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黄柳一直在闲来楼内,应付着那日春满楼之舞吸引而来的慕名者,却也甚是少见早出晚归的黄芙。这一日,黄柳一大清早便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伊轩逸,他仍旧头戴斗笠,只看得到冷峻的下巴,黄柳只作不见,吩咐长平和薛六郎一旁招呼着。
“姑娘倒是过得心安,难为蔚娘在春满楼笑脸迎人……”路过角落时,伊轩逸突然小声说道。
“人生一梦,所言不过放手二字。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却不肯放手,我又有什么办法?”黄柳面色不改,立于侧旁。
伊轩逸嘴角轻扬,“说得好,若是蔚娘如柳二掌柜这般豁达不屑,也不必受这种耻辱!”
“伊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女子就去招呼客人了!”黄柳轻施一揖准备离开。
“不知伊某可有荣幸与柳二掌柜共饮几杯?”伊轩逸忽然起身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
黄柳震惊的望着他的脸,一如从前那边儒雅俊逸,细长的剑眉下眼中仍透露着不恋世事的超然物外,她几乎不由自主的念着,“明日……”
“原来你还记得有明日这个人……”伊轩逸狠狠拉过她的胳膊,黄柳一下子被带到怀里,他略低着头,眼睛不转的盯着她,“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明日这个人了呢?”
黄柳思绪异常混乱,她打量着咫尺之间却无数次徘徊在梦中的这张脸,片刻竟平静下来,“呵,原来你不是……”
伊轩逸顿时有些失措,他渐渐松开了手,“蔚娘当日见到我,足足几个时辰都不能平静,我竟没看出你这般冷静,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冷血!”
“蔚娘爱他彻骨,已经无关对错好坏,无关其他,只因他是明日。而你与他这般相似,蔚娘此举合情在理。”黄柳嘴角笑意若有若无,语气平淡无比。
“那你呢?”
“你虽酷似他,但我所爱的地方,在你身上全然没有。我很好奇你和明日之间的关联,但是今日实在没有兴趣倾听,失陪。”
再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黄柳找到长平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楼。伊轩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饮尽杯中的酒,“总算你还记挂着明日,也不枉我此行多番计较!”
黄柳独自一人在后院长廊上坐着,直到天黑她看着满天星斗才回过神来,“星象有异,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正嘀咕着,便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施展轻功飞了上去,“敢来我闲来楼滋事,想必来头一定不小了。”
对方一行人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为首的只是发号施令,“你们几个对付她,其他人跟我去解决下面那个!”
黄柳暗自思量着:“下面那个只怕是冲着二位王爷来的,他们若是有差池,整个闲来楼可就要陪葬了,这些人……”
听到前面几人追过来的声音,黄柳转身跳到后院,快步跑进内堂,“长平,有刺客,立刻驱散底下的人,飞鸽给阿姐报信!”
上楼后楼上已经打成一片,她连发几掌救下了有些抵挡不住的几个下人,站于王爷前方轻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冷月教血色和风刃,早先听闻刘宝儿被劫我就知道,堂堂冷月教风刃哪儿那么容易死在侩子手底下,今日一见,才比较安心。”
“那个不当事儿的府尹,我被劫到最后竟然还给我找个替身瞒天过海,倒让我落得安宁。这件事日后再与你们姐妹计较,赵恒,今夜我冷月教两大堂主亲自杀你,你也该含笑九泉了!”曾易名刘宝儿的风刃语带狂妄的说道。
黄柳看着两大堂口二十四煞,不时拖延着,“我闲来楼向来与冷月教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们在我这儿杀人,可有问过冷冽?”
“我们收钱取命,只是取赵恒人头,其他闲杂人等若不干预,我们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一身诡异黑色斗篷的血色拔剑说道。
黄柳看着已走上楼的长平,转向襄王赵恒,“襄王,我们也只好各自保命了。”
说话间脚下木板突然裂开,黄柳迅速拉住襄王以长袖为绳稳住身形,顺利落到地面。血色、风刃二人立即带手下追下楼,却在刚踏入外堂之际迎面而来无数暗器,眼见着手下人不敌死了几人,两位堂主震怒不已。
“既然你们非要死,那我们就新帐老账一起算!”风刃向后飞去一掌,隐匿于边缘的薛六郎便吐血倒地。
黄柳又急又怒,“谁让你出来的?长平,快把他扶走!”
“摆阵!”血色见状立即发号施令,但见剩余各人看似凌乱的排开。
“奇门遁甲?”黄柳轻叹。
随着摆阵初成,周围数十米地面皆隐隐动荡,尤其是长平、六郎所在之处更是已经飞尘扑面,她目不转睛盯着不断变换位置的众人,突发一掌袭向偏东方一人,那人竟完好无损,随后紧跟着东南偏后有二人吐血身亡。
“隔山打牛……”长平惊得呆愣愣的定在那,“二掌柜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还不快带他走!”
看着他们到了阵势之外,黄柳略微松了口气,就听到血色冷笑道:“赵恒,你累及我手下枉死,现在怕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了!”
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摆阵为晃,血色手中长剑不断盘旋,剑气所到之处桌椅尽毁,九王爷和亲信叶智也只是拼力抵挡,顾不得赵恒,不消片刻剑气已汇到一处,直奔他而去。
黄柳不容多想轻功一展挡在赵恒身前,九王爷躲过剑气暗叫不好,却发现那团剑气竟停了下来,与一面金波僵持住。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护体金波……”
赵恒见状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些微破碎的声音,向前一看才发现那面金波已出现淡淡裂痕,黄柳嘴角血丝若现,她用尽全力将襄王推到侧旁,剑气呼啸而过,墙体立时塌陷。
“你……”襄王扶起吐血不止的黄柳,刚要问询,便看到黄柳脸上面具瞬间破裂而落,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的脸,话就这样哽于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