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结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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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些记忆不知是好是坏,你……”伍声说。他深知一个太明白的人的苦,有些事能忘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他毕生所求。只是世人追求一个明了,想要做到什么世人皆醉我独醒,太愚蠢。

“不论好坏,我的记忆,我曾经经历过的,我都要知道,我不想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更何况咱们这种‘东西’是永生永世的存在着,糊涂岂不更可悲?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蠢,对你来说‘不知道’才是人生大幸,可是对我来说,我希望自己掌控人生,而自己掌控人生的第一步就是全盘了解并接受我所经历的一切。”白银坚定地看着伍声。

“躺下。”白银愣了一下,然后赶快躺下。伍声盘坐在白银身边,右手蓄起灵力,发着莹莹红光,在白银额头中间一点,白银沉沉睡了过去。

白银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白银看见眼前的漆黑一片突然转换成地府的场景。一个银色的镂空大炉子,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焚尸炉”,一批批地府的阴人运送死去的三界生物到炉子面前并投进去。每个尸体都死相恐怖,残缺不全。投入炉子的瞬间,炉子会亮起不同颜色的诡异光芒。突然,炉子变得灼热而通红,热浪逼得靠近炉子的阴人不住后退。这时候,一个蓝衣男子推开了节节后退的男人,径直走到焚尸炉旁。

阴烛?我果然认识阴烛。白银想。

阴烛身上的深蓝色战袍在热浪中飞扬,似一捧海水化成,浮动之间,令人目眩神摇,宛若波涛深邃的大海向自己席卷而来。阴烛用手扶住炉壁,手掌旁的炉壁顷刻结冰,即可想整个炉身满眼。

冷热叠加?那不是爆炸的节奏吗?白银大惊,往后退了几步。

砰的一声,果然炉身爆裂开来,锋利的碎片喷射到四面八方。巨大的冲击波击倒了所有阴人,烟尘之中只有阴烛高大的身影纹丝不动。还有个很小的小圆球,在动?那个圆球从烟尘中爬了出来,爬向阴烛。白银这才看清,那不是圆球,那是个小婴儿,眉眼怎么那样熟悉。好像就是自己。

女婴边趴边哭,哭声令人闻之伤悲,阴人无一敢接近。阴烛向前走了两步,女婴抬头看见阴烛,瞬间就止住了哭声,像阴烛爬去。阴烛后退一步,女婴便跟进一步,后退两步,女婴便跟进两步。阴烛继续后退着,突然发现女婴面前有一块尖利的焚尸炉碎片,如若女婴碰到非死即伤,阴烛不得已将女婴抱起,女婴的头伏在阴烛肩膀上,不一会就睡着了。阴烛顿觉局促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抱紧了也不是,抱松了也不是……

白银眼前景物变换。

一个红衣的小女孩,抱着一个深蓝色锦盒坐在台阶上,锦盒里装满了点心,女孩一块接一块的吃着,两只腿前后摆着。

“哥哥!”女孩看见远处走来的阴烛,立刻放下食盒跑过去,手上身上沾满了点心渣子。

“我不是你哥哥,我是阎罗魔尊。”阴烛后退了一步,奈何女孩一下扑向阴烛,小油手死死抓住阴烛的袍子。身边的阴人吓坏了,魔尊是最怕脏的,这小姑娘危险!阴人忙着要把小姑娘拉开,“哎呦,小祖宗,叫魔尊。”

“叫我阴烛也行。”阴烛面色一柔抱起了小女孩,小女孩的脏手又想阴烛的发起攻势,点心渣子沾的阴烛身上头发上脸上到处都是。

一幅幅白银和阴烛相处的点滴快速掠过白银眼前,阴烛的冰冷的双眼中的笑意只对她展现过,阴烛从来对她的百般纵容,虽然阴烛不让自己叫他哥哥却从未少的关爱……

直到,“你以后跟着他到人间生活吧。”一句话音还未落,阴烛就已经消失不见,小姑娘没哭,“哥哥,白银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白银了。是不是因为白银打翻了砚台弄脏了哥哥的树?还是白银失手打死了一个阴人?还是……”年幼的白银在中年的夜久怀里,喃喃的说着。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白银看着这些回忆早已泪流满面,肩膀颤抖不住。“要停下吗?这些法力对你来说,自保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一旦停下,被封存的后半段记忆会随之销毁。”伍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白银点点头。

白银再次沉睡过去。

其实后面的故事,还挺好的。

白银跟着夜久到了夜府。夜久对外说,这是夜久的私生女,打点府内上下一定要用心照顾。白银在地府生活久了,怨气和戾气极重,脾气暴躁,所有的情感都是正常人的三倍之强。她开心的时候,能笑得地动山摇,难过的时候,任谁安慰也没用。因为这性格,朋友实在不多。

有一个小男孩,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轰也轰不走。小男孩帮她打走不喜欢她的小孩子,自己遍体鳞伤,尽管白银法术不弱,根本不用他帮忙。

小男孩每天给白银带一个点心锦盒,放在白银的后窗檐上,虽然白银至今还不知道是谁送的。

小男孩为了白银每一个异想天开的梦想喝彩,白银说要笑傲江湖并且说明不带男孩,但是男孩第二天已经收拾好行李穿上夜行服。

白银总算有些动容了。也习惯了走到哪都带着这个小跟班。

一天晚上,男孩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找白银。白银有夜晚在屋顶看星星的习惯,男孩也爬上去。“哎!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不能和你玩了,以后……”

“你要走了,你也不要我了!”白银听到男孩这么说,心中突然想起哥哥的离去,呜呜的哭起来。

“你别哭,你别哭,我们一定能再见到,只要你别忘了我,一定会再见。白银,别忘了我。”小男孩也略带哭腔,突然脸上一红,扭扭捏捏的说“大人们说过,成亲就能一辈子在一起。等我们长大,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好,等长大!不过我怎么找你?你会不会忘了我。”白银着急的问。白银自己也很纳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男孩的存在已经变成不可或缺了。她从来没问过男孩的名字,因为白银知道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白银理所应当的把男孩的存在于陪伴当做理所应当,以至于以为自己不在乎不在意。

“墨,我叫北宫墨。你去莽荒大陆上,无论竖沙国内外,随便找一家赌坊或者妓院,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们,你就能找到我了,别让夜久知道。”

天空繁星点点。星星再看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也在看星星。

然而这些事,白银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