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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莲相

她的眼眸红莲灼灼,玉兰手指合上少女尤睁的眼,似叹息一般,道“晚华,安心的睡吧,魂魄不要走得太远,怕姐姐找不到你,记得,佛祖的慈航渡不得……等着姐姐……”

佛说,这一世,你去寻找幸福罢,她狠狠啐了一口,依旧滚落红尘,降生到这片据说有佛光普照的国土,一个信佛崇佛的国度。

她以为等着她的依旧是孤单无依的寂寞岁月,偏老天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有美丽温婉的妹妹,幸福和乐,她冰冷的心被凿开了一个洞,渗进了阳光的气息,于是,她动摇了,几乎要信了佛本慈悲。

可是意外的幸福就像昙花,美丽片刻,还来不及嗅到它诱人的芳香便枯萎了。

上天狠心夺走她的爹娘,她还有晚华,之后又狠心的将晚华丢进妓院,她一把火毁了那个销魂魔窟,晚华又回到她身边,可是,如今,晚华也走了,她的千年孤独万年寂寞,注定要延续,直到魂飞魄散。

佛骗了她,她以为是幸福等着她的却是更深的绝望与孤寂,佛,终究不肯渡她。

晚华,你担心我不爱自己么,不必担心,因为我现在除了自己,没有可爱之人,可守之物,我心里除了恨与怨,便只剩自己,我会好好爱自己的,若不爱,又将如何看到众生的毁灭?

将少女抱到另一间屋子,替她净身换衣,独坐床边,看着她绝世的容颜,她闭上眼,泪如串珠。晚华,你先睡一会,姐姐出去,很快就会回来,等着。

掩上院门,她往城里走,夕阳在她身后凝成一个凄凉而绝美的背景。

城门口,她回眸一望,那菩提山在夕阳浸染下,散发出一种如血的红晕,诡异而妖娆。

菩提山?佛祖,你今日让我泪洒菩提,他日我定要血浸菩提山,当众人怨灵冲天,待看你如何渡!

冷笑着,她大步进城。

相府。

门前,两只石狮,暮色浸染,火红的晚霞下端肃而神秘。

彤红的霞光中一团火红的烟云由远飘近,府外端凝肃然的侍卫不禁卸下面具,眼神好奇的飘向红云。

红云近,美人临,侍卫眼中瑰丽多姿的晚霞顿时黯淡成灰白的背景,惟有美人绝世倾国的容颜在绽放异彩。

风鬟雾鬓,红纱飘渺,身姿妖娆,眸光流盼,绛唇映日,丰神冶丽,让人心荡神摇,魂魄俱殇。

似笑非笑的扫了眼那几个丢魂失魄的男人,她心中冷笑,男人,不过如此罢。

马蹄声,轱辘声,隐约而至,她回眸,百媚生娇,眸光闪亮,看着团云飞纱渐渐而来。

黑马、车夫、轻纱,近前来,朱门外的侍卫敛起惊艳之神,重新戴上端凝肃然的面具,她瞥见,冷冷一笑。

马蹄住,黑马湿润的眸子晶亮晶亮,鼻中呼出的湿热气息喷上她火红的纱衣,面目冷峻的车夫跳下车,看见她,眼中掠过一丝异彩,旋即恢复冷漠,出手如电,眨眼,腰上的配剑已经横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微微一笑,略带不屑,眼眸越过他,直逼马车,透过轻纱幔射向幔后人。

他架住她,惊奇于她的冷静,手上未动分毫,似是在等着车中人的指示。

沉静片刻,纱幔后传出天籁之音,“莫笑,不得无礼。”

闻言,车夫收剑退到一边,她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莫笑?果真人如其名。

不愧是官场打滚的人,他倒会装客气,什么叫不得无礼,让手下拿剑架着人家脖子,半天才出声,倒是有礼。

出了声,车里的人再无动作,想试验她的耐性么?

轻笑一声,声如泉鸣莺啼,“莲相可是见不得人么?”

似有轻微的笑声自车中传出,白色的纱幔随之舞动,玉指生莲纱后露,白色滚边的流袖、回风溯雪的宽袍,清婷秀雅的身姿,闲雅无匹的动作,下得车来,轻纱幔在身后扬起一片白雾。

墨发如云,玉颜如月,盛颜仙姿譬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长眉连娟,拢烟清眸,在霞光下嫣色微微,漫开一片迷离水色。

她神色微动,迷蒙如水墨,清雅如白莲,如此之人,无怪乎百姓惊其为天人,称其“白莲水相”,连当朝天子也戏称他为“莲卿”,莲相之名传天下,其原本姓名却被忽略,他叫言无殇,无言而自殇。

温文秀雅,行事低调,权倾朝野,手握兵权,却又深得皇帝信任和重用的朝臣,古来有几,惟莲相而已。且不论这其中真假,此人,非同一般,不容小觑。

她笑道,“不愧是莲相。”

他回以一笑,“姑娘见笑了。”声音温润中略带磁哑。

稍顿,又道,“姑娘是为本相而来?”

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此正好,她也不喜欢,勾唇轻笑,“此番来,是想和莲相借一宝。”

“哦——宝?”绢秀的眉微动,狭长的凤目泛起些许流丽色泽,“不知道相府有何宝物?”

朱唇轻吐,“五芒寒玉珠。”

闻言,一旁的莫笑蓦地一震,眼中多了抹戒备。他却只淡淡一笑,道“五芒寒玉珠?传说中能让人返老还童、甚至起死回生的天下至宝?本相也一直想瞧瞧这天下至宝为何物,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她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讥嘲,弯弯唇,道:“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何需在此浪费时间。”

眼光越过她扫了眼石狮,转而看着她,淡笑道,“本相自知入不了姑娘眼,可姑娘的话未免太直接了,本相竟让姑娘如此不屑?”

他避而不答?她冷笑不语。

沉默片刻,她颜色未变,他浅笑盈盈,忽然说道,“既是天下至宝,本相又岂能轻易借人?”

是要讲条件,好,公平交易!眼波流转,娇唇含春,“莲相有何条件?”

“条件?没有。”看着她眸色渐沉,他笑得愈发淡然。

她不气不急,只是媚波横生的眸子冷却下来,如寒冰凝霜,语气森冷,“莲相借是不借?”

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他不以为意,依旧笑得从容淡定,“借宝?——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