻歪了,赶紧吃饭吧。”
叶吟风瞄着她窈窕的背影问:“这个周末去见我父母怎么样?”
关于这个问题,他跟她提过好几次,每次她都说再等等,主要是担心他母亲不认同,叶吟风又是孝子,到时难免两头为难。
这次他得到的答案依然不例外:“再过一段吧,我刚刚搬过来,还没适应呢!”
和之前一样,失落之余,叶吟风暗暗松了口气。
夏夏最近成了田宁的专职司机,只要是在三江市里的活动,他都让夏夏开车接送。如果夏夏抗议,他铁定会嘴巴用力一抿,用幸灾乐祸的口吻来一句:“不愿意?不愿意我给你换回去,你以为五千块那么好挣的!”
为了五千块的“高薪”,夏夏只能忍辱负重。
其实夏夏现在开车水平已经挺稳定了,问题是她受不了田宁在一旁咋咋唬唬的指挥。
“加速!你加速啊!跟在它后面磨叽什么!超了它!”
“右转,我叫你右转!赶紧的!走那条路近——哎哟,你真是要急死我,你是不是路盲啊,郭夏夏!”
夏夏后来学乖了,不管田宁怎么叫唤,她就是我行我素,如果跟着他的指挥棒走,非被他带晕不可。反正她开车,田宁又没法上来夺方向盘。
不过他还是会发火:“你是不是死机啦,输入不进?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夏夏稳稳地把着方向盘,笑眯眯地答:“不满意?不满意你来开,要不要我靠边停?”
“郭夏夏!看来我把你带坏了!”
“你才知道!”
夏夏每次给老板开车都免不了有一场唇枪舌剑,不过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怨天尤人——就当是锻炼口才了,还挺见效!
一次接到田宁电话正值午餐时间,夏夏的饭盘子刚端到手里,她跟田宁商量:“老板,不如你先找个地方吃饭,吃了饭我马上去接你。”
田宁气不打一处来:“这荒郊野外的,你让我上哪儿吃去!赶紧过来!”
夏夏咬咬牙根,把午餐转让给王静,憋着一肚子气去接田宁。
“为了五千块!”这句话现如今简直成了夏夏的座右铭,牢牢铭刻在她脑海,用来顶住各种肝胆俱裂的内伤,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座右铭有朝一日不要成为自己的墓志铭。
不过等看到田宁后,夏夏的气性就没那么大了。
也难怪田宁火大,他去拜访的那家客户坐落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上,周围二十里地都荒无人烟,别说吃饭了,想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夏的愤怒已经转化为同情:“客户怎么也不请你吃顿便饭呀?”
“谈得不理想,那个总经理和他们的采购经理一样,都是怪鸟,说话阴阳怪气的,回头我得跟明阳说一声,以后他要能跟这家谈成,我绝不会批最优惠价给他们。”
夏夏心说,你也太感情用事了,本来没你什么事儿,坚持要来拜访人家的是你,现在不满意的也是你。果然是大公子难伺候。
进了市区,田宁的心情才爽朗起来,他吩咐夏夏开车去他最喜欢的一家川菜馆:“吃点辣的暖暖身子,那家小破公司接待室里连空调都舍不得开,瞧把我冻得!”田宁使劲抽了抽鼻子。
夏夏泊车时,田宁接到个电话,她本能地感觉不像是客户。
“……嗯,在外面,应酬客户啊,还能干吗?”田宁说着说着,嗓门忽然大起来,“怎么又要钱?月初不是刚给了你五千,这还没到月底你就……晴晴,我看你还是去找个事儿做做吧,别一天到晚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混一块儿,除了败钱就不会干别的……我不是心疼钱……算了算了,有什么话见面再说……今晚啊,今晚我不一定有空,你让我看看安排,回头我给你打回去,就这样!”
一掐线,田宁就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声嘟哝:“操!真拿我当提款机使了。”
“谁啊?”夏夏随口问。
“还能有谁,女朋友呗!”
“哪个女朋友啊?”
田宁斜睨她一眼:“当然是正儿八经那个了,正主子!”言毕气又上来,“以为我钱那么好赚啊!”
进了餐馆,两人在大厅选了个靠窗的位子,服务生随即端上茶水,夏夏正翻看菜谱,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带了一股怒气,未及思索,对面的田宁已经叫唤着跳了起来。
夏夏抬眸,只见田宁脸上胸前都湿漉漉的,暴跳如雷地朝站在面前的女孩怒喝:“你他妈有病啊!”
女孩一身入时的淑雅打扮,言谈举止却一点都不淑女,把空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顿,毫不见怵地指着田宁的鼻子声讨:“你他妈才有病!两分钟前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应酬客户,谁知道又是带女人出来鬼混!姓田的,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没关系!老娘也不是没人要,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一拍两散!”
言毕,女孩叉着腰噔噔噔转身走了。
女孩说话像开机关枪,她一张口,田宁完全插不进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这会儿眼瞅着对方气势汹汹地走了,他还是那副又惊又怒的表情,不断拿手擦着脸上的水渍。满大厅的人都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朝这边集中过来。
夏夏本来抱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田宁眼下的情形着实难堪,她搁下菜单,把湿毛巾递过去:“老板,擦擦吧。”
田宁接过毛巾胡乱往脸上一抹就甩在桌上,扭头去了卫生间。等他重回座位,夏夏觉得他的脸色越发阴郁起来。
“现在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怎么办?点菜!吃饭!”田宁皱眉掏出烟盒,取了根烟出来,刚要点上,一名女服务生悄然游过来,怯怯地道:“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夏夏心头一紧,料想田宁要发作,谁知他居然一言不发地叼着烟走了出去,临行还不忘嘱咐夏夏:“多点几个辣的!”
一根烟很快抽完,田宁再次回到座位上,这回脸色缓和了很多,夏夏暗忖,尼古丁果然有舒缓神经的作用,难怪那么多男人不肯戒烟。
她殷勤地给田宁把点的菜名报了一遍,他略略点头,但显然没怎么在听,用手捏捏鼻梁,仿佛有点烦倦,夏夏难得看见他如此丧气的表情,不免勾起一丝恻隐之心。
“那姑娘,是你正经女朋友吧?”
“正经”二字让田宁觉得刺耳,不过他也仅仅鼻子里哼气似的“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像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那你干吗不跟她说清楚刚才是误会呀?”
田宁有点不耐烦:“你看她给我机会开口了吗?”
夏夏一想也是:“那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呗!”
“不用了。”田宁一脸的心思,他本来就在想怎么提分手的事呢。
“吃我的用我的,还朝我泼水!”他冷哼一声,“我妈本来就不待见她,嫌她懒,老这么游手好闲的,说她多少次了,根本不听。”
夏夏暗暗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田宁拿眼瞪她:“什么年代都得顾及婆媳关系!”
夏夏本欲再反驳几句,转念一想,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操那份闲心干吗?
她收起雄辩的心,专心吃起菜来。
过了两天,夏夏下班,刚走出大楼就被一女孩堵住去路,她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位泼水姑娘,唬得赶忙退后三步,迅速打量对方手上有无凶器:“你,你干什么?”
女孩今天穿得很朴素,手上除了一个手袋别无赘物,且笑容友好:“你是郭夏夏吧?”
夏夏更警惕了:“你有事吗?”
女孩神色有些扭捏:“我想跟你谈谈,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会儿?”
“就这儿谈不行么?”夏夏不肯挪步。
“外面好冷。”女孩看看她,再次一笑,“你不会是怕我吧?”
夏夏不好意思了,抬抬下巴,一脸正气:“没有啊,我干吗要怕你!”
她们就近找了个咖啡厅。
女孩自我介绍说她叫韩晴。
“上次我误会你们了,真是对不起。”韩晴也是个爽快人,一上来就认错。
夏夏也大方回应:“没什么,反正你泼的也不是我。”
两人面对面坐着,夏夏总算有机会把对方看个仔细了。这么一打量,不觉暗叹,这姑娘果然是个明眸皓齿的妙人,难怪田宁迟迟不舍得跟人分手了。
“田宁那家伙吧,喜欢满嘴跑火车,跟谁都姐姐妹妹的,他又是干销售的,所以我总不放心他。不过我其实从没抓到过他什么把柄。那天实在是气狠了才……”韩晴解释道,“而且那天我还有几个小姊妹也在,不能让她们看扁了。”
夏夏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表示理解,韩晴对她的误会既已解除,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得到了保障,她放心之余,对韩晴直言不讳的个性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韩晴冷不丁叹了口气:“可能我那天把话说太狠了,田宁他,他到现在都不肯理我。”
夏夏回想起田宁那天说的话,对韩晴顿时充满同情,但她又不方便说什么,免得回头被田宁埋怨多嘴多舌。
“郭小姐!”韩晴忽然一脸恳色看向夏夏,“我想请你帮帮我!”
“我?”夏夏张口结舌,“我能帮你什么呀!田总他,他根本不会听我的。”
她挑了几件田宁平时的恶劣事迹给韩晴说了说,韩晴如遇知音:“哎呀,我跟你讲,他对我也是这个德行呀!他们双鱼座的男人都这样,心里越是对你好,表面就越是对你凶!”
夏夏心说那跟神经病有什么分别?
“我觉得,这事还是得你跟田总两人沟通。”夏夏给她出主意,“你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韩晴苦恼地摇头:“我现在连他人都见不着,还怎么沟通!”
“你没去过他家?”
“他妈看见我像见到仇人一样。”
“他妈妈为什么,咳,不喜欢你呀?”
“嫌我没工作。”原来韩晴都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个事做做呢?”夏夏好奇起来。
韩晴瞥她一眼:“我刚认识田宁的时候也是有工作的,在幼儿园当老师。”
夏夏一听,立刻羡慕起来:“这工作多好,天天跟小孩子打交道。”
“好什么!小孩子很烦的,不听话又没法揍,现在的家长个个都了不得!我跟田宁抱怨过几次,他说你要实在不愿意干就辞职算了,将来我养你。”
夏夏咂嘴:“男人的话怎么能听呢!依我看,女人不管到什么阶段,都得有份工作,靠自己养活自己才最靠谱!”
韩晴扑哧笑出声来:“郭小姐,你还没男朋友吧?”
“没有,怎么了?”
“我们这儿有句老话,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嫁得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可以让自己轻松舒服地过日子吗?”
夏夏一时说不上话来。
“其实我也不要你帮我去跟田宁说什么好话。他现在不是不肯见我吗?等哪次他出差,你把他具体的行踪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这个……”
韩晴抓着夏夏的手,表情像只可怜楚楚的猫咪:“拜托你了,郭小姐!”
“这个……你,你容我想想行不行?”
“谢谢你,郭小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韩晴见好就收,殷勤地跟夏夏交换了联络方式才就此别过。
晚上,夏夏缩在被窝里啃着指甲纠结半天要不要帮韩晴的问题,最后终于被一句老话说服:“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既然是积德的事,自己就勉为其难帮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