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池大殿之外,不知何时,神王竟已突然而来,在他和剑奴与天帝的合力之下,妖女已是险象环生,嘴角也有鲜血溢出,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可恶,神王,又是你在坏本座好事。”血魔的声音在虚无缥缈中传来,愤怒之极。声音刚落,下一刻,妖女体外忽然涌出一圈赤芒魔焰,整个人摇身一变,显化出了血魔的身影来。
神王低哼一声,衣发飞扬,气势滔天,漠然道:“血魔,你心肠歹毒,存心要祸害苍生,毁天灭地,实在罪不可赦。上次一战叫你给逃了,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运。”
血魔狂然大笑,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阴沉着脸道:“神王,你与本座实力相当,而他们两人却早已元气大伤,对本座可没有太多威胁。所以,今日你想杀本座只怕是痴人说梦吧?嘿,末日劫难即将临近,你欠本座的,本座也不急于今日取回。你给本座记住了,七月十五,苍狗食日便是你的末日。到时候,我要你把欠我的一切十倍奉还,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中,忽然身影一晃,化作一道赤芒朝远方逃去。
天帝脸色一变,道:“不可让他逃了。”
“且慢。”神王伸手制止天帝追击,满脸凝重之色。
天帝道:“神王,为何要让他走?”
神王神情淡漠,像是没有听见天帝说什么一样,根本就未回答,忽然,他眉头皱了一下,道:“不好。”说话间,凌空一转,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天池大殿。
天帝与剑奴相互一视,也意识到了什么,同时转身飞入大殿之中。
化戾池旁,彩光一闪,一道身影瞬间落地,正是满脸凝重之色的神王,不过刹那间,天帝与剑奴也双双飞落在神王身边,此时化戾池满池血水沸腾,不断发出咕咕之声,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直泡,黑气妖烧,煞气惊人。
而在化戾池旁,云之遥满脸鲜血,胸前衣裳也多半为鲜血染成赤红之色,整个人如似一尊塑像般安坐不动,恍惚不知身后已有人来,其状凄惨无比,几是叫人看过一眼便再也不忍多看一眼。
“云儿。”蓦地间,剑奴全身震了一震,双眼瞪大如铜铃,显然是被云之遥这付模样给震住了。
“云之遥,你……”天帝也忍不住脸色一变,失声道:“你怎会变成这付模样?”
神王皱着眉头,沧桑地叹了一声,有些惋惜地道:“他自爆了两个元神,全身经脉爆裂,外加元气耗尽,如今已是游离在了生死边缘。你们快扶他下去好生治疗,若是迟了可就晚了。”
“什么?”剑奴大惊失色,瞪着眼睛看了神王一眼,后者无奈摇头,道:“莫要搁置时间了。快扶他下去治疗吧。”剑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云之遥抱起,飞出天池大殿。
天帝叹息一声,道:“神王,云之遥若得不死,其一身修为……?”
神王淡淡地看了天帝一眼,道:“如是其它人,只怕多半是要落得个残疾之身吧。”
天帝一怔,神王这话对他而言可着实费解得很,只不过却又不好过多问及,只得无奈摇头,又转了话题道:“神王,逆天怨气虽暂得控制,但是难保它几时不再作怪,这却如何是好?”
神王昂首低叹一声,喃喃自语的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话落,又看了天帝一眼,道:“这里便交给我吧。你去安排些厉害角色,定不能让血魔趁我无法抽身之际闯入大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明白吗?”
天帝点点头,随后又得神王交待了几句,便即离去……
※※※
雷雨山北面,有座悬崖,悬崖底部则是一个山谷,常年雾气缭绕,多有毒物猛禽,行人罕至。
然而,此刻,在山谷之底,悬崖与地面挨接的某处绝壁之内,却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声音模糊,却也无法叫人听得清楚,隐约像是个女子在说话。
忽然,一阵辄辄声传来,紧接着,那处绝壁竟然开始往内凸去,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小洞,从内钻出一个身穿白衣、相貌威严,脸上气色却并不怎么好的中年人。
中年人出来后,紧接着又有一个年轻的白衣女子依次而出,看上去,这女子显得极是天真无邪,单纯可爱,满脸的喜色,刚一出来,她即欢呼雀跃起来:“啊。我们终于重见天日了。”双手捂着口大喊:“哦哦哦哦哦哦。”
“咳咳。”白衣中年人皱眉道:“雪衣,莫要大喊大叫,叫人知道咱们就不好了。咳咳。”中年人像是身体带伤,光咳嗽几声即有鲜血自嘴边溢出。
伴随着这中年人的声音,那山洞中又有两个一表人才的年轻男子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满脸喜色,另一个则冷漠如冰,恍惚没有半点人类感情。
赫然,这四人却非魔天与雪衣以及凌天凡与幽痴又是谁?
他们竟然还没有死。
是啊,他们的确是有死的,当日诗尘出嫁刑无情之日,魔天遭弑神偷袭,受了极重之伤,然而弑神却忽略了太虚神甲的威力,他那致命一击的力量,其实有大半被太虚神甲化解了。不过话虽如此,弑神的一击最终也令魔天重伤不轻,尔后洞崩塌,便令人以为魔天即便不死,多半也要被困死于洞中了。
只不过,天魔宗由来已久,其之总部天魔洞又怎会只有一条出口?
不错,其实早在天魔宗成立之初,天魔宗的始祖便曾担心若万一洞口被堵,洞内之人也将困死一事,遂命人秘密挖过一条从洞内通往外界的秘密遂道了,并最终将这些挖遂道的人全部杀死,如此这个秘密便只有宗主所知,其后一代传一代,也只传宗主。
魔天既未死,自然便不会不借助这条通道逃出了。
由于魔天当时伤势太重,是以进入秘密遂道以后,他并未立时逃出,而是在遂道中秘密修养,直到今日方离开秘道,终于重见天日。
“主人,咱们现在到哪里去啊?”雪衣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魔天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四下流转一圈过后,便缓缓昂起了头,看着蔚蓝长空,隐有些怒意地道:“如果我没记错,今日已是七月初八了吧?尚有七日便是苍狗食日之期了。哼,咱们一定要在这一天到来之前,率先找到小蝶。”
凌天凡初时因重见天日而心中大喜,然而此刻却已显得十分凝重,眉头微皱,道:“小蝶已被傲天带走,万一傲天已想出办法,令她恢复了记忆,却当如何是好?”
魔天道:“只要先找到了人,总会有办法的。”
凌天凡吸了口气,道:“那弑神呢?”
魔天低哼一声,道:“你忘了弑神剑鞘么?”
凌天凡一怔,道:“不错,只要剑鞘尚在,弑神随时都会回来的。那么,咱们这便先去找到小蝶吧?”
“咳咳。”魔天满脸疲惫之色地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找小蝶的事情,便由你与幽痴二人同去。我体内伤势尚未痊愈,尚需休养几日。”
凌天凡道:“事情一成,咱们到何处相会?”
魔天淡淡道:“我自会去找你们。”
凌天凡一怔,似乎有些不解,却未多问,道:“是。”当下便与幽痴一道离去。
看着凌天凡背身远去,魔天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慢慢就挺得笔直,脸上的疲惫之色也一扫而空,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霸气,昂首,淡淡的道:“雪衣,你去找小姐。”这说话的语气已是中气十足,显然方才的病态都是装出来的。
雪衣脸色微异,道:“主人,你的身体……?”
魔天莫测高深地笑了笑,道:“我的身体早已经好了。方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雪衣一脸迷糊之色,想不明白便不愿多想了,呵呵一笑道:“主人,雪衣到哪里去找小姐?”
魔天叹道:“尽力而为就行。去吧。”
“哦。”雪衣点了下头,再一愣神之际,魔天已经离去,不由抓了抓头皮,迷糊地道:“这个地方怎么出去呀?”
……
※※※
浩日当空,清风阵阵。
一条蜿蜒的小道,通往不知名的远方,道之两旁青草徐徐,四周崇山峻岭,千山连绵,景致奇幽。
一个女子,从小道上慢慢的走来,青丝为风凌乱,七彩衣裳猎猎飞扬,一种百花交融般的幽幽暗香从她身上散发开来,配合着青草芬芳,当真可醉人魂魄。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庞上似有隐约的迷惘之意,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左边百丈外的一片树林中传来了一声怒吼,这声音像是某种野兽受到了什么刺激后表达出来的恐惧。
“啪哒。啪哒。啪哒……”
在那一声野兽吼声过后,那片林子上空,忽然就有数十只鸟儿冲天飞起,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十分惊怖。
彩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诗尘,她在齐州四处打听沈遗风的下落,可是终究还是无人知晓,离开齐州后,便有种不知何所去从的迷茫感,即信步而游,没想到在经过这不知名的荒效野岭,竟会遇上这等怪异之事,当下便打算御剑离去,只是当她刚刚祭起噬血剑、打算离去的时候,突然,那片林子上空、一团暗绿妖光冲天而起,划过一个弧度,竟直直朝她飞来。
诗尘脸色微微一变,紧了下手里的噬血剑,冷叱道:“什么人?”
那团暗绿妖光从天而下,瞬间落地,便在诗尘身前一丈远处显化真身,竟是个头长双角、背生双翅、蛇尾,通体狼毛、不人不妖的小孩。
赫然,不是天赐又是谁?
不过,诗尘可并不认得天赐,因天赐双眼阴邪,充满了某种暴戾之意,不由大为警惕,朝后退了一步,以剑相指,再问:“你是妖?”
“你才是妖。”天赐裂着嘴,恶狠狠地瞪了诗尘一眼,道:“你也很怕我,是么?哼。你们都这么怕我,连只鸟儿都怕我,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不怕我?哈哈,我果真就有这么可怕么?”他像是十分悲愤,越说越激昂,说到后来,已接近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怕我,我有什么可怕,我有什么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猛然双手朝天一举,仰天狂吼。
诗尘被天赐这等看似疯巅的模样惊得脸色发白,尚以为遇见了一个疯子,忍不住勉强的笑了一下,道:“你怕别人怕你是不是?其实……我不……不怕你的。”
“当真?”天赐一喜,道:“你真不怕我?”
诗尘愣住了,只见天赐满脸期待之色,像是在期待自己说‘我真不怕你’一样,那等天真无邪的表情,分明就只是一个孩子。
顿时,诗尘莫名的打消了心里的恐惧,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天赐。”天赐见诗尘脸上已再无恐惧之色,顿时满脸欢喜,笑道:“姐姐,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诗尘一直在观察着天赐的神情变化,见他果真对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反而满满是友善,而且那一声姐姐可当真是又亲密又天真,没来由地让她产生亲切感,便即真心地笑了起来,道:“你叫天赐啊。嗯,姐姐我叫诗尘。”
“诗尘,诗尘……”天赐忽然脸色变了一下,像是听见了一个即熟悉,又记不得清楚的名字一样,显得十分困惑,自言自语的将‘诗尘’二字念了个七八遍。
诗尘脸色微异,笑着道:“怎么了,天赐,我这个名字可是很奇怪?”
天赐抓了抓头皮,摇头道:“姐姐,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哦?”诗尘疑惑地问:“你在哪里听过?”
天赐道:“这个……我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的。上一次有个人好像认识我,他说他是我的大哥哥,可是我却并不认得他。奇怪……”
诗尘见他胡言乱语的,便不知如何接话了,沉吟片刻,道:“看样子,你多半是失忆了。不过,你还能记得自己父母何人么?”
天赐摇头,道:“不记得。”
诗尘一怔,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天赐迷糊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诗尘见他也怪可怜的,没来由的有些同情于他了,道:“那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去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