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极处,传有圣贤之地,数年寻者纷纷,却无人知其所在。
两僧人行至南隅一镇,欲入城观游,守城士兵威武石立,身侧皆置一铁钵。见二僧,拦其道曰:“两位师傅无缸不可入城!”僧人中一生得怒目,问道:“岂闻此等异规?”另一老僧却静而不语。此时,一麻衣男子路过,遇此景,笑道:“二位师傅不明城中之法,此地万年聚灵,可凝人之思智,幻化鱼形,二位现无置鱼之器,更无活鱼之水,进其中,鱼不可活,恐变为无知无观的僵尸枯骨了!”两僧人面有诧异,却见两士兵旁钵中,果有青鱼,悬于水中,不动分寸。麻衣男子继道:“小生亦欲入城,现前往郊外灵溪取活鱼之水,但只有一琉璃鱼缸,两位师傅若不嫌弃,可先与小生共用一缸置鱼,待进城中再作打算。”老僧笑道:“如此多谢施主。”
三人遂入城中,麻衣男子将鱼缸捧至眼前,皱眉道:“这缸中竟无一鱼,小子才疏,只怕是无思无智之辈,可两位师傅为何亦如此?”老僧笑道:“兴许不在一时,施主无须自扰。”三人继而行走,见城中一圆形广场,场内零星数人,或站或坐或卧,其间有人手举鱼缸,争执剧烈,缸中之鱼,却色彩渐淡;有人手持书卷,静若石像,身旁鱼缸之鱼却不时跃出水面;有人手把酒坛,醉卧而眠,身旁鱼缸之鱼却欢快游弋……三人继行,但听前方聒噪异常,行至不远处,见丈许一高台,台下围拥数百民众,台上却见一人双手捧鱼缸于身前,似在朗声宣言,缸内不时闪现夺目金光。怒目僧人奇道:“这台下之人,缸中也无鱼?”老僧微微摇头,麻衣男子端详片刻,道:“非也,只是这众人缸中,皆为无色小鱼,沉在水底,未易察觉。”三人继行路,见一露天私塾,先生端坐于前,数童子摇首背书,桌上鱼缸内鱼儿同时游转,偶显一鱼与众相异,先生遂将自己缸中之鱼倒入童子缸中,大鱼追咬小鱼一番,遂捞回已缸中,不多时,众鱼一同游转,如众多分影……
穿城而行,三人遂立于出城之门,麻衣男子长叹道:“吾游学数年,求教贤者无数,闻此城中聚贤,今日城中一游,现恐一生所得之鱼非已之鱼矣。”老僧笑道:“施主不可菲薄,世知鱼皆有鳞,此谓之大同;却更须知每片鳞却各有不同。况且施主可知鱼之本性耶?”麻衣男子思索良久,目光渐盛、嘴角微扬,道:“得鱼须知鱼,而知鱼又岂能游于缸而之弃江海。”彼时夕阳斜照,城中各种气象纷呈,然城墙之外,霞光壮美,却如万顷江海,扑面而来……
南方极处,传有凶险之地,数年陷者纷纷,亦无人知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