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月看着余浩的手发呆,她越看得久,余浩就越觉得尴尬,不知怎地,他就是不希望她看到他这么难堪的一幕。
手臂上的这些血丝,是在他十二岁那年就开始有了,起初只是一点点,不明显,像是不小心刮伤了一样,一道一道的。
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慢慢不敢再穿短袖,怕被人看到他的不同,怕吓到别人,也怕被别人嘲笑。
直到现在,爬满了整条手臂,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全都有这些痕迹,余浩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慢慢增多,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是没有去过医院,可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法对它完全没用,它就像是头发,指甲一样的存在,不疼不痒,慢慢长多。
现在已经开始往胸口发展了,昨晚洗完澡后,余浩意外的发现,有一道血丝顺着他的肩膀一直蔓延到了胸口。
刚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后他盯着它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它消失,他终于死心,无力的靠在镜子上,心里想着:也许等到28岁生日到来的那一天,他全身都会长满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再死去吧。
不是没有过怨言,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倒霉的偏偏却是他?
可是再怨又能怎样,既然怕死,你不就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么?
余浩的异样,江袭月并没有注意,她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情,当年她感应到天矾碎片的存在,匆匆跑去找时,就看到了那个将死之人手上有这种血丝。
现在余浩脖子上挂着一块天矾碎片,他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血丝,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戴过天矾碎片的人,身上都会出现这样的血丝。
好的东西,绝对不可能给人带来这种恶劣的影响。当年她看到的那个人,血丝已经蔓延至心脏,显然最后至他于死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成,这是天矾跟它的宿主达成的一项协议,我帮你续命,而你则要供给我源源不断的精力。
想到这里,江袭月心中一惊,六百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未能找到其余三块碎片的任何一块,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那些碎片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的宿主身上,与他们达成协议,各取所需。
江袭月猛的抬头,盯着余浩看,之前就猜到过,这块玉是魏哲清给他的,这就代表魏哲清知道天矾的秘密,甚至连续命这种江袭月不知道的方法,他也知道。
而且他还利用这一点,来达到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天矾本是璞玉,只因染了污秽之血,才生生变成一块邪玉,变成邪玉的天矾,力量比起之前,更为恐怖。
江湖上很多人都妄想得到它,因为一旦得到它的力量,这世间将无人会是其对手。
但是后来玉碎了,碎了的碎片虽然没有之前那样强大的功效,可也同样拥有一部分的威力,能够支配它的人,也就等同于拥有了它的力量和认可,魏哲清肯定也是知道这一点。
这样一来,即便江袭月现在夺走了余浩身上的这块玉,但是它并不听令于江袭月,就算是它与江袭月身上的碎片产生了共鸣,它们也依然是各司其主的。
想要得到这块玉,唯一的方法就只有打败魏哲清,逼他放弃对玉的拥有权。
魏哲清为什么要把玉给余浩?
江袭月猜想,肯定是在养玉,把玉养在活人的身上,让它的邪性越来越高。
在这同时,寄养它的宿主有可能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命不久矣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互惠互利的那种平衡的状态。
但这样的状态终究不会一直延续,它应该还有一个周期,过了这个周期,它将会离开宿主,重新寻找下一个目标。
通俗的说法就是:玉虽然寄养在余浩的身上,但他却根本控制不了玉,对于玉来说,他只是一个器皿,一个可以让它安生修养,暂时驻足的地方。
它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待的地方被破坏掉呢?
所以余浩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玉保护着他不受外界因素侵扰,这种因素是指带有恶意的,或者是能力不及天矾碎片本身的,比如之前芸芸的试探,又比如她当时妄图篡改掉余浩的记忆,都曾受到了玉的阻碍。
但是规定的时间一到,玉离开了余浩,他又将会立马死去。
那么,魏哲清为什么要把这个确切的时间告诉余浩呢?
余浩尝试了一下,还是不能动,他带着淡淡紫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看着江袭月,两人双目对视,心里面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余浩在想,这女的比以往他见过的任何一位女生都要好看,她美的温婉,眉眼间却又带着一点娇媚,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眼底,似乎还倒映了他的影子,红嘟嘟的嘴唇让人看久了会忍不住想亲上去。
即便是这样,余浩还是默默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有多恐怖,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将近半个小时了,就像是一个木桩子一样被死死钉在原地,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他的了一样。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办到的,关键是余浩甚至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无法动弹的。
于是他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动不了啊?”
江袭月答:“没什么。”
这话刚落,余浩感觉全身一松,然后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惊讶地看着江袭月,后者一脸平静地说道:“当年魏哲清说你活不过二十八岁,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余浩想了一下,道:“没有了。”
是没有了,魏哲清当时交代他的父亲:“虽然是保住了性命,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他终究还是活不过28岁的。”
余铭成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魏哲清摇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